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直到外面雨水把她的拖鞋全部打湿,她才发现自己竟忘了换鞋。脚趾又冷又湿,这份湿冷一直冷到了左幼的心里。
左幼是被冻醒了,醒来后发现,空调还在开着,她忘记设定时关机了。她身旁是空的,林端没在。
左幼关了空调,盖好被子,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梦到令她清醒的导|火|索事件。真没想到,有一天宋一馨会入了梦来,更没想到的是,梦里,左幼对宋一馨的感觉全然变了。
不仅敌意全无,还觉得从商人的角度,那日她能对投资方及心仪对象提出质疑,难怪林端把她当做值得信赖的生意伙伴。
昔日不堪的一幕,重新被迫回顾了一遍,左幼睡意全无,心中忧思纷乱,就在她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又要睡着时,忽然一个念头闪进大脑。
左幼一下子精神了,睁开了眼睛。她翻了个身,开始细想这个灵光一闪到底可不可以变成现实,实施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二天一早,她就出门了,看了眼,跟着她的不再是辛煜文。
周五这天,宋一馨通常都很忙,刘秘书进来告诉她有人想见她时,她是拒绝的。
刘秘书是知道一些老板与林总以及林总女朋友的纠葛的,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执行老板的指示,而是报了访客的名字。
宋一馨果然停下了笔抬了头,又跟刘秘书确定了一下:“林氏的左幼?”
秘书点头:“是的,是那位左小姐。”
宋一馨眨了眨眼,嘱咐道:“请她进来吧。”
第14章 林端感觉出她的柔软与顺……
宋一馨知道左幼与林端的关系出了问题,左幼负气出走,最近才回来。
宋一馨猜过他们会出什么问题,但一切都是猜测,她一个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具体原因了。这期间她盼望过他们会分手,但随着左幼回来的消息传开,说不失望是假。
此刻听到左幼主动找上门来,她的用意为何,宋一馨可太好奇了,表面装得云淡风清,把人请了进来。
左幼是第一次踏进宋一馨的办公室,风格跟林端办公室差不多,简洁干练。
“宋总,您好。”
“左小姐好,好久不见。”
简单的寒暄后,宋一馨不主动开口,等着左幼说。
左幼没铺垫,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宋总,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宋一馨刚歪了下头,左幼接着说:“我知道馨安的设计部常年招人,我可以来试试吗?”
宋一馨有点搞不懂了,一时失语。想了想才说:“我不是很明白,你自己也有公司,再不济林氏的下属企业涵盖了很多行业,可以做的工作很多,为什么要来我的公司?”
“因为,我要摆脱林端的掌控。”
宋一馨可见的眼睛瞪大,听见左幼接着说:“从一份不会受林端威胁就辞退我的工作开始。”
宋一馨沉默了,左幼也没有说话,过了不知多久,宋一馨低声地问:“你要跟他分手?”
左幼点头:“对。”
宋一馨一挑眉:“他不同意?”
左幼继续点头:“是。”
“就因为他把天府豪庭的项目给了我?你这醋吃得有点大吧,虽然我是喜欢林端,但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宋一馨可不想被人扣上第三者的帽子,不是她的道德感有多高,而是不能白白背了这个锅,天知道林端在与她的相处中,有多正经。
“宋总误会了,不是因为他把项目给了你,而是因为他把项目给你的原因。”
宋一馨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原来左幼是在乎林端对她的态度的。宋一馨一直以来的观感,左幼的一切都是林端说了算,两人的关系属于主从关系,林端为主,左幼为从。
她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林端与左幼身份地位的不匹配造成的,如果不是林端少年时期的凄惨经历,他跟左幼这样的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她同样能理解左幼,乡下来的小姑娘,一切都是林端给的,当然要事事听他,依附他。
看来,乡下丫头见了世面,开了眼,开始不服管,开始寻求更高的精神层面的需求,林端不给她,她就连他都不要了。
不管怎么说,这于宋一馨是个好消息,老实说,她对林端一直都没死心呢。
其实她内心已经同意了左幼的请求,但她还是说了一句:“林总要是找上门来,让我辞了你,我也不敢不听啊。”
左幼:“不会,我会说服他,只要宋总给我机会。”
宋一馨:“行,那你就来吧。别的不说,你设计方面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
正事算是谈完了,宋一馨还是想八卦一下,她问左幼:“你是自己回来的,还是被找回来的?”
左幼坦言:“被抓回来的。”
宋一馨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林总,他,真是让人想不到。”
左幼忽然也想问宋一馨一个问题:“如果我告诉你,林端偏执,占有欲强,你还会对他感兴趣吗?”
宋一馨眼睛冒了光,看到她这个反应,不用回答,左幼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就喜欢这种不大众,有个性的,比起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我更喜欢征服与被征服。”对于宋一馨这个回答,左幼是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她喃喃道:“那我跟宋总对另一半的要求差了太多。”
宋一馨不解地问:“不喜欢这样的,为什么跟他在一起那么久?”
左幼:“初见时,我以为他是对我有恩的阳光少年。后来,我到云市,他帮我护我,我觉得阳光少年长成了暖男,最后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林端,他骗了我。”
宋一馨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左幼面前提起自己对林端的肖想,而对方却一点都不生气,还心平气和地帮她分析。可见左幼对林端是真的放下了,不在乎了。
以宋一馨的经验,女人狠起心来,男人再怎么舍不得也没用。她应该要好好想想,等那两人彻底闹掰后,自己如何趁虚而入。
左幼临走前问宋一馨:“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宋一馨回她:“随时欢迎。”
晚上,林端回家,不像上两次左幼找工作时那样不闻不问,他主动问起:“你今天去馨安了?”
