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南使个眼色,野明渊会意,拉着贾谊去疯狂赞美长安城美景,让他远离话题中心。
其余几个凑在一起。
“这算怎么回事?”罗敏小声问,“有人先我们一步,开始对汉朝教育动手脚了?”
陈以南脸色说不来很好,“你们觉得是谁?”
程桥摇头:“这怎么猜是谁?你很紧张吗?”
陈以南摇头:“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反正我告诉贾谊的东西,也并非这个时代能够孕育,和这座太学有何区别呢?不值得紧张——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程桥:“……”
“是的。”她可真了解我啊。
谁知陈以南摇头:“不一样。”
“闪光的灵感在任何时代都可以出现,关键在于行动,你明白吗?”
“我只是在打嘴炮,尚无任何行动,做不做得出也和我没关系,科举制就算成了也是汉朝自己在推行。”
“但这座太学不一样,它是已经实实在在落成了。”
程桥默然,“有道理,那你猜是谁干的?”
陈以南盯着脚下漫长漆黑的长安城墙,“我想起了,那天替张苍传唤我们的假守卫。”
“当时我说,他们是逃出九龙寨的2500级考生。”
“现在看来,低估他们了。”
“陈天罡所说的,这次考题宇宙交恶,于是他放弃了这道题的分数——但,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放弃了。”
“野学长——”陈以南喊一声,野明渊回头,听到了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如果给你个机会,再见一次那天传唤我们去丞相府的假守卫,你能认出他的脸吗?”
野明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在说啥啊?”
陈以南摸摸下巴,“那我换个问题。”
“天堂座有没有和陈天罡旗鼓相当,但作风诡谲、喜欢独来独往的大佬?”
野明渊慢慢接上思路:“其实,还是有几个的和陈天罡学识相当甚至略强的人——但是评天王这事嘛,实力是一方面,运气也是一方面。”
“不过你说怪脾气、人缘不好的——”
“——霍啸吧。”
“去年,他在鬼蜮清廷宇宙孤身刺杀慈禧,差点被留级,路子可野了。”
野明渊顿了顿,加了一句:“和你有的一拼。”
陈以南:“……”
第29章 巧妙脱困【捉虫】
时间过得很快。
由贾谊主笔、陈以南做主要口述的奏陈很快送到了丞相府,将科举制的利弊功过讲述地淋漓尽致,再由张苍呈递汉文帝。
未央宫的召见接踵而来。
陈以南程桥二人随着张苍,一路畅通,走进了045宇宙汉帝国的核心。
史载汉朝尚土色,陈以南本以为会看到一身黄衣的汉文帝,谁知,他也只是黑色锦袍,衣袂飘动间隐约可见赤色暗纹,气度隐贵,容貌中正,脖颈上的墨色鳞片油光水滑,感觉平日营养很好。
张苍示意两人落座。
程桥一愣:“不跪的吗?”
陈以南捏他一把,扯着他落座。
汉文帝在上首,见两人如此,眸色淡淡,并没开口。
张苍长篇大论地讲了贾谊奏陈的内容,明确说了教育改革的提出人是异宇宙考生陈以南,随后唱个大喏:
“请陛下定夺。”
汉文帝嗯一声,表示听到了,饶有兴趣地端详陈以南二人。
陈以南面无惧色,任由他看,甚至还露出个浅笑,清朗绝艳。
汉帝国仍然是个披着高科技外衣的封建古国,来自帝国核心未央宫的威压,不可言语量计,大殿里空气仿佛带着粘稠,让人无法呼吸。
陈以南知晓,自己没有贾谊世家身份的护身牌,也并非045土著享受宇宙本源的偏爱,但她并没露怯,甚至神态很舒展。
奇异地是,程桥也面色平静,好像平日稍微一逗就脸红的人不是他似的。
汉文帝并没多说什么,像个帅噗噗的看相师傅,扫了两人几眼,张苍便挥手领他们下去了。
出了大殿,走在漫长宫道上,程桥失笑:“搞什么,今天来未央宫,是瞅瞅咱们长啥样吗?”
