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老公谁不喜欢。
池颜暂且忘了他那一大堆缺点,事后滤镜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于是倦意袭来时,她无意识往他怀里拱了几下。
***
清晨醒来。
池颜睁眼就是一大片冷白肌肤。衣领凌乱地敞着,再往上是男人修长的颈。
他长睫覆着,眉间残留少有倦意。
池颜从没在神思清明时与他贴这么近,更不会去想两人怎么会维持和平相拥而眠一整夜。
她战略性后仰,小心翼翼地离他远一些,一下牵动了腰肌。
“嘶——”
昨天只是有些不适,今天起来又酸又痛。
几乎同时联想到昨晚那双男人的手就这么制着她的腰,越撞越深。
红晕顺着脖颈悄然蔓延。
她顿在那的须臾,突然有人开了口:“醒了?”
嗓音不复平日的温润,有些低沉沙哑。
池颜还烫着脸,猛地拉高薄被遮住自己,死死闭眼:“没醒。”
似乎是一声轻笑,后面接了句什么。
她没听清。
紧接着床边微陷,脚步声往浴室方向去了。
池颜这才露出头,盘着薄被坐起。她歪头揉了下耳朵,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梁砚成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怎么可能会好心叫她再睡会儿。再说了,就算他不说,她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起。
池颜重新躺下,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两圈之后猛地坐起。
算了,睡不着。
于是早上的露台餐厅破天荒坐了两个身影。管家偷偷打量,心想先生比平时迟了,太太比平时早了,两个人都打破了原有生物钟坐在那吃早餐。
他手里捧着一盒燕窝立在桌边:“太太,这是林家叫人送过来给您的。说很喜欢之前的下午茶。”
池颜抿了口早餐茶抬眼,是盒包装精致的印尼燕。
她上回多关照了一点林家千金,知道她鼻炎就特意让人把座位安排在了花廊最外侧。显然对方是来聊表谢意的。
换了旁人收了就完事,池颜略一沉吟,交代下去:“一会儿去储物格,有条白贝母锁骨链,给人家送过去。”
“是蓝丝绒盒子装的那条?”
“对。”
池颜待人处事有一套自己的法则。从小人情往来见多了,她对这方面通透得很。
不管别人送到她手里什么礼物,出于何种目的,从她手里再出去的总会比收到的再贵那么一些。
恰恰好把握着礼尚往来的点,从不欠人情。往后真有什么有求于她,也不至于因为先前的来往不好意思回绝。
以前在池家她向来如此,现在还多少代表梁砚成,更是滴水不漏。
她可不愿因为一些小恩小惠拉低自己。
管家很是服帖这位太太,闻言利索地找项链去了。池颜一回头,发现梁砚成在看她。
她向来摸不透他的意图,如今隔着镜片更难窥探那双浅色瞳仁里暗藏的深意,索性敞开了问:“看我干吗?”
他薄唇微动:“看你好看。”
“……?”
梁砚成这狗东西什么时候也学会……学会……花言巧语了。
池颜心里一个接一个问号往外冒,到底还是因为被夸了有些愉悦,翘了下唇角:“算你有眼光。”
其实于梁砚成而言,从未深入了解过他这位太太。家族联姻,以双赢为目的的婚姻在他这里只需保持表面和平。
原以为只是多养一只漂亮小孔雀,她安排的这手回礼确实让他察觉到小孔雀也是有孔雀的智慧的。
不过距管家说的识大体、通情达理还是差了那么点。要真通情达理,昨晚可不会那么狠,在他背后抓出道道细尖红痕。
想起昨夜餍足,他眼神微敛。
在池颜看过来的一瞬,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平日不可能讲的话。
实在有些昏头。
他收起外露情绪,抿唇起身:“先走了,这周住公司。”
池颜:“……”
这是变脸精吗?
