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二区的同学说,好像在苏德宇宙见到陈学姐了,玛德!偌大考区竟然连个偷偷哭的地方都没有!学姐都跑去西伯利亚了!】
【咱们光气没用,想想看,咱们这届多少人是因为看了陈以南学姐的高考宣传片才报的四区?结果就这?我不服,我们得反抗!】
【怎么反抗呢?咱们都憋在考区宇宙呢!】
不,并非完全不接触外界的。
程姝扫视复活区,心知这里便是沟通外界最便捷的场所。
【@程姝:复活区可以,替考的新闻这两天肯定会密集爆发,各大星系的媒体记者都会来蹲点】
【@程姝:我们确实只是卑微考生,做不了别的,但是我们本身,就是高考最重要的资源——考试的核心不是题目,是考试的人】
【@程姝:如果这事闹大了,我们站在媒体前喊一句‘这事不了,明年四区招生率肯定会暴跌’,大家觉得会发生什么?】
大群:“……”
可真是个好办法。
……
……
再返回西伯利亚森林时,火车已经载着林亮小毛走了。
杨昊天还痴痴跪在雪地里,一跪半小时。
他握枪的手臂落满了积雪,像座雪白雕像。
陈以南弯腰拍了拍他:“杨哥,起来了,该拿人头了。”
杨昊天抬头,眼圈红红,深深望着陈以南。
随后,一把抱住她。
陈以南:“……”
陈以南心里叹气,没有推开他。
辛苦了,如果半小时前是真实的死亡,那我带给他的,便是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心理创伤。
他不是两世人,这是杨昊天第一个灿烂的二十一岁,他欠了什么债要被我用如此严苛的死亡折磨呢?
他什么都不欠。
“好了好了,我没死,我还回来和你一起打怪了。”陈以南温柔道。
片刻后,杨昊天松开她,背着脸擦掉眼泪,结果擦出一片薄冰痕迹,把脸都刮红了,“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他低声道歉,不敢直视陈以南的眼睛。
陈以南还没说话,那边马棚里传来两声怪叫:“草,我看到了什么?!”
“我要告诉程桥!铲以南!”
一回头,贝浩和墨菲一人顶着一捧灌木,在木板前打堆堆。
陈以南有点惊讶:“你们复活这么快?”
贝浩抓抓头发:“嘿,下场肉搏的是你陈以南同志,我和墨菲就是普通阵亡——”他只字未提自己被活生生冻死在马棚里的壮烈事迹。
陈以南失笑,“我也没什么,被炮弹不小心燎了一下而已。”
她也丝毫不讲自己被炸碎了一半,挂在坦克上半小时才死透的剧痛。
杨昊天诧异地看了他俩一眼。
四区的学生喜欢这样吗,嬉笑怒骂都可以,永远以强大示人,永远不会给队友留下负担?
墨菲拖长声音喊:“行了你俩,火车也走了,政委他们——”他顿了顿,热意冲上眼眶,墨菲忍住了:“有几个活口,已经被火车救走了,现在怎么办?”
“先把苏联同志安葬,就地吧。”陈以南道,蹲下用防水布将达瓦里氏的手盖上。
一时间,众人沉默下来,墨菲眼眶又红了。
逝者已矣啊。
陈以南叹口气,有意活跃下气氛,便看杨昊天一眼:“杨哥,有兴趣和我们仨组队吗?”
杨昊天:“……啊?”
陈以南打个响指,介绍道:“贝浩,原四区半人马座理科组第一,能战能打脑子好使,性格坚韧又懂变通。”“你好!”贝浩闻声打招呼,笑容灿烂:“谢谢刚才马棚帮我收尸啦,杨兄弟!”
杨昊天:“……”
陈以南:“墨菲,四区半人马座文科组前十守门人,其他平平,但有一点,此人预感极灵,堪称我区吉祥物。”
“草陈以南啥叫‘其他平平’啊?”墨菲不满意道,也冲杨昊天挥手。
杨昊天:“……”
“最后就是我,现役四区文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现在我掉到第几名了。”陈以南道,“你我,应该还算了解。”
“这样的队伍配比,杨哥,还算满意吗?”