左幼:“他们公司招设计师,我就去了。”
林端蹙眉:“你去宋一馨的公司上班?”
“嗯,明天就去。”
“你跟她不是,”林端欲言又止。
“你们都说我钻牛角尖,误会了你。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在宋一馨的公司上班,她与林氏,与你的所有业务往来,我都能参与。也许在事实面前,我能解开心结吧。”
在林端看来,宋一馨以及她二人争的那个项目是影响两人感情的罪魁祸首。所以,当他得知左幼今天去了宋一馨的公司,做不到先前的泰然自若,忍不住要问清楚。
令他惊喜的是,左幼竟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话是不是代表了她终于不再赌气,迈出了妥协的第一步。
林端上前把左幼揽在怀中,左幼全身一僵,想逃开,但她忍住了。她的计划好不容易实施了第一步,她不能退。
林端感觉出她的柔软与顺从,心中顿觉舒爽,把人搂得更紧了,尤觉不够,忽然捧起左幼的脸亲吻起来。
亲得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她耳边说:“幼幼真乖,让我好好疼疼你。”说着打横抱起左幼,把她往床上带。
左幼明白了林端的用意,求着他:“别,给我些时间,林端,我有在努力。”
小蜗牛好不容易肯伸出触角来,林端不想破坏这大好局势,只得像先前一样,用了折中的办法。
虽然不尽兴,但左幼不再只一味消极抵抗,在心理上大大地满足了林端。最后相拥而眠的时候,林端展现出从左幼回来以来最大的温柔,一如左幼提出分手前的林端。
这样的林端令左幼一时有些恍惚,但也只是一瞬,这种感觉马上就被另外的记忆覆盖了。
被林端关在这间屋里的那段日子,一次,他一边鞭挞,一边凉凉地对她说:“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再忍了,说我骗了你,那现在就感受真实的我吧。”
第15章 “你要是一直不清醒,就……
想起那段时日,即使现在身处夏日被林端抱着、被他身上的热气包围着,左幼还是畏缩了一下。
谈朋友,发现不合适分手多正常的事,左幼哪里能想到,这么平常的事在林端这里却根本行不通。
一开始谈的是分居,左幼想搬出去,她一个人冷静一下,当然也有对林端表达不满的意思。谈分居自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但当左幼忍着心痛与林端提了以后,林端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当时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不要开这种玩笑。”
左幼偷听了他与宋一馨对话的事,相信在秘书告诉林端她来过后,他就应该知道了。所以,左幼觉得她不用说得太明白,林端也应该知道她要分居的原因。
可他却对当天的事不提一字,甚至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左幼站得笔直,目光坚定,以此表明着自己的决心:“我没在开玩笑,我今天就搬。”
林端终于肯抬起头,正视她。他眯了下眼,然后笑了,笑得如往昔般和煦,话语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错了好不好,你说什么都对,不要闹了,我弄好马上来陪你。”
左幼走过去,一字一顿:“林端,我没闹,行李我都收拾好了。你知道的,我听到了你跟宋一馨的谈话。”
林端脸上戾气一闪而过,快得左幼没抓住,或许她看到了,但林端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不是个能对她做出此种表情的人,她当自己看错。
但他声音却失了刚才的温和:“你不该偷听的。”
以往赶上他有客她去休息室等,林端都是知道并默许的,但左幼并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在休息室等他的情况统共没几次,除了这次,哪一次她都没有打开过那道隔板。
一切都是命吧,偏偏上一次,她开了隔板,虽然看到的是她不喜的宋一馨,左幼也没起偷听的心。只是入耳的那句实在是太令人心惊,别说继续关上隔板了,当时左幼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那些话语入耳。
“是我不对,但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我庆幸听到了你的心里话,原来你是那样想我的。林端,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左幼语气里满是哀伤,不见怒气。
她是真的对林端发不起火来,有性格的原因,左幼从小到大没与人起过争执。另外的原因,林端又有什么错呢?既没出轨,也没家暴,算是不尊重人吧,把别人的心血当成玩具,因着自己的喜好左右别人的人生。
搬出去的决定,是左幼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她给过林端机会,等着他跟她解释那场谈话。但她没等来,林端像没事人一样。
左幼试探过,直接告诉他下雨那天她去了他的休息间,知道他那天的客人是宋一馨。林端的反应只是一句:“是吗?”再无其它。
林端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你现在就是在闹,幼幼,再这样下去,我会生气的。”
这是林端对左幼头一次说这么重的话,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本来不想把话说尽,但现在左幼想较个真。
“你不记得你跟宋一馨都说了什么吗?”
林端的脸彻底阴了下来:“说了什么?总归是工作上的事。”
左幼:“没说不是工作上的事,天府豪庭是你的吧。”
林端不说话,只看着她。左幼也不说,两人之间像是绷了根看不见的弦,绷得紧紧的。
终于,林端道:“是我的。怎么?你要参与我所有的决策?”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左幼忽然就说不下去了,觉得这一切都没劲儿透了,她为自己感到委屈。
她并不计较林端是天府背后的投资人,也不计较他把项目最终给了宋一馨,她心里的那根刺是林端亲手扎进去的,那些伤人的话,越想忘越忘不掉。
他说,右端只是个哄她的玩具,他还说,项目给了她,她更没时间回家了。他把她当成了什么,没有自我的所有物?只为他存在与服务的牵线木偶?
左幼不敢想,她甚至连质问林端的勇气都没有,让她当着林端的面把这些话再说一遍,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