人抓不到就抓不到吧,反正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他哭的一天,这一桌子的钱就当是孝敬,不然镇抚司也不想几次跑来拿人,最后给溜了也没死追查到底。
至于别的穷酸的,又不好命的,就没这么大的气运了,他们挑拣着菜品吃,嘴里阴笑,一脸凶恶。
楼上,傅青奕也听见了动静,微微一笑“林姑娘看完就放下窗子吧,一会人找上来可辜负了今日的兴致了。”
沈恒见有情况,忙追问起来,听傅青奕平静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咂舌的一脸唏嘘“乖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撞上可有的玩。”
也不懂他口中的撞上是那百晓生给抓住还是他们一会碰到地下那群人会有一番纠缠,
沈家家风虽不主张清贫,甚至好东西用了不少,沈老爷子的藏品更是多如牛毛,吃穿用度也照着侯府该有的规制来,为政却十分清廉,在朝中和提督镇抚司政见上不合是常有的,私底下两家见了也是一阵摩擦,不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是两看相厌,乐的对方被搬倒。
沈赫怜听了还是小姑娘家家的也害怕起来。
倒是沈赫荣不顾这些道“咱们吃咱们的,哪还能惹上他们,倒是这一桌子的好菜好酒好不见给送,腹中空空用何祭我五脏庙啊。”
众人一听,心神都转移到吃得上“是啊,我都要饿死了。”
刚才还怕的沈赫怜这会也忘记了害怕,嚷嚷着要吃饭。
林筎阴从刚才的话中转醒过神来,总觉得楼下几人的行事作风颇为熟悉,凭着往日的机警,对他们口中的权宦生出不安来。
特别是胸口沉闷,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脑子一片混乱。
傅青奕坐在她身旁,见她脸色不好,第一时间给她倒了水“别怕,喝点水压压肚子,一会菜就上来了。”
本着男女有别,他并没有去触碰林筎阴的身子,只是轻轻温声道,眼中的安抚之意溢于言表。
第9章 吃顺天楼
林筎阴双手接过杯子,低头捧杯轻啜一口茶,,一点苦味后的回甘让人清醒不少。
她抬眸和傅青奕的眼对上,有一瞬的怔愣。
那双融融笑意的眼,和化开坚冰的暖意,让她一时的不适却更多的是想亲近。
傅青奕被她发现自己一直在看他,也不转移开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声音也透着笑“我脸上可是有哪里不对?”
林筎阴回过神,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哪哪都不对。”
她才没看他,明明是他一直看她才对。
被林筎阴暗瞪一眼,傅青奕一瞬就发出笑声,怕给人发现,就假意轻咳,眼波的笑意准确无误的传递给身旁的人。
“你还笑!”林筎阴看到他带笑的脸,就忍不住手痒想捏他,然而那抹笑好像一下荡漾进她心里。
“傅大哥,我也要喝水。”沈赫怜一下发现他给林筎阴倒水,似被冷落般嗷嗷叫起来。
“傅大哥可不能厚此彼薄啊,那我可是不答应的。”沈赫荣打趣的凑热闹。
沈恒不嫌事大的装腔作势,翘着兰花指,捏着柔嫩的嗓音叫着好哥哥“傅哥哥,人家也要拉~”
尾音要拖个长长的,话落还要给傅青奕抛个媚眼打个秋波。
傅青奕给沈赫怜倒水的手抖动了一下,险些将水撒在桌上,他好笑道“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天做兄弟了,告辞!”
沈赫怜看她哥吃瘪的样子,哈哈哈大笑起来“该,让你皮。”
本着有始有终的道理,沈恒最后硬撑着杀人灭口的威胁嗲声道“讨厌嘛~人家不依~”
林筎阴若有所指的微笑道“可能我们今天回沈府的路上只剩下三个人了。”
沈赫荣一下明白过来,“对哦,据说夜深都有吸男人精血的女妖,三弟,你要不见,多半给抓走了。”
沈恒听了这话黑着脸,内心道,这不是暗指我可能回不到沈家就会被打死了,真是好狠的心呐,女人!
