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信你看,又红又肿。”她将手递到他眼前。
谢怀琛根本没用力,知道她是来碰瓷的。饶是如此,他仍低下头,捉住她纤细的手指,她刚染了指甲,涂着丹色的手白皙纤细,映在灯光下,故而指间透出橘黄色的淡光。谢怀琛一本正经地揉了揉她的手,又放在唇边吹了吹,半晌,眼尾微微一挑,问她:“还疼吗?”
陆晚晚眉目安静,眼波似一泓清澈的水,偶有波纹闪过,她撒谎:“疼。”
谢怀琛勾起嘴角一笑,将她的手牵在唇边,亲吻了一下:“还疼吗?”
她脸颊微红,垂眸小声说:“就我们两人去消暑,不带别人,你别恼,好不好?”
谢怀琛微微眯起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她,她满头青丝缠绕在身后,莹白如玉的小脸,衬托在墨色绸子上,格外旖旎。
他忽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她像颗蜜枣,谢怀琛的吻激烈而又深沉,几乎要把陆晚晚拆骨入腹。
陆晚晚脑子里一时混沌。
男子的气息密密麻麻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袭来,她感觉难以呼吸。
半梦半醒间,谢怀琛将她逼在廊柱下,将她死死抵在廊柱上。
“夫君。”她极力喘息,握住了谢怀琛的手。
谢怀琛被她打断,他眼中藏了一团热烈的火,沉眸看着陆晚晚。
她脸红得就快要滴血,勾人魂魄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睛,她说:“夫君……进屋。”
谢怀琛的思绪被夜风吹得无比清醒。
他有如百爪挠心,吞吞吐吐道:“你先回屋歇息,我……我得去沐浴。”
她低垂着头,不解。
他分明对自己有意,为何却始终走不到下一步?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儿家主动宽衣解带……
只好乖乖哦了声,转身回屋。
谢怀琛往净室走,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唇,他耳根也发烫,心里烧得厉害。
他到了净室,一连淋了七八桶凉水,才将体内散发出的热浪强压下去。
他这个澡洗得格外长,回到屋里陆晚晚已经睡了。
天气渐热,开着窗屋里还是有些闷,陆晚晚歪在床上,额前一小缕发被汗湿,弯曲得有些调皮,耷拉在额角。
因闷热,她睡相不怎么好,手上还握着扇子,轻放胸前。
他将扇子从她手中取下,吹了灯,走到床边,在她身侧躺下。
枕边人呼吸微弱绵长,睡得不是很安稳。他侧过身,轻摇着扇子。睡梦中的陆晚晚觉察到一丝凉快,窝成小小的一团,仿若一只猫儿,很快又睡着了。
余下几日,覃尹辉还在惺惺作态寻找覃红雨。
陆晚晚将覃红雨的事情告诉谢怀琛,他思虑了一瞬,让她不用管这件事,他会处理,想办法救出红雨的娘。
陆晚晚却觉得不可能,覃红雨的娘好歹是覃尹辉的姨娘,怎么可能说带出来就带出来。
谢怀琛气定神闲:“你等着瞧好了,五日之内,我肯定将她带回来。”
果然,五天之后的傍晚,谢怀琛带着覃红雨的娘回到镇国公府。
覃红雨的娘亲以为她必死无疑,这几天哭得眼睛又红又肿,母女见面,又抱头痛哭了一回。
她们对谢怀琛夫妇感激涕零,就差跪下去磕头。
陆晚晚眼眶微红,说:“你们不必感激我,只要记得你们答应我的事情就行了。”
母女俩叠声答应,不仅如此,覃红雨的母亲离开覃家的时候还偷出了一本账簿——覃尹辉从事吏部尚书多年,暗中一直在做卖官鬻爵的勾当。
这本账簿是他卖官所得。
作为报答,她将这本账簿交给了陆晚晚。
陆晚晚开心不已,这是意外之喜。
她带着账本欢喜地和谢怀琛一起往回走,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你到底想的什么法子?”
“真想知道?”谢怀琛道:“喊声‘好夫君’,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陆晚晚斜睨了他一眼:“你诳我!”
谢怀琛悠哉悠哉:“那你就别想知道。”
陆晚晚和他赌气,不肯问他,回到屋里便关上门研究账本。
她越是让自己不去想,越是忍不住想知道,她被好奇心折磨得难受,晚膳前,终于忍不住磨蹭到书房。
谢怀琛正在给人写信,眼眸都没抬一下:“少夫人有何贵干?”
