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南虎着脸,凶巴巴的:“……”
她真是要被气死了。
啥啥同志相见的喜悦,通通滚蛋!
政委领着大家伙走进木屋,炭火快灭了,屋内有层稀薄的暖空气,考生三人组站边边,看着林亮两人和苏联方面对完了暗号,热烈握手一波;紧接着谈了谈两国艰难的斗争形势,说得动情,又热烈握手一波;林亮提出和苏联同志一起往西走,亲自护送情报去莫斯科,感动得政委热泪盈眶,俩人再次热烈握手一波。
陈以南:“……”_(:3”∠)_
小毛激动地飚鼻涕,冲政委说:
“大哥!老感动了!俺刚才差点被一枪毙了,就见不着恁了!”
陈以南:“……”
快来个人,把传情报这种事从憨憨气氛里捞出来好吗?!
去往莫斯科的火车很多,但直通莫斯科红场的可没几趟,林亮心知情报机密性极高,明确要求将情报尽快送到领袖斯大林手中。
政委没有权限查看情报,他脸色有些为难:“达瓦里氏,必须去——”
“必须。”林亮说,他的俄语没什么口音。
“相信我,同志,这情报攸关苏联的命运。”
“——如果真没办法,我和小毛就算滑雪橇也要送过去。”
政委沉默片刻,陈以南贼上道,赶紧将列车班次本拿过来。
上面的数据一周换一次,最近战事吃紧,情况多变,班次误差越来越大了,但总归还有些参考价值。
今天,没有。
明天,倒是有一趟,但不知道准不准时。
政委不愿意让林亮两人久留,倒不是村子缺这口饭吃,而是情报这东西就不该停滞,该八百里加急,滞留一天,前线就是数万人的伤亡。
“达瓦里氏,我去和临时指挥部沟通下,看能不能调一列火车来。”
“你稍等。”政委道。
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林亮真滑雪橇去的。
先不说西伯利亚雪原狼满山都是,充满危险,就说雪橇那速度,苏联国境的纵深公里是个天文数字,靠两条雪板子过去,能滑到明年春天,黄花菜都凉几回了。
林亮克制地表达了感谢,随后,政委请他们暂时在屋里歇息,自己转身离开。
一片安静。
林亮坐在熄灭的火堆旁,也不说话,小毛好奇地瞧着仨外宇宙人,眼珠子提溜转,可灵了。
陈以南瞪他一眼,吓得男孩子一缩脖子,喏喏不说话。
“你、你是刚才打俺的人不?”他小声问。
“是啊。”陈以南嫉妒地看着他胸前的团徽,小小年纪就入了团,要么有突出贡献要么天赋异禀。
玛德,老娘当年争取了好久……
墨菲戳戳她,自认为小声道:“姐,你出息点行吗?”
“别看了,个徽章而已,眼珠子要掉了。”
他以为的小声,满屋子都听到了。
陈以南:“……你闭嘴。”
小毛顿时昂首挺胸,红星闪闪的徽章更醒目了。
林亮拨了拨火堆:“这位叫陈以南的小同志,您祖上是地球哪里人?”
陈以南略微恍然,顿时明白过来。
林亮是把自己对民国的了解,归结为祖先渊源了——倒也不算全错。
“华夏人,在金陵城工作过。”她简短答道。
林亮嗯了一声,又问:“祖辈有人与军统林秦相识?”
“算是吧。”陈以南答。
“什么样的相识才会看到我的脸就想起林科长呢?”林亮道。
陈以南:“……”
好家伙,这儿等着我呢。
想挖坑套话?那就别怪我不做人了。
“后世史料考证过,林秦同志是个英勇的地下党,我正好看过相关材料。”陈以南毫不客气地诈他,对待自己的同志忽而如春风温暖,忽而如寒冬般凛冽。
林亮笑容一僵。
小毛惊讶地瞪大眼睛:“啥?”
“亮哥,这大姐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军统狗贼林秦是俺们的人?”
林亮:“……”
陈以南冲他露出个笑容,特灿烂。
林亮哭笑不得,幸好小毛根正苗红又性格跳脱,以后不做潜伏任务:“不要说出去,自己知道就好。”
小毛眼神发亮,马上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陈以南眯起眼睛:“这位小同志的素养,似乎不太过关。”
如此喜怒形于色,怎么能从事谍报工作?
找死吗?
小毛张张嘴,林亮摁住他,缓和气氛道:
“他不是接头人员,这么活泼的性格,真要做地下接头工作,得好好打磨——”
“陆小茂是技术人员,这次截获情报的破译工作,他贡献很大。”编码就是他破解的。
顿时,陈以南看小毛的眼神就变了,亲切地像奶奶看最疼的孙子。
林亮:“……”
林亮觉得颇为有趣。
这个叫陈以南的学生,似乎对我党部分情况很精熟,又有种奇怪的主人翁意识,以我党的重任为己任,忧其忧,乐其乐,非常有意思一人。
很快,政委满身寒气地走进来,严肃道:“达瓦里氏,明早两点有趟车。”
“我亲爱的同胞尼古拉,将和你们一起前往莫斯科。”
……
三小时后,村子外十里的岗哨换岗,士兵小哥忽然察觉到一阵大地震动。
他赶紧扑到望远镜前查看,远远地,红色的纳cui万字旗如云似的,缓缓驶进视野。
坦克营来了。
《猎户座日报》的报道发布超过十二小时了。
秦崇芳一面忙着应付法律司盘问,一面还要兼顾舆论走向,就这,他还兢兢业业态度认真,隔一刻钟看一次光脑,隔一刻钟看一次。
月亮都升起来好几小时了,依旧没等到陈以南的消息。
秦崇芳:“……”
我爆料这么详细,陈以南怎么还不追着来问!她明明有我的通讯码!
森气!不爽!
第172章 叵测人心与热血
月上中天,很快,天王战第一个24小时要过去了。
秦崇芳翻着星云总榜,发现陈以南的名次已经掉到了100名。
秦崇芳:“……”
挺好,我司选中的奇才马上要成辣鸡了。
法律司的石克德刚做完笔录,见秦崇芳来回走动,像热锅上的蚂蚁:“冷静,秦部长,经商与执法—样,都要有十足的耐心。”
秦崇芳扭头看他,这人黑口黑面,长得像块顽石,眉间褶皱深的能夹死苍蝇,“石特派员,看不出你有读心术啊,知道我操心什么吗就妄加评论?”
石克德:“……”
跟做生意的人吵架是不明智的,特别是不涉及法律公正方面,石克德做了个“您请说,您随意”的动作,接着整理谈话记录。
秦崇芳见此,更窝火了。
现在是深夜,考生厮杀—天应该多数休息了,秦崇芳盯着通讯录里陈以南的名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摁了拨通键。
“……”三声过后,被扣了。
缸中之脑的声音传来,听着有点幸灾乐祸:“您拨打的用户已挂断,请稍后再拨。”
秦崇芳:“……”
他不死心,又拨了第二遍,还是被挂了。
缸中之脑:“跟您说了,拨打的用户已挂断,请稍后——”
“——稍后你妈!”秦崇芳道,隐约感觉事情有些超出控制了。
石克德看了他—眼,觉得商务司这种老猫逮耗子的心态,十分可乐。
他从事司法执法二十年了,不说对受害者的心态很了解,但总归比商务司熟悉。
秦崇芳现在这种“我帮你申了冤你还不赶紧扑上来感恩戴德”的心情,十有八九要落空。
世上没有完美受害者,不会你打她一下,她就如你所愿哭叫两声——现在来看,人家考生压根就没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