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岚在忙活些什么,自然是忙活着绣嫁妆,备嫁了。
卫臻明里暗里将不在场的卫岚打趣了一阵,郝氏指着她笑骂了一番,原本还有不少话要嘱咐,不过见卫臻机灵聪慧,便将所有的话都隐了下去,当即吩咐下人抬轿,一行人就相继上了轿子。
因卫家到郡主府距离并不算太远,故而此番乘轿而行,轿子不比马车,空间有些狭小颠簸,故而大太太郝氏单独乘一辆,卫绾卫姮乘一辆,卫臻卫娴乘一辆。
此番郡主府的赏花宴虽是端阳郡主一手操办的,可是背后却是王妃授意操持的,裕亲王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又是太后的儿媳,纵使裕亲王早已过世,但是裕亲王府的尊贵丝毫未曾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越发显赫,如今这整个京城,除了后宫里的主子,也就数裕亲王府的王妃及单独设衙开府的端阳郡主最为尊敬了,端阳郡主设宴,自然整个京城的豪门贵女贵妇们一个个都趋之若鹜。
因知道卫臻初来乍到,对郡王府一无所知,一路上,卫娴便开始跟卫臻介绍起了郡主府的近况,道:“端阳郡主今年十五岁,马上便要及笄了,郡主深得陛下宠爱,听闻简直比长公主还要受宠了,听闻陛下有意从明年的新科进士中挑选一位有为青年为郡主婚配,陛下说唯有新科状元才配得上郡主,如若明年科考,新科状元适龄,又家世清白,相貌不差的话,没准便能一步登天迎娶郡主了。”
卫娴还小,心智也略显稚嫩,说起这些婚配之事儿毫不羞涩,反倒是兴致勃勃的。
卫臻听了却愣了愣,不多时,只笑了笑道:“来年大哥哥不是要下考么,万一若是考了个状元回来,是不是便能娶到郡主,咱们一家也能跟着一步登天了?”
卫臻笑着打趣。
卫娴听了一脸目瞪口呆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大哥哥明年也要参加科举考试呢?”说着,只猛地咽了一下口水道:“若是大哥哥娶了郡主——”
卫娴一时被震撼住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喜的,不过从卫娴这幅表情中约莫便可以了解到,端阳郡主大约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却偏偏盛宠加身,皇帝是她大伯,太后是她外祖母,太子是她的表哥,长公主是她的表姐,可谓是要风得风,要与得雨,是整个京城最耀眼的女子,而她,确实也有嚣张骄傲的资本,这天的人,一生下来,注定就是天子骄女。
可惜,最终却所嫁非人。
来年科考的状元是谁,卫臻没什么印象了,她只是庆幸,来年卫禇好似未曾高中,不过,他成绩却也不错,许是他并非属于那种适合科考之人,其实十分有才,也颇有见地,没被考官录取,却被翰林院破格要去,一路入了翰林院。
在卫臻印象中,除了明年外,接下来两任新科状元,一个是京兆尹府之子方修远,一个则是卫家三公子卫宴,横竖端阳郡主跟这二人毫无关系,卫臻也就稍稍放心了。
想到方修远及方静姝,卫臻兴致不由大好,这场宴会,她并不期待,唯一期待的便是与二位的重逢了。
却说轿子一路颠簸,大约颠了小半个时辰,速度慢慢放缓了,不多时,竟然直接停了下来,卫臻跟卫娴不由对视了一眼,片刻后,卫臻挑开帘子一角往外瞧了一眼,冬儿立马警觉的凑了过来,道:“主子,前头快要到了,不过,今日这郡主府客人太多了,一时将路都给堵住了。”说着,将水递了进来,道:“是不是渴了,要不先润润喉。”
卫臻将水接了递给了卫娴,卫娴刚要喝,忽而又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嚣声,冬儿在外头立马道:“奴婢去瞅瞅。”
片刻后,冬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道:“主子,是伯爵府郑家郑三公子。”见卫臻一脸疑惑,冬儿想了想,道:“便是咱们回京那日,在街上强抢民女的那个。”
经冬儿这么一提,卫臻不由想起了,郑三爷,与那位……二爷?