傅青奕见战场的火都烧到沈恒身上,不由高兴的想,好兄弟啊,拉的一手仇恨稳稳的。
他心情颇好的给众人都到了一杯八分满的茶“请。”
众人都很给面子的喝了几口,一番笑闹后,时间也过得快些,没有那么难熬了,特别是等菜这上面,真是让人心急。
当他们以为需要再来一杯茶时,雅座的拉窗被敲响了,是店小二的声音“客官,上菜咯。”
“请进。”
沈赫怜急急忙忙应了一声,她要饿坏了。
店小二稳稳当当的两手各托着一个木盘,上面各装着三四道菜品“客官,您稍等,还有些菜马上给您端上来。”
可能是生意真的红火,顺天楼抽不出人手,这店小二回身出去又端了一次菜上来,“客官,总共上了十二道菜,还差您金丝酥雀如意卷,绣球乾贝,炒珍珠鸡,这三道菜还需要点时间,见谅啊。”
沈恒挥挥手“行了,快点上,你下去吧。”
店小二福了福身子,恳切道“好叻,客官请您慢用,小的下去了。”
在这顺天楼做事的都十分有眼力见,这里的菜银贵,雅座虽大而别致却很有限,不是谁都能来的,除非身份非富即贵,哪个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是以这边伺候的客人都十分周到往往能做到宾至如归,爱上这的人也越来越多。
等店小二将拉窗带上,几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起来“唔,好次,好好次。”
林筎阴已经被食物堵住了嘴,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了,埋头也是苦吃起来。
傅青奕的动作依旧优雅,吃饭吃菜的姿态看着赏心悦目,一举一太潇洒又仪态,但不能忽视的是他进食的速度,一点都不慢,甚至林筎阴鼓着嘴瞪大眼睛去看。
他接收到林筎阴看呆的眼,漫不经心的轻敲了下她的小脑袋“快吃,一会菜就凉了。”
一时桌上安静如鸡,几人都是受过仪态训练的,连碗筷间的触碰声都没有,桌子上的菜一下被扫了大半。
因着每道菜里分量都不大,刚够一人一口,再多也没有,想吃要靠速度了,有的菜没吃上也是很正常的。
沈赫怜看着有一道菜她没夹上,一下加快了夹菜的速度,顺便眼疾手快的也给林筎阴夹一筷子“来,这个好吃。”
唯独沈赫荣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姿态,细细的将菜放入口中,再慢慢咀嚼着,一点也不担心会吃不上。
大家也没劝她,这会少吃几口都是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要是放在平常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吃惯的他们身上算不得什么,但今天可能是饿狠了,吃啥都美味的紧,美食的魔力一下放到了最大。
连最爱拌嘴的沈赫怜都没功夫搭理沈赫荣,连给白眼都嫌浪费时间。
一阵风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后,几人终于慢下筷子,细嚼慢咽起来,甚至能空出嘴来说话了。
“这真不愧是圣上吃过的酒楼,味道当得起圣上的亲笔赐名。”沈恒感慨道。
“特别是这道八宝野鸭,野鸭肉肥满,酸菜微酸且脆,合而烹制,别具风味。”沈赫怜爱吃鸭肉,吃过的鸭肉不知凡几,这是她真心觉得吃不腻的。
八宝野鸭用白果、红枣、芡实和优质香菇、火腿、松子、鸭肫、糯米等“八宝”馅料,塞填鸭腹,鸭形饱满,肉质细嫩、馅料糯软,香甜味美。炒墨鱼丝鱼白嫩脆,清淡爽口。佛手金卷用猪肉馅制成,.坐煸锅,注入花生油,烧至六成热,下入佛手卷,炸成金黄色时捞出,码入盘中,带花椒盐一同上桌,看着色香味俱全。
林筎阴对吃的并不挑嘴,她觉得好吃的都能入口,这一桌子的菜品都能入她口。
“这些都是顺天楼的招牌菜,不过这的绣球乾贝可是一绝,此菜形象逼真,选用鸡脯肉、虾肉、肥猪肉等与干贝做成丸,采取蒸法,蒸熟浇汁。有如舞龙时用的绣球,色彩鲜艳,绚丽多彩,故而得名。形似绣球,口感嫩爽多汁,鲜而不腻,甘美滑润。”沈赫荣抚着云鬓缓缓道来。
说得众人又饿了,一双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菜,脑子里却不断想着沈赫荣刚刚说得绣球乾贝。
沈恒虽嘴上不念叨,心里也是记挂,手上的筷子不停,不时夹着菜放进嘴里先解解馋,然而心里的痒确实没办法止住的。
沈赫怜尤为馋“真有这么好吃,该不会是拿最不好吃的糊弄我们的吧。”
她反驳道,故意拿话顶沈赫荣,其实是想多从她嘴里听听这绣球乾贝是如何的好吃。”
林筎阴也想听听这是如何的好吃,当即也看着她,一下子好几双眼睛一下子都落到了沈赫荣身上。
沈赫荣一下看出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顿了好半响,吊足了大伙胃口,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当初圣上来这就是点的这道菜,对这道菜大有赞赏道‘古书云,于贝峻美,无物可与伦比,食后三日,犹觉鸡虾乏味。’说的果然没错,这才有后面亲手誊写了顺天楼面额这等荣誉。”