陆晚晚走到案前,主动帮他磨墨。
谢怀琛心情颇好,抬眸扫了她一眼,打趣道:“少夫人相思情切,忍不住想见我?”
陆晚晚剜了他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咬牙切齿似的:“好夫君。”
他朗声大笑。
陆晚晚被他笑得面红耳赤,回答一下要了他的命不成,非得看她笑话。
谢怀琛心情颇好,起身将她拽过来,压着她的肩膀坐在凳子上:“我告诉你,其实她不是我救出来的,而是覃家将她赶出来的。”
“赶出来?”陆晚晚不解。
谢怀琛说:“我找了个神算子在覃家后门支了个摊,百算百灵,名号传进覃家,覃尹辉的夫人找神算子算了一卦。他说覃红雨的娘和覃家大小姐的命相克,恐怕会对她的姻缘不利。覃夫人吓坏了,忙不迭将她赶出家门。”
陆晚晚大吃一惊:“就这样?”
谢怀琛耸了耸肩:“不然呢?”
陆晚晚颇为佩服地鼓鼓掌:“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谢怀琛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比起你夸我,我还是更想你喊我声‘好夫君’。”
“你就知道逗我。”陆晚晚抬眸,看着谢怀琛的眼睛,他眸子深邃明亮,似星星般熠熠生辉,眼角眉梢全部被喜悦笼罩。
陆晚晚声音忽然软了下去:“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
谢怀琛见她神情严肃,拖了张凳子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何事?”
“是我家的事情。陈柳霜当年害死我母亲,我舅舅和外祖父死得不明不白,舅母如今远在允州,我要为她夺回家产。”陆晚晚低声说。
他问:“你要对付你爹?”
“我娘死的时候我就没爹了,他只不过有个父亲的称号。”陆晚晚神情坚定:“这件事,我一定要做的。”
“我可以帮你。”谢怀琛笃定:“你安安心心做谢家夫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女儿出手对付父亲,传出去别人会非议她没有父子人伦。
陆晚晚却摇头:“我不是寻求你的帮助的,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顿了顿,她又说:“外祖一家的愁,我要亲手报。”
他知道,她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主意。
“你打算怎么办?”谢怀琛换了个说法:“或者说,你打算从何下手?”
陆晚晚看了眼覃尹辉的账簿,若有所思:“卖官鬻爵,是什么罪名?”
“本朝财政稳定,圣上明旨明发,不许卖官,是重罪。”
陆晚晚柔婉含笑,脸上却面无表情。
谢怀琛一眼就明白她要做什么了,她将他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少夫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以为你会说我不顾父女人伦。”陆晚晚微怔。
谢怀琛道:“我喜欢你恩怨分明。”
他轻啄了下陆晚晚的耳垂。
————
次日下午,陆晚晚以国公府少主人的身份邀请陆建章过府吃饭。
她特意派了马车去接,很是看中。
陆建章分外受用。
他最近很是春风得意,谢怀琛虽然刚犯了事,却意外进了西山大营,前途不可限量。北狄的大战蓄势待发,成平王又被重重打压,战事当真起了,最有可能出征的便是谢家。
他作为谢家唯一的姻亲,朝中不少大臣最近找他攀交情。
再加上,他最近正好撞见覃尚书家中一件秘事,他似乎有意提议圣上擢升他为侍郎。
陆晚晚果然是他的贵女,陆建章得意地想,幸好当年陈柳霜提议杀了陆晚晚的时候,母亲提早将她送走。
否则他哪有如此后福?
如今,知道他秘密的人都死了,他独享人间繁华。
陆建章到国公府门口时,管家亲迎将他接进府。
与此同时,涟音在暗中观察了数日,她五内如焚,她在京城待得越久,山外那两人便越危险,她终于打定主意告知谢怀琛她所知的内情。
她风风火火出了水禾轩,径直往陆晚晚的院里去。
陆晚晚设宴招待陆建章,正在内院忙着,忽听中庭传来陆建章见鬼般的嚎叫。
她和谢怀琛急忙出去。
陆建章和涟音都站在庭内。
涟音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鞭子,却摸了个空。
陆建章则吓得站立不住,瘫倒在地上,指着涟音哆哆嗦嗦道:“鬼啊,鬼啊,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
区区一蛮族女子,不成气候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