卫娴听到郑三公子的名讳,顿时脸色微变,立马从怀里将面纱摸了出来,一脸紧张兮兮的冲卫臻道:“七姐姐,快些将脸遮住了,这个郑三不是个好的,最是个下流痞子,府里的丫头们说便是叫他瞧上一眼,回头……回头肚里便该有了他的小娃娃了。”
卫娴神神秘秘的凑到卫臻耳边,压低了声音,一脸夸张道。
卫臻听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片刻,只笑得双肩打颤了起来。
卫娴不明所以,不过却也知道卫臻是在笑话她,不多时,两边脸颊涨得通红通红了。
第129章
伯爵府郑家的郑三公子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之弟, 纵使卫臻前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亦是听过这人的大名的。
后来, 待卫臻嫁入太子府后, 郑家日渐没落, 郑家三公子好像得罪了权贵, 被人打得半死不活,最终残了一条腿, 还失去了一只眼睛,成为了一只瘸腿的独眼龙, 他要比卫臻年纪渐长, 那个时候已年近三十, 却一直未曾娶到妻子,卫臻之所以有这印象, 是有一年端午还是中秋, 太子府设宴,郑三公子的大嫂大太太托人给他说亲,这事不知怎么地传到了卫臻耳中, 后来,卫臻做主,将当时太子救回府的一个杨侧妃的表妹赐给了郑三,既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又令她生生解了一口恶气,为此,心情一连着大好了几日。
故而, 卫臻印象深刻。
那个郑三,坏事做尽,最终落到那个地步亦是咎由自取。
说到底,前世卫臻还是对方的媒人呢。
横竖坏人是有坏报的,卫臻大约是知道他这一生命运的轨迹,听到郑三的名讳,对这人倒是并不曾有任何鄙夷,有的不过是对每个人运命的感慨及沉思罢了。
轿子在郡主府门外堵了约莫一刻钟左右,终于由人指引着缓缓入了郡主府的侧门,进了郡主府后,卫娴便开始悄悄撩开帘子好奇的看着,郡主府巍峨大气,据说这座府邸曾是当年太、祖在世时,赐给膝下唯一的女儿长公主的府邸,只可惜,公主身子娇弱,刚及笄不久,还未来得及入住便因病而去,这座府邸便也一直封存了数十年,直到前几年,端阳郡主十岁生辰时,陛下才赏赐给端阳郡主。
相比卫娴的好奇激动,其实卫臻心里一派淡定。
对于这座府邸,或许,她比卫娴,更或者比卫绾卫姮更熟,前世在此处受惊了屈辱,自然记忆犹新,后来端阳所嫁非人,她的婚事及在婆家的丑事闹得满城风雨,卫臻更是没少跑来奚落,本以来会感慨万千,没曾想,再次踏入这里,内心一片平静。
轿子最终在郡主府的二门落下,一落轿后,便瞧见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郝氏早已先一步下轿了,卫臻跟卫娴的轿子落在最后,一下轿,便瞧见郝氏正在跟一旁刚下马车的那位夫人一脸亲热的打招呼,就连卫绾、卫姮二人也一脸热情的凑了过去。
卫臻抬眼往那个方位瞧了一眼,只见那位夫人跟郝氏一般年岁,却要比郝氏富态几分,生了一张圆润红润的大圆脸,脸有些圆胖,笑起来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整个人瞧着十分喜庆,也十分平易近人,不过身上的穿戴略有些老气,明明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穿得跟个小老太太岁的,一身老紫,身上无半分花色,衬得整个人都老了几岁似的,卫臻觉得眼前这人无比熟悉,却一时如何都想不出来,这时,只见身旁的卫娴一脸欣喜的低低冲卫臻道:“是大舅母,七姐姐,这是大姐姐外祖母家的大舅母。”
卫臻听了,脑海中顿时精光一闪,是了,郝家大房的当家主母贾氏,这大半个月来,她吃的每一个果子全部都是由着这位大舅母送来的。
正惊诧间,只见郝氏冲卫臻跟卫娴招了招手,道:“臻儿、娴儿,快来见过舅母。”
卫臻跟卫娴立马走了过去,卫娴只羞涩拘谨的朝着对方唤道:“舅母。”
贾氏忙拉着卫娴的手,笑着道:“娴姐儿,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
卫娴微微红着脸,嘴一时又粗笨了起来,卫娴在长辈跟前有些怯懦,许多时候都说不出话来,跟她姨娘一样,嘴笨,不过人却纯净简单,还挺讨人喜欢的。
卫臻也跟着厚脸皮的唤了声舅母,这位贾氏按理说该是卫岚的舅母才是,她是五房庶出,卫臻跟着唤一声舅母,可谓是绕了十八弯,占了天大的便宜。
贾氏见到卫臻顿时眼前一亮,不由拉着卫臻的手细细打量了一阵,忍不住赞叹道:“这个便是养在老夫人跟前的那个丫头?当初跟岚姐儿住在一个院子里那个?”
