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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穿越重生 > 重生之卫七 > 重生之卫七 第146节
  回京后,倒是多年未曾入梦,直到,两三年前在郡主府再次遇到,此后,便不得安宁。
  梦境越来也古怪,也越来越……放肆。
  梦中的画面其实是模糊不清的,直到触及到了眼前这张脸。
  太子已然确信了,是她。
  可是,为何总梦到他?
  太子矗立在大殿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分辨不出,现在的情景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至拇指摩挲到了虎口处的疤痕,太子微愣了片刻,瞬间清醒过来,是现实。
  他只定定盯着跪于身侧的身影看着,片刻后,又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投放到了元帝身上,只微微握紧了双拳。
  倒是另外一侧,老王妃跟前的元帧好似激动不已,他见卫臻跪在了他的身旁,也要跟着跪过去,却被老王妃一把拽住,老王妃一脸严厉的看着他,不许他捣乱。
  大殿上一片寂静无声。
  卫臻背上渐渐起了薄汗。
  她撑着脖子,微微抬着脸,时间一长,渐渐失了力。
  直到现在,她还是懵的,压根不知发生了何事。
  元帝召她,可到了现在,却只字未言。
  她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却不能问,不能瞧,只能稀里糊涂的等。
  时间每过去一寸,便更难熬一寸。
  直到,脖子渐渐失力,卫臻渐渐不受控制的缓缓放松脖子垂眼支撑,这一垂目,是不敢直视龙颜,不想,视线却冷不丁的撞入了一双犀利如鹰的双眼里。
  那双眼漆黑冷漠,阴寒蚀骨,仿若千年古井,深不可测。
  又像是侵了寒霜般,冰冷刺骨,仿若厉魔之眼。
  此刻,却一寸一寸,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卫臻看着。
  卫臻愣了片刻,一时被这双眼睛震慑住了似的,忘了反应,忘了挪开,待回过神来后,她心脏不知为何忽然猛地一缩,这才慌乱移开。
  这时,卫臻已然有些体力不支,加之紧张焦虑,唇舌已经渐渐干涩起来。
  可陛下依然没有发话叫起,也没有问话,在元帝威慑的目光及上千道炙热目光的投射下,卫臻不由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眼看着身子渐渐摇晃,却见这时,高坐在太子宝座对面的那道今夜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的冷峻身影赫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直接起了身。
  只见他微微背着手,直接旁若无人的从坐席上一步一步踏着步子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因眼下,所有的目光全都投放在了大殿上,他这突如其来举动显得尤为突兀。
  他既没有禀告天听,也没有给任何人任何交代,直接视宝座上的天子为无物,视座下数百道文武百官为无物,仿若不是在天子跟前,而是出自自家后花园似的,直接如来时那般,旁若无人的自行出入。
  一时,整个大殿上所有人齐齐一惊,全都朝着二殿下看了去。
  卫臻亦是愣了一阵,随即悄然松了一口气,只趁机飞快地低下了头。
  不想,那道颀长冷厉的身影步步而来,直到经过卫臻身边时直接停到在了她的身侧。.
