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一只体貌端庄的雄鸡挺着胸脯,鲜红鸡冠子直冲着来大人面门。
来俊臣从头抖到脚,骨头架子嗖的窜进来,跟穿衣服似的,刺入他的灰色魂魄,融成一体,跟着一起发抖。
“你、你……”他望着猛兽小红哆嗦。
陈以南正经抱拳:“参见来大人,我和同伴是来参加星云高考的考生,想必您对我们有所了解——”
“你先把鸡收了。”来俊臣嘴唇颤抖。
陈以南装听不见,又把小红往前挪了挪:“您说啥?”
来俊臣发出一声惨叫,气贯长虹,“你快把鸡儿收了!不然打洗你打洗你!”
陈以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人组笑成一团,叽叽嘎嘎。
街上百姓伸头探脑,人人鬼鬼好不热闹。
见官丢脸的机会不多,见阴官丢脸的机会就更少了!
不远处,秦崇芳许典新梅岭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后面,狄仁杰气喘吁吁追上来,抱着肚子吼:
“都给我滚进来!”
“我大理寺的脸要被你们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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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监牢。
牢房阴暗潮湿,蛇虫鼠蚁无数,宋灞啪一声拍死一只小强,用石头在墙上刻了道痕迹,叹气:“天王战第三天了。”
“我还能不能活着看到文理科天王了。”
副队柳漫漫在一旁捉虱子,“反正也不会是你,操啥心。”
“武则天后天登基,登基完咱就了事了,放宽心队长。”
“玛德,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
宋灞郁郁不平,躺在冷硬地上,翻来覆去地哼唧,柳漫漫啧一声,踹他一脚:“别叽歪,爷们点。”
“要么整活,给咱救出去,要么躺平等死。”
宋灞:“……”
他还没说话,柳漫漫提醒道:“那个,你光脑一直在闪,好半天了。”
宋灞赶紧抓起来看,读完卧槽一声:“不好,陈以南那个杀神来三区了!”
柳漫漫刷的眼神一亮,自从上次丧尸宇宙相遇,她就可喜欢铲同学了:“哪儿啊!让她来救咱们啊!”
宋灞:“她没说,就光一句她来了。”
柳漫漫:“赶紧,铲以南初来乍到的,和她说来俊臣捕捉考生的事儿啊!别被抓了!”
宋灞点头,咬着嘴赶紧发信。
【@宋灞:我刚看到消息,不好意思】
【@宋灞:小心点,酷吏来俊臣在城里四处捕捞有功德的人……算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功德是啥,总之,你和队友小心点!】两分钟后,那头回复了。
【@陈以南: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陈以南:你咋不早说】
宋灞:“……”
他脸色发白,这话什么意思啊?
难道……陈以南已经被抓了?
【@陈以南:等着,一会儿见,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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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可爱的狄大人眼皮上顶着两片柳叶,边喝茶边打量堂下四个学生。
外宇宙来的高考学生,他知道,唐朝人也知道,天后对他们很有兴趣。
不然,登基前造势鼓噪的事儿,也不会来找这些学生。
异乡人的功德很厚实,各个都是功德如云。
——随便走在街上,光凭头顶这片功德,在群魂野鬼眼里,他们都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后生。
狄仁杰并不知道为何这些年轻孩子功德颇深。
老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也许是他们认真踏实,诚学严谨,也许是他们天资聪颖,总之,他们在人群中,就是鹤立鸡群。
这不算好事,这叫怀璧其罪。
有功德的人,搁在鬼神宇宙,哪怕随便放个屁,得到天地感应的概率都会更大,尽心信赖和辅佐的人,也会相应受到他们的功德庇佑。
我朝的天后可是个要手段有手段,要野心有野心的雄主……
她能放过这批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
不对,该改口称陛下了。
再看堂下这四个学生,有两个男孩子功德稍薄,面目灵秀聪慧,一个果断一个柔韧,都是好苗子,第三个男孩子,眉宇略钝,但天生功德澎湃汹涌,宛如黄金之海,乍看,狄仁杰都吃了一惊。
此子有运道!
最后一人是个姑娘,端看面容,狄仁杰以自己四十年的相面之术断言,她最是灵慧,但此子的功德云诡谲极了,不是靡靡云状,而是跳动的火苗,忽大忽小,一会小如花环,一会弥漫如狂风,像燎原野火,一半金黄一半血红。
——那可不是秉公执法的血丝之色,是真实杀孽的鲜血色泽,边缘都发黑了。但过渡到中央,又是正气浩荡的赤色,代表着心志坚定,胸怀大义。
狄仁杰想不通。
胸怀大义之人,通常不会有很重的杀孽,况且她还这么年轻。
……
这杀气,估计走路上都没啥鬼敢近身。
“所以,找我们考生过来,是希望给天后诵经祈福,祝愿登基顺利?”陈以南顺着来俊臣的解释,总结了一番。
来俊臣哼了声,似有不屑,“天后之威,才不需要你们这些毛崽子做保险。”
他没否认,陈以南眨眨眼。
墨菲松口气:“害,我还以为啥事儿,原来是吹彩虹屁啊……”
话没说完,仨队友顿时将他狂扁一顿,边锤边说:“瞎说什么大实话!”
“草!来俊臣还在堂上呢!”
来俊臣:“……”
来大人恼羞成怒,“本以为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还是不识抬举!”
“拖下去!后天子时,带去洛水河边诵经!”
官差听命扑了过来。
陈以南立刻眉飞色舞,扒着门边不肯走,哭喊地极为造作:“救命!狄大人!”
“我们是冤枉的!我不要下狱啊——啊——啊!”
四人被拖走了。
刑堂一片安静。
来俊臣回过味来,端着茶水嘀咕:“咋觉得演这么假呢?”
狄仁杰心累死了:“你才看出来啊。”
“这几个就是变着法想下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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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大理寺监牢里鬼哭狼嚎不断,引得空中无数冤魂争相看热闹。
一会传来男孩纸细弱的哭泣:
“嘤嘤嘤,陈以南你别过来!我、我喊人了我!”
“啊——!有人强抢少男啦!”
“草!你别扒我衣服!”
一会,又传来衣料翻动声,呻口今中似乎含着痛苦:“你他妈快点!”
“草是不是个汉子!”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老子快憋死了!”
门口,俩陈年老鬼巴巴听着,急得唧唧叫。
左边这只说:“嗬呦!这世风日下,女的都在上面了!”
右边那只呸一口:“你知道个屁!”
“这叫情趣!”
“听那小子喊得我都想复活了,啧,那活儿,那滋味儿!”
……
牢里,陈以南一把将刀从宋灞身上拔出来,擦了擦,给他合上眼睛:“安息吧,灞哥,你的分数会在我这里得到永生。”
“小红,给他超度。”
漂亮的雄鸡顿时咯咯哒两声,装模作样地用翅膀给他扇了扇。
宋灞愤恨地瞪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