郝氏笑着道:“可不正是,养在老夫人跟前的丫头,水灵吧?”
“水灵,顶顶水灵,啧啧啧。”贾氏拉着卫臻的手不住的瞧,不住的赞叹道:“瞧瞧这小脸蛋,瞧瞧这水灵模样,可将咱们岚姐儿都给比下去了。”说着,只一脸亲热的问卫臻几岁了,老夫人这几年身子可还好之类云云。
卫臻一一作答。
贾氏见她不但生得俊俏,且口齿伶俐、言行举止颇为大方,心道,不愧是在老夫人跟前养大的,虽是个庶出,可这品格,并不比嫡出的差,这般想着,顿时冲手腕上取了一个镯子套在了卫臻手腕上,笑眯眯道:“岚姐儿没少跟咱们提及你,只将你夸成了一朵花儿似的,今儿个一见,可不就是一朵俏生生的花儿么?”
说罢,将身后三个丫头唤过来,一一指着道:“这是你穆姐姐,芸姐姐,蓉妹妹。”
卫臻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有些不大好意思,不由抬眼看向一旁的郝氏,见郝氏冲她点了点头,卫臻心下一松,这才欣然接受,同时抬眼瞧着,只见眼前的三位娘子,一个十二三岁左右,一个十一二,一个十岁左右,年长的是贾氏的独女郝穆之,余下两个分别是二房的庶女郝芸之,嫡女郝蓉之。
卫臻一一笑着招呼。
不多时,只见穆姐儿一脸亲近的拉着卫臻的手道:“臻妹妹,不必客气,咱们都晓得你,大姐姐一早老在咱们跟前卖关子提起过,说要介绍一位妹妹给咱们认识,从大前年说到去年,又从去年说到今年,总算是将你给盼回来了。”
穆姐儿笑着道,卫岚不但是整个卫家长女,更是整个郝家头一个姐儿,她无论是在卫家还是郝家,都是十分有分量的,便是郝家几位姐妹,也一直喜欢称呼她为大姐姐,而非表姐,顿了顿,穆姐儿又道:“这不,前几日大姐姐还特意给咱们写了信来让咱们几个好生照料着你,可不许让人欺负了,回头你要是受了委屈,大姐姐准要唯咱们几个是问了。”
穆姐儿笑眯眯的,为人十分和善。
卫臻听了后,一脸惊诧,没想到大姐姐人没来,却将所有的关系都替她疏通了,定然是怕她第一回 出府,怕她不适应吧,卫臻心里感动不已。
一旁的蓉姐儿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扯了扯穆姐儿的衣袖,指着卫臻道:“二姐姐,这位表姐比大姐姐形容的还要好看了,简直跟仙子姐姐一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姐姐。”
蓉姐儿一番话将穆姐儿跟卫臻同时逗笑了,蓉姐儿红着脸,忍不住朝着卫臻围了过来。
一旁的卫绾笑了笑,卫姮鼓了鼓脸,唯有那个庶出的郝芸之淡淡的立在一旁,面露不耐。
一行七个俏丫头凑在一块,热热闹闹的,又十足惹眼,贾氏见了,不由笑眯眯道:“还真羡慕她们几个小的,花一样的年岁,可真好啊!”