陈以南耸肩,两人赤白干净的脖颈在一众土著的墨色鳞片中分外明显,“谁知道,可能是想看面相吧,古代相官挺看脸的。”
“桥哥放心,这方面你肯定没问题。”
程桥:“……”
“你在夸我长得好看?”
陈以南夸得十分坦然:“自然,同住菊园一个月,你的出色外貌已经得到了所有女生的认可。”
程桥:“……”
忍住!别害羞!不要让脸和头发一个颜色!
红发帅哥紧紧绷着脸。
陈以南为人体贴,见他脸色发紧,便转开话题:“看不出啊,出入未央宫面不改色,桥哥可真是个人物。”
程桥无语子:“你在变相夸自己吗?”随后,他有些扭捏,“我、我从小也算见过很多官员,就,对这种场合适应挺良好的。”说完,他偷瞄陈以南,担心自己不自觉显露出的背景伤害到她。
但他低估陈以南了。
战争年代出来的陈上校,脸皮很厚,对身份背景的认识也十分高深,她深刻知晓,只要一场政变,什么王侯将相,都是脚下尘埃。
两人的身影远去,宫门关上,目力良好的文帝陛下拢拢袖口,“张苍,你找的好鬼才,不驯的很啊。”
张苍垂首,并没反驳。
此时,汉帝国正处在朝气蓬勃之时,对待人才的态度格外宽容。礼遇、地位,应有尽有,尽心服侍大汉王朝的人,值得最优质的资源。
但陈以南等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他们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奏陈中闪烁天才光辉的献策,远非传统策士那般绞尽脑汁,而更像是从人类千万年历史的夜空中,随手摘了颗星星。
“张苍,寡人有些嫉妒。”刘恒忽然出声。
张苍抬起头,老人眼中闪过睿智:
“陛下,臣理解。”
“往事越千年,她们已是站在了坎坷后的坦途上,而我们仍在时光的峻岭中艰难跋涉,走着她们曾走过的道路。”
“前方尽是迷雾。”
“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不可顾此失彼,我们只能向前看。”
“你说的是。”
良久,汉文帝轻轻叹了口气,年轻的面孔流露出些许落寞。
如果陈以南她们没走,必然要感叹——
刘恒一代雄主,稚嫩时也会发出羡慕嫉妒的声音。
端看此时,全然想不起他未来功盖天下、开启文景之治的模样。
历史果真是宇宙间最无情的东西,能将活生生的人,抽离成单薄冷酷的形象,印在书上,不见任何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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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给陈以南小队的住所就在未央宫近缘,插在一众官邸中,惹眼的很。
隔个一里,便是那位促成汉太学教育执政官的官邸,不大不小,日日门前不点灯,不知道的还以为家主死了挂丧呢。
陈以南坐在院墙上,望着那座官邸,牌匾上清晰地写着——
【霍府】
陈以南:“……”此人是谁很清楚了。
野明渊费劲地爬上墙头,“喊我来干啥?”
陈以南假笑:“学长身手真不错啊,爬个三米墙头比上炕还费劲。”
野明渊:“……”真想一脚给她踹下去。
陈以南朝霍府努嘴:“下次贾谊来,和他说不用暗查了,那位大汉教育行政官正是学长你的好同学啊。”
野明渊忙细看,卧槽一声:
“日他妈,霍啸个瘪犊子,自己住豪宅大别墅,我们可都在九龙寨里嗷嗷打鬼呢!”
“也不给递个消息!”
陈以南呵呵一笑:“谁说不是呢。”
“不说他自私寡恩,但至少集体荣誉感不怎么足吧。”
野明渊脸色不怎么好看,片刻后叹了口气,“霍啸这人吧,脾气古怪,脑回路迥异常人。”
“上回洋务运动的题,他跑去刺杀慈禧,差点变成天堂座公敌,结果他给的说辞是什么你绝对猜不到。”
陈以南抬手:“请开始您的表演。”
野明渊:“……”
野明渊没好气白她一眼,“最开始,大家以为他想替备受欺辱的华夏出口恶气,也算情有可原。”
“谁知,他的理由是‘哦我只是想拨弄下历史周期律,看看它这根皮筋的受力极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