这下沈赫怜也反应过来“是哦,难怪这些菜都上了,唯独这两道,等了这么久都没送上来。”
沈恒道“看来是点这道菜的人太多,都供应不过来。”
傅青奕点头“为这这等美食,就是多等等也无妨。”
这话一说出口,大家都颇为赞同,毕竟来这里了,没吃到顺天楼的一绝岂不可惜,下次再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还是不是这等感觉了。
沈赫荣为他们的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惹笑了,眼中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一个个都装作平静的样子,甚至评头论足,但都掩饰不了眼中的馋意,说着垂涎欲滴,恨不得马上就吃上的样子。
倒是这个傅清奕依旧风度翩翩面带微笑如春风拂面的优雅,让她看不清底细,此人绝不像面上看着这般无害,至少他那强悍的背景绝对能使他在望京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到头来却如此低调。
傅青奕一下敏锐的觉察到有人在看他,视线直直的看向对面,发现是沈赫荣带着抹自然的笑看着他,也会以一笑,风过了无痕。
虽然沈赫荣的神色极其自然,笑意也真诚,然而那慌忙一闪而过的探究却没逃过他的眼睛,思及此,傅青奕一抹心中痕迹,认真品起茶。
沈赫荣等他移开目光,低下头装作喝茶,面上一瞬间的僵硬,也不知道他发现什么了没有。
沈赫怜等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嘟着嘴念叨“怎么菜还不来啊,等的好着急。”
林筎阴好笑“没见你刚才少吃,这会就馋成这样。羞不羞啊。”
“不羞,就要吃!”沈赫怜不以为然。
“林妹妹,你和我一起下楼去催催吧,和后厨说说指不定还能快点呢”沈赫荣说道。
林筎阴思考了一番,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也忘却了刚才的害怕,点头答应“好。”
第10章 出大事了
沈赫荣携着林筎阴下楼,姐姐艳丽端方,妹妹也不差,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
众人一下看呆了去,在这满座嘈杂下,更衬的美人如珠玉,看林筎阴两人的眼神也热切起来。
更有风流学者起身摇扇道“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底下哄笑,笑这书生痴心妄想还敢肖想人姑娘,志存高远是好事,不自量力就可悲了。
镇抚司几人早就在她们姐妹俩人下楼时就发现了,一边喝酒一边用好色的眼睛盯着,那眼中的垂涎几乎要化为实质,恨不得亲自动手扒光她们的衣服。
其中一人已经要起身冲林筎阴她们去,被旁的一人一把拉拽下,一屁股墩又坐回椅子上“坐下,这像什么样子。”
周五不留情面的嘲笑“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就去找姑娘,可别给屎糊了脸。”
此话一出,刚坐下的那人一瞬又弹身而起,怒而冲冠“你说什么,老子就要了那姑娘给你看看。”
方胜一下重重将茶杯磕回桌子上,阴沉着脸呵斥道“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谁给督主找麻烦,回去都进司刑监。”
几人都给镇住了,方胜在他们中说话最有份量,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何况方胜处事稳重少有出错,特别是说道司刑监,就连最闹的也都忍不住白了脸,进去不死也脱层皮,之前那谁完完整整的人进去,出来身上没一块好皮,后半辈子连下地走路都难,半死不活的赖死在床上,身上都臭了也没人打理。
“应该不至于如此。”齐顺虚心着硬撑面子。
平常他们吃酒不给钱,看上什么就拿什么,跋扈惯了,横着走也不见督主说上一句,平常有些民脂民膏只要及时上供,上面也乐得自在。
但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温筠玉性子阴晴不定,心情好时你哪怕犯了天大的错只手就帮你遮过去,心情不好时,稍有不慎就要了你的命,那笑的无情心也薄凉的狠,治下严苛,犯了忌讳,抬抬眼皮子间的功夫,就有皮笑肉不笑的阉狗上来将你像死狗一样拖走,一点痕迹也不会留,甚至连呼喊的机会也不会有。
方胜冷哼“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那是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