话音刚落,忽而一个婆子上前,规规矩矩的冲郝氏、贾氏问好道:“郝夫人、贾夫人,一路辛苦了,王妃在里头设了宴席,二位太太跟几位娘子们请随老奴来。”
郝氏笑着冲那位婆子点了点头,一路由她迎着往里去。
一路上,只见整个郡主府金碧辉煌、富丽堂皇,一路走过去,脚下是白阶玉堆砌成的玉石路面,屋顶及橱窗上雕刻的是朱雀图纹图式,就连撑着游廊及屋檐的朱红色大柱,亦是用上好的楠木打造而成,大院内,红墙黄瓦,古数参天,四处被碧池环绕,遍地的奇花异草,且府里护卫森严,每走到一处,都有护卫举着长、枪四处巡逻,这处郡主府,比当初太子府的规格亦是不遑多让。
一路上,郝氏跟贾氏难得收起了说笑,只变得严肃正经了起来,间或向婆子询问打听一番今儿个都来了那些客人。
两人走在前面,身后七个小的依次跟在跟在身后,对面中郡主府的威严与华丽,大家纷纷有些好奇,却只敢用眼尾四处瞟着,丝毫不敢胡乱张望,生怕大惊小怪,惹了笑话。
就连向来懒散好动的卫姮也难得变得规矩了起来。
卫臻一路便也跟着规规矩矩起来,只目不斜视,期间,卫绾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不漏痕迹的看了两眼,又缓缓收了回去。
待七绕八绕后,婆子将她们一行领到了前院正厅,是一座又广又阔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就跟宫殿差不多,光是正院就至少有老夫人世安院的两倍大,后头还连着七八间厢房次间,十分绚丽巍峨,才刚踏入院子,远远地便听到打从里头传来阵阵热闹的说笑声。
婆子冲郝氏及贾氏恭恭敬敬道:“二位夫人稍等,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郝氏冲其点了点头。
婆子走后,郝氏冲身后几个小的道:“今儿个裕亲王妃也来了,据说宫里也来人了,一会儿去赏花时规矩着些,莫要冲撞贵人了。”
郝氏难得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卫臻几人纷纷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止不住的惊讶,只忙一一应下了。
宫里也来人呢?
是哪个?
缘何前世卫臻没什么印象,她只知前世第二回 来时才在郡主府遇到了太子元翎,至于第二回,她压根一无所知。
第130章
片刻, 婆子去而复返, 冲郝氏等人恭敬道:“二位太太,请。”
郝氏与贾氏二人先一步迈进了屋子。
卫臻走在最后, 纵使还在门外, 便听到打从里头传来一阵阵热闹的说笑声, 不用想, 屋子里人很多,该是高朋满座了, 果然,一进去后,飞快的抬眼往里瞧了一眼,只见诺大的厅子里坐满了人,有坐着的,站着的, 将整个厅子都围满了。
卫臻不敢多瞧, 不过那略略抬眼间, 却也扫见了,一片片全是上等的好料子及混合着闪闪发光的珠宝金器,不用想也知道, 在座各位, 一个个皆是穿金戴银, 盛装而来的,据说,此番请的除了方家, 其余基本全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卫家堪堪吊了个尾巴,这才有幸赶上。
不过,纵使卫霆渊不过才四品,可卫家及郝氏母家母族纷纷是正经的簪缨世家,卫家暂且不论,便说郝家,郝氏祖父曾是朝堂一品京畿要臣,是曾手把手辅佐先帝登基的心腹,后又继续辅佐今上,一直到今上登基才堪堪卸任,可谓是朝堂上为数不多的三老元老,郝家老太爷过世后,其长子如今的郝老爷子肩负起重任,顶替起了原先老太爷的职位,如今任太尉一职。
不过这些年圣上改革,太尉一职渐渐被削弱,逐渐沦为虚衔,却到底是当朝一品大臣,最为要紧的便是,郝家有着数十年来簪缨世家的底蕴在,光是凭借这一点,也足够让他人敬畏三分。