***
上季度地皮收购的事扯皮至今。
先前被点名的几个高管深知不管写不写得出止损方案,梁砚成都没打算再次放权。
这些日子顶楼专门派了专员接管附属部门的工作汇报,他们几个直接被架空,难免心里有怨气。
不知是谁一状告到梁老爷子那,把人请来了公司。
梁砚成抵达顶楼时,助理组分站走廊两侧战战兢兢前来迎接。组长转达给易俊,易俊再附到梁砚成耳边:“老董在里面。”
梁砚成点头,眉心轻蹙,本能透露出不耐。
到办公室的短短几步路,情绪收得极快,再开门时已经恢复了往日面色。
他在茶几对面坐下,把茶推了过去。
“爷爷。”
老头穿一身黑色金纹唐装,精神矍铄。手指依次点在沙发扶手上,“平时都来这么晚?”
梁砚成不知想到了什么,态度温和:“别的事耽搁了。”
“我来也不和你兜圈子。地皮那件事你怎么处理,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但凡事别太过,别搞得那帮老股东寒心。”
“我知道。”
梁霄不依不饶:“听说你还派了专员接管。铁了心赶他们退休了?”
“是。”
梁砚成应得很简单。
但偏偏就是这个“是”字,听起来实在气人。但凡委婉一些,即便加个语气词,都比现在要舒服不少。
梁霄知他德性,瞪眼瞧他:“胡闹。”
都是为了公司未来发展,但梁霄那套拉拢人心的老法子显然不适应如今的梁氏。不清老蛀虫,是从骨子里就开始溃烂的。
梁砚成不应反问:“爷爷是真心想把梁氏交到我手里?”
“不然呢?”
老头眯了下眼,面露愠色:“难不成等你不成器的爸回来?”
梁砚成摘下眼镜放到一边,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室内灯光映照在他偏浅的瞳仁上,掩盖住眼底情绪。
他清晰地说:“既然如此,那听我的。”
祖孙俩本质上不属于真正对立面,只是为人处世的方式各有不同。
梁氏集团交到梁砚成手里后,虽时时有人到老宅变着法说小砚总过于不近人情,但数字不会骗人,业绩是直线上涨的。真正损害的确实只有那一帮吃着股想着权又比不上年轻人的老股东。
梁老爷子只是不喜梁砚成身上那股冷漠的劲儿,与他母亲如出一辙。
此行无功而返。
梁霄走后,梁砚成也不急着处理那几个嘴碎到跟前的高管,没事人似的正常开会。
他惯爱冷处理。
一天下来,高管几人没听到顶楼任何风声,自己倒是心惊胆颤了一整天。
顶楼灯光不灭,他们不敢下班。
晚间,好友江源从自家酒庄拿了瓶珍藏的红酒寻了过来。
江源与梁砚成同岁,上学时就与他是至交。
不巧,当初在英国一心钦慕池颜,逢人便吹捧小学妹的就是这位江姓朋友。
两人关系好,都知道各自婚姻不能做主,再加上后来江源看出池颜一直都没那个意思,放得很快。不过听说梁砚成与她结婚时,还是忍不住酸了他一阵。
别人家结婚都是伴娘为难新郎。
梁砚成一身矜贵往那一站,没人敢闹。结果想着法子折腾梁砚成的是自己人。
江源进了办公室熟门熟路,自己往醒酒器里倒酒:“我自己一人没舍得喝,特意拿过来给你尝尝。够意思吗我。”
梁砚成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才抬头,扫了他一眼:“要喝酒去外面。”
言外之意,别搞得我办公室。
“行行。”
江源起身,“下雨了,去不了露台。要不去你休息室?”
玻璃落地窗隔音极好,人在室内丝毫不知外面下起了大雨。此时往外望,雨水贴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金融区的未灭霓虹。
梁砚成点头:“随你。”
江源属于一喝酒话就多的那类,聊完公司聊家庭,又没什么忌讳,自然而然把话题牵到了池颜身上。
“别告诉我你现在还老睡公司?你就那么大心脏让我内漂亮小学妹独守空房啊?”
梁砚成在心里啧了一声:“公司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