  第284章
  刚刚才缓和了一下的情绪立马绷紧了。
  刚刚才偷偷低下的头, 立马嗖地一下再次挺立住了。
  矗立在卫臻身侧的那道身影颀长高大,像是一座高耸的大山,笼罩在卫臻身侧, 直接在卫臻头上投掷了一道浓重的阴影,直接将她整个笼罩在一大片无光的阴影里。
  那道身影本就比常人要高大英武几分,如今他站着,卫臻跪着, 卫臻在他跟前,显得过于娇小了, 眉眼才刚刚齐了他大腿, 余光扫去, 只见那片朱红华服上, 盘踞着九尾栩栩如生的大红巨蟒,红色的蟒身,红色的鳞片, 红色的信子, 红色的眼睛,一眼望过去,只见鲜艳如血, 齐齐长着血盆口舌, 仿佛要将跟前的卫臻一口吞没。
  卫臻本就被大殿上这股诡异又压迫的气氛逼得神经紧绷,气息微薄,如今, 只觉得犹如在暴雨的深夜忽而冷不丁降了几道剧烈闪电, 几声可恐雷鸣,暴雨雷鸣电闪纷纷向她涌来——
  她一时跪在地上,只觉得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只隐隐有种要濒临窒息的感觉。
  二殿下这一目中无人、狂悖至极的举动自然引得全场文武百官瞩目, 有那等迂腐老臣看不下去便要参奏,却被周遭的人速速拦住了,示意其看元帝脸色,见元帝微绷着脸,却一直未曾言语,几位老臣先是一脸愤恨,最终相继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知道,这二十年来有关二皇子的传闻是被传得神乎其神,过于邪性,有人说二皇子乃地狱恶魔降生,沾染者非死即残,有人说二皇子乃鬼魅罗刹、魑魅魍魉也,也有人传说,二皇子实则乃紫微星下凡,是来人间历劫,是命定的帝王之相,可惜当年来早了些,挡住了元帝的帝王之路,故而才有后头这颠沛难熬的惨局。
  正是因为传得过于离奇,也着实令人心生畏惧,故而难有人敢轻易触及逆鳞。
  只是,坊间有二爷,以天家自居,上头从无人问责,拦者扰者,全都统统消失了,诡异又怪诞。
  只如今,停在卫臻身侧,所有人全都竖着眼睛看着。
  就连卫臻亦是紧张得浑身微颤,以为是冲她而来的,直到——
  “哎呀”一声大笑声冷不丁在卫臻另外一侧响起,紧接着,一道紫衣男子绕过了卫臻,走到了二皇子身侧,笑道:“煌儿这是要走了?”
  说话之人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九王爷,同时,也是今夜二殿下的发言人。
  只见九王爷大笑几声调节了一番气氛,随即朝着宝座上的元帝弯腰作揖,道:“皇兄,各位大人们,煌儿这人素来修身养性,到点就得入睡,许是犯困了,刚刚又饮了酒,酒气上了头,这才失了礼了,本王代煌儿向皇兄向诸位大人们赔个罪,眼下时辰不早,本王便将煌儿领回去了。”
  九王爷话音一落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齐齐看向二殿下。
  二殿下是个修身养性、到点便要入睡之人?
  简直笑煞众人。
  二殿下饮了酒,一身酒气?
  简直荒唐至极。
  他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分明清醒得紧。
  九殿下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显然没有说服任何人。
  却是令卫臻悄然醒悟,她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二殿下是要离开了,原来二殿下之所以在她身侧停留,原是为了等候九王爷。
  天呐,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她刚刚不小心看了他一眼,他便要……他便要……寻她是非!
  这二殿下今日行事这般狂悖,谁敢惹上他啊!