更何况,郝家两位姑奶奶,一个嫁去了太师府上卫家,一个嫁到了西京苏家,卫家老太爷走后,门楣虽然不显,可卫霆渊盛宠正浓,前途不可限量,更甭提西京苏家,说句夸张的,将苏家比喻为大俞西部的土皇帝也丝毫不为过,有这两层关系外,即便是公爵侯门,也不敢放肆。
故而郝氏跟贾氏一来,只见半个屋子里的人都在笑脸相迎,连一贯高傲骄纵的端阳郡主也起了身,只笑着迎了上来,却冲贾氏淡淡的笑了笑,而对郝氏尤为热情,只拉着郝氏的手道:“母妃都念叨了您一个上午,您可算是来了。”
听到端阳郡主的声音,卫臻立在身后下意识的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见如今的端阳郡主还十足青涩年幼,约莫十五岁上下,端阳郡主自幼在宫里长大,虽性子骄纵,到底是在太后跟前养大的,浑身上下自有着皇室尊荣,只见端阳身着一袭暗紫色对襟广袖宫装,上绣着金牡丹花色图案,牡丹图案配图繁琐,可做工却极为精致,每一笔一线均是出自宫里的绣司局,而这一袭宫装极尽华丽尊贵,据说,是太后亲自名绣司局亲自赶制的,为端阳做的及笄礼,配上朝阳头上的金銮玉冠,漂不漂亮暂且不论,却绝对是整个屋子里最耀眼的,尊贵得令人不敢直视。
在这座城里,美貌在权利荣耀的衬托下,很多时刻,是压根不值一提的。
至于端阳本人,她生得似父,浓眉大眼,眉眼脸型略有些英气,嘴唇略厚,不比京城里大多数贵女娇小美丽,不算特别漂亮,可那种英姿煞爽之气配上皇室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气,却也别有一番气韵。
郝氏亦是拉着端阳的手笑着夸赞寒暄。
卫臻垂着眼,规规矩矩的听着,很显然,端阳郡主对郝氏亲近,却明显有些疏远贾氏,那是因为郝氏出自高门,她当年跟胞妹两姐妹可是京城有名的才貌双全之人,亦是十分讨太后喜爱,至于贾氏,跟她的姓名一般,不过是寻常商贾之人,这样的身份地位在端阳郡主跟前,自然是不够瞧的,纵使如今贾氏彻底掌管着整个郝家。
好在,贾氏是个心宽之人,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她早就习惯了。
郝氏跟端阳郡主寒暄完后,便领着卫家几个小的过去给王妃见礼,只见王妃高坐首位,跟端阳的高调跋扈相比,裕亲王妃却十分低调和善,自裕亲王过世后,王妃便开始斋戒吃素,日日为亡夫斋戒念经,过起了活菩萨似的清苦日子,除了每逢端阳宴会或者逢年过节去宫里拜会以外,整个人低调得仿佛不存在一样。
这会儿只见裕亲王妃身着一袭穆青色常服,长发微微盘起,仅仅只在发鬓上佩戴了一只木簪,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整个身上再无任何配饰,王妃年约四十左右,其实眉目和善,可大约是年轻吃斋念佛的缘故,只觉得整个人有些清冷寡淡,且身上夹杂着淡淡的香火之味,有种清心寡欲的味道。
看到王妃,卫臻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一张面孔:太太殷氏。
两人相貌虽不同,可给人的感觉却极为相似。
王妃见了郝氏跟贾氏,难得起身了,只缓缓走到郝氏跟前,冲郝氏笑着寒暄,顿了顿,又道:“听闻老夫人前些日子回京了,今年上元节之际,太后她老人家忆起往昔,还想起了老夫人,说多年的老姐妹,一晃十多年没见了,一共念叨了好几回了。”
郝氏笑着道:“老太太刚回不久,老人家赶了两个多月的路,这会儿身子还未曾缓和过来,前两日我去给老太太问安时,老太太也曾提起,说待身子好些了,病气过了,一准递了拜帖进宫探望太后她老人家。”
说到这里,笑了笑,又道:“老太太说跟原先在京城里头的老姐妹们一个个都十多年未见了,改日得专门设个局,一个专门由她们老太太们聚的局,也好让她们这些老人家齐聚一堂,松快松快,我当时听了便立马称好,还想着看哪日日头好,便着手准备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