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微微偏头看向身边永远沉静的秦陆，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善于观察，更了解他。
崔志浩制作人点到秦陆的名字时，对方站起来回过头朝他笑了一下：“我在里面等你。”
韩苏言点点头，看着少年穿着训练服的清瘦背影消失在隔板后。
刚才忘了问他，他想选哪个了。
秦陆并没有犹豫太久。他做决定向来很快，不会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跟从直觉简单选择自己当前最想要的，就可以了。
他对这个世界的歌曲不了解，也暂时没有途径通过网络设备多看多听，只能根据节目组放出来的一小段副歌来判断。
之前练习的时候，其实秦陆的侧重点一直是在舞蹈上面，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最多。这段时间的练习，秦陆的个人感受是舞蹈是最难在短时间内速成的，而rap更注重爆发力，vocal除了先天声线也最能释放情感。
以前的时候，秦陆更多的是通过演戏来释放自己平时缺失的情感。后来认识了一个歌手圈的老朋友，怀才不遇，一辈子只红了一首歌。
那首歌他年年唱，晚会唱，私下聚会在ktv唱，喝醉酒的时候，微信语音里也给秦陆唱上两句。
秦陆以前一心演戏的时候，一天到晚泡在剧组里，没时间交朋友。后来不知不觉演到了这一行的顶端，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好人，善解人意，体贴细心，但是眼里都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没了无名无利时的纯粹。
只有一个老朋友，过了十年，无论醒着醉了，还唱同一首歌。
秦陆有点想念他了，但他不动声色旁敲侧击过，确定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个人。所以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想念没有人可以说，他想在歌里见见他。
闭上眼睛，安静的唱一首歌，或许还能从歌里找一点老朋友的影子。
刚刚听到的片段里，秦陆有一首挺喜欢的歌，他绕到隔板后，毫无停顿的摘下了自己想选的那个。
跟在他身后的摄像师暗自惊讶于他的果断，看他拿着写着歌名的手卡觉得跟第一次公演的风格差别有点大。
隔板绕来绕去，里面等待的人目前还只有廖俊辰，秦陆看到他站在rap组的前面，把自己的手卡背在身后笑着道：“你觉得我会选哪个位置？”
廖俊辰看了他一眼，简单道：“vocal。”
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秦陆眼睛里染上一层好奇的笑意：“唔，那你觉得我会选哪首歌？”
即使都是vocal，可供选择的三首歌曲风却相差极大，如果不了解秦陆的话还真不好说。
廖俊辰看向贴有歌名标签的三首vocal分类歌曲，想了想，依旧用简单的陈述句道：“《引路的风》。”
秦陆怔住了。
过了几秒钟，秦陆失笑的摇摇头：“廖俊辰，你知道你很吓人吗？”
廖俊辰不为所动：“嗯，不用怕。不是特异功能。”
秦陆径直走到他旁边坐下来，眼看廖俊辰那张冷淡的脸总算露出一丝错愕来，才眯起眼笑着道：“嗯，你也别怕，我就在这坐一会儿，忽悠一下苏青岚。”
他抬手，那张手卡安静的躺在秦陆的手心里，上面写着清晰的四个字。
《引路的风》。
廖俊辰眼底露出一点笑意。
待选区，小卷毛突然打了个喷嚏，有点疑惑的揉了揉鼻尖，小声的嘟囔着“谁又念叨我了……肯定没好事儿。”
他忍不住想起，这段时间在周围这群损友的影响下，原本人最“老实正直可爱”的秦陆已经被逐渐带跑偏了，不但开始学会忽悠人，还不好骗了。
唉。
苏青岚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听得坐在前排的韩苏言回过头，好看却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无语的神色来。
原本复仇者联盟队伍是各有分工的最佳配置，属于合作共赢。但现在按照位置分配之后，他们反而绝无可能再全部凑到一起，甚至可能每个人都会分散到不同的队伍中去。
尽管这一次是个人战，队友更是最直接的对手，但为了最终舞台的整体效果，还是要尽力合作的。
在轮到韩苏言的时候，当他第一眼看到秦陆坐在rap的区域内时，是难得有一点意外的。
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廖俊辰一个dance，和秦陆一个他认为的vocal，竟然都去了rap，还选择了同一首歌？
就算知道他们有默契，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眼看着韩苏言愣住，秦陆忍不住低头忍笑。韩苏言平时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今天这么好骗了。难道跟苏青岚在一起待久了以后，也会有些被带跑偏了吗？
廖俊辰垂下眼睛看着秦陆蓬松柔软的发顶，显然是在忍笑，稍显冷硬锋利的五官柔和了一些。
他觉得最开始见到的秦陆，似乎跟现在的秦陆有一点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是廖俊辰觉得，这样的秦陆比之前更容易接近，也更放松。
以前的秦陆也很好。但似乎时刻绷着一根弦，只是为了让别人拥有笑容而微笑。
但是现在，他开始只是因为开心而笑了。
第36章