  卫臻听到这里,顿时松懈了一口气,正在这时,刚好见停在身侧的那道身影忽而抬起了步子,直接朝外踏去了,看到这里,卫臻心里顿时再次长长了吁了一口长气。
  正当她松懈下来,只觉得周身的那座大山终于移走之际,这时,忽而觉得双臂上微痒,只觉得双臂上的衣饰好似在缓缓滑动,卫臻愣了一下,缓缓垂眼朝着自己的手臂上看了一眼,这一看,尤是她之前一直镇定自若,这会儿也是脸色大变,脸上只顿生出一股惊恐之意——
  只见披在她双臂两侧的丝质披帛正在离奇的自行滑动。
  卫臻顿时就跟见了鬼似的,吓得面色微白。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
  毕竟,但凡与二殿下有关的,动辄魑魅鬼怪缠身。
  直到下一瞬,脑子蹭地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卫臻也顾不上大殿上的仪容,只嗖地一下微微偏头朝着身侧飞快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只见臂膀上的披帛正在被一股力道牵引往后拉拽着,卫臻顺着那道拉拽之力扭头看了过去,顿时双目微瞪。
  她肩膀的丝质披帛不知何时挂在了二殿下的马靴皮扣上,正随着他一步一步离去,而被拉拽而去。
  眼看着披帛一段从她的胳膊上消失了,另外一端也要渐渐抽离,卫臻顿时有些欲哭无泪,下一瞬,她很快回过头去,继续挺直了脊背若无其事跪好了,置于腰腹间的双手却悄悄拉拽住了披帛的一端,试图将披帛悄无声息的拉拽回来,却不想,她这一拉,直接拉拽不动了,披帛直接由两端拉拽着,被拉拽在空中,拉拽成了一条直线。
  直至,披帛的另外一顿缓缓停了下来。
  意识到对方停了下来,意识到这一点后,卫臻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她蹭地一下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
  轻薄的披帛随风而动,被轻风吹起,飘逸的飘荡到了大殿上。
  朱红色的绸缎在半空中摇曳舞动。
  妖娆魅惑。
  最终,只缓缓落下,最终,落到了二殿下的脚边。
  这一幕,没有丝毫偏差的,悉数落入大殿上所有人的眼中。
  二殿下背对着众人立在原地纹丝未动,直到良久,他微微垂眼,淡淡的往脚下瞥了一眼。
  众人以为他会不予理会,直接无视离去,却见这时,他一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忽然直接将勾在他马靴上的披帛拾捡了起来。
  朱红色的绸缎,像是鲜红的血,染在他的掌心。
  二殿下垂眼朝着掌中的红色披帛看了一眼,随即,黑金面罩下的双眸微微眯着起,下一瞬,他忽然一把将披帛嗖然握紧,随即毫无预兆的,直接拽着那条长长的鲜红披帛,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离奇而去。
  朱红色的红绸在他身后舞动缠绕。
  直至二者齐齐消失在大殿上。
  二皇子这一举动,惊得全程众人噤声,久久无人缓过神来。
  待缓过神来后,所有目光齐齐朝着大殿上那道僵硬的身影投放而去。
  此时的大殿上,卫臻还一直跪在那里。
  大抵是太过惊讶,亦或是被惊吓到了,只见她身子僵直,脸色微白,整个身影在偌大的大殿上瑟瑟晃动,显得单薄而无助。
  偌大的大殿上,寂静无声。
  宝座上一直没有开口的元帝,眼下,只微微眯着眼,目光冷冷地盯着大殿上的卫臻。
  神色莫难辨。
  眼神却有些冷凝肃杀之气。
  大殿上的气氛悄然转冷,转寒,逐渐恢复到之前天子震怒时分的气氛,直到众人为大殿上无故被牵连的女子感到遗憾,皆以为这下无人再敢为她说情,皆以为陛下会再次震怒之际,忽见宝座上的元帝冷冷的扫了卫臻一眼,随即沉默良久,冷不丁朝着大殿上众人道:“罢了,朕有些泛了,太子代朕招待诸位爱卿罢。”
  说着,元帝从宝座上缓缓起了身。
  高禄仕见状立马过去搀扶,与此同时,他嘴里高呼一声:“起驾!”
  这声一起,全场所有人齐齐从席位上起立,跪拜,恭恭敬敬的送君离席。
  只走了几步后,元帝忽而停了下来,朝着大殿末端的卫臻霆说了一句:“卫卿,你卫家生了个好女儿,此女的婚事朕替你定下了,你可有异议?”
  元帝声音威严肃穆,言语间却仿佛有讽刺之意。
  卫霆渊听了,立马朝着远处卫臻的方向看了一眼,忙惶恐回道:“微臣……遵命。”
  元帝闻言,只冷冷看了卫霆渊一眼,随即冷哼一声,这才摔袖而去。
  元帝一离席,卫臻只觉得浑身发软,发麻,险些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