杨昊天:“……”
草!一个队,加上我就有75%的第一名,我还能说什么?!
打算横扫战区是吗?
他低声骂一句,并没思考很久便伸出手来,和陈以南交握:“加我一个!”
“一区天堂座文科组现役第一名杨昊天,能力指数均衡,和你陈以南比起来可能有些优柔寡断缺乏见识,但是——我不会给咱们队丢人的!”
顿了顿,杨昊天又气又笑:“这叫什么事儿,我本来是来——结果现在被拐上了贼船。”
“天堂座和半人马座组队,以前听说过吗?”
贝浩从马棚跳出来,“以前没听说过,今天不是有了?”墨菲也走着,小心地绕开了坦克残骸。
“好——!”陈以南道。
“既然组队,就是彼此交付后背的人了!一起加油!”
四只手重重落在一起,两个战区的首次结盟就此达成。
除了漫天大雪,无人见证这一刻。
然而,很快,这件事将会四大战区皆知。
……
丁斯特是被孙依楠摇醒的,睁开眼睛,女孩子脸色苍白又惊慌,“醒醒,丁斯特。”
他揉揉眼睛,很快恢复警醒,抓把雪塞进嘴里,冰的透心凉:“干嘛?”
孙依楠张张嘴,看他变成烟花的脚又恢复了实体,才松了口气。
丁斯特之前重伤,她一直担忧没人保护自己,看见他开始变成烟花了,孙依楠都快吓疯了。
“那个,《日报》发二刊了。”她低声道,泪水冻在眼角。
丁斯特蹙眉,翻出光脑来。
七点刚过,系统准时推送来了一沓晨报。
《猎户座日报》又发文了。
“《三问高考委员会:替考的是谁?何时追凶?此事是否无解了?》”
丁斯特:“……”
大眼一扫,甚至还没来得及细看内容,配图中孙依楠她爸孙科长的脸就瞬间吸引了他的眼神。
图片左下角是法律司的大印,一杆银色天平象征着公平正义,背后是茂盛生长笔直生长的铁树,象征着刚硬不屈。
他扣下光脑,冷静道:“你爸被曝光了。”
啪嗒,孙依楠刚想捞起红薯,顿时掉落在地。
丁斯特不耐烦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之前见陈以南抖得跟筛子似的!有胆替考就得有胆子承担代价!”
孙依楠:“……”
“可是,可是——”她神情茫然,两年来累积的能力和见识被顷刻击碎。
她从没想到,替考年年有,为何今年就爆了?
她从没想过,四区每年都有冤鬼倒霉蛋,怎么自己才刚沾手,就抽中了王牌?
她想不通,想不通的事情便无法自省到位。
商务司:打你就打你,还要看日子吗?
远处,森林雪坡背后。
陈以南小队猫在雪窝窝里,四颗脑袋冒头,盯着雪原上大片二区考生,他们一个个缩着睡觉,像银白大地上的黑蚂蚁。
赶路大半夜,四人终于来到了二区集聚地。
“啧,陈以南,《猎户座日报》又发文了,还是替考的。”墨菲小声说,“你有空记得看。”
陈以南点点头,贝浩拍她脑袋:“她才没空,你忘了之前她怎么狂喷秦部长的了?”
杨昊天刷地回头,看鬼似的看着陈以南。
“你、你——”
“我知道替考的报道。”陈以南好心给他接话。
“那、那——”
“那你怎么不伤心气愤?”陈以南好笑地给他续,“我没空,天王战还有苏德战场的——”她顿了顿,“都比劳什子替考重要得多。”
说着,陈以南掏出枪来,高远雪坡,顶着茂密森林,远望原下考生群,真是得天独厚的制高点。
正是打狙击战的黄金机会。
“刚来二区时,那个丁斯特,我就看出来他脸色不好了。”陈以南开始换弹夹。
“但那会,他还不算强攻之末,打起来应该有得磨蹭,咱也赶时间,我就没管他。”
“结果,现在再回到大陆桥,他竟然撑着还没死?”
“没错,”杨昊天放下望远镜,“丁斯特命不久矣了,那脸色,金纸似的。估计是有什么顾虑,一直没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