在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韩苏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修长漂亮的手指无奈的按着太阳穴揉了揉。
然后他在面无表情的吐槽过秦陆很无聊之后，一脸平淡的加入了这支无聊的队伍。
于是很快怀着好奇和期待走进隔板区域的苏青岚，因眼前诡异的画面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自己的“前队友们”正悠闲自得的坐在同一个同类的同一首歌下，三人头顶赫然写着“rap”。
苏青岚：“……”
是他疯了还是这些队友偷偷开会不带他？
身为舞担的廖俊辰选择了rap已经很出乎人意料了，但好歹还算合理。毕竟舞蹈实力已经展示的很清楚了，而他的实力一向很全能，想依次体验不同位置也可以理解。
但是韩苏言作为一个rap唱的像念经的朋友，其说唱实力苏青岚已经切身领教过了，回忆起来就一阵脑壳疼。听多了还洗脑，那魔性的腔调一直在苏青岚的脑子里旋转，本想试图让他自己创作一下，结果导致他很长时间内睁眼闭眼都是“湛蓝的牛仔裤，芳香的牵牛花——”，真的很要命。
上一次队长廖俊辰特意安排让韩苏言避开了rap部分，才没有让趋近完美的舞台变成车祸现场。
还有秦陆……秦陆怎么会选rap呢？
苏青岚浑浑噩噩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脸震惊：“你们在搞什么？”
五分钟后，苏青岚在三人低头忍耐的闷笑声中终于明白了。
他们在搞我。
随后对这种令人发指的“欺骗行为”进行强烈谴责的苏青岚，毅然决然的加入了他们。
整蛊游戏在关系很好的前队友们都入场之后宣告结束，毕竟不熟悉的话开这种玩笑不太合适。
六十四位练习生选择完毕之后，队伍内部实力参差不齐。
实际上如果是上一次公演的规则，所有练习生都会希望自己的队友越强越好。但是这一次则恰恰相反，大家都盼望着自己的队友实力尽量差一点，才好衬托自己拿到最高票，获得奖励。
不过也正是考虑到公平性，选择的时候才会是盲选。
不得不说，每一个选择都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玄学虽然不可尽信，但有时候也有些道理在里面。
秦陆的队友这次没有一个熟人，一共六位队友，其中三人还算有过一点交集，至于剩下的三位甚至稍微有点面生。
夜里跑圈解压的季延作为现存练习生中的最末位，存在感倒是其实比他前面的十位区间要更明显一些，不管是镜头还是练习生中、关注度虽然并不高，但至少都对他的名字有一点印象。
毕竟当时作为最后一名被点到名字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不过他不知道秦陆看见过他在半夜跑步，也不知道秦陆就是给他投过票的那个人。对于季延来说，秦陆只是一个离他很遥远的、几乎注定会顺利出道的高位练习生。
距离感太强，他在最后拿着歌名手卡进来看到秦陆时，心中说不上是灰暗还是庆幸。
灰暗是因为他必定跟奖励票数无缘了，庆幸是他作为最末位本来得到奖励票数的几率就微乎其微，跟秦陆一组就意味着他肯定能有更多的镜头了。
如果尽量待在秦陆身边活动的话。
同样被秦陆帮助过的楚新亦则高兴大过于遗憾，他看着秦陆笑着凑近问他原本意向就是vocal吗，冷硬的神色散去，点点头说而且很喜欢这首歌。
队伍内一共有两位高位练习生。
除了秦陆，还有一个于子非。
这位练习生倒是好像跟秦陆挺有缘，录制初评级的时候坐在秦陆旁边的旁边，再评级同一时间升到了a班，现在又成了限定队友。
不过两人见过这么多次，秦陆却从来没跟他正儿八经说过话。
准确来说并不只是秦陆，而是在场的所有练习生中，找不到任何一个跟于子非说上超过三句话的人。
即使是他上一场公演的队友，于子非也只埋头训练，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说。
他实力没的说，队友也拿他没办法。
如今队内其他排名靠后的练习生，只觉两个厉害的新队友真是一个北极飘雪一个春暖花开。
转头看向于子非，就是人间处处有悲剧。
再转眼看向秦陆，就是人间处处有真爱。
大悲大喜，高位练习生中最好相处与最不好相处的人，齐聚一队，太容易精神分裂。
但是刚刚组队，总不能上来就单独忽略于子非，不然总感觉是在搞小团体冷暴力。
王青鼓起勇气，试探着朝着于子非灿烂一笑：“……嗨？很高兴我们能成为队友，我是王青。”
他紧张的看着于子非，染着浅金发色的练习生俊秀却面无表情，满脸写着“我不好惹”。
两人四目相对，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五秒钟后，于子非动了。
他抬起手，在自己训练服上的名牌指了一下。
上面写着三个其实没人不知道的大字：于子非。
大家这才意识到，所有人第一天录完就揭下来的名牌，于子非竟然一直戴着！
他衣服看着不脏，肯定是洗之前揭下来，洗完之后又给贴了回去。
指完之后，于子非就像是介绍完毕了，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王青：“……”
太难搞了。
这以后一个周的时间可咋办？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秦陆。说来也奇怪，明明秦陆是队内所有人中最小的，五官也细致温柔，却给人一种没有攻击性却很强烈的存在感，只要跟他在一个队伍内，似乎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事。
可靠又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