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郡主接过来,只在唇上轻轻一沾便放下了:“我今日呛了风,有些咳嗽,沈娘子的美意就心领了。”
应长乐瞧着停在边上神色阴鸷的齐云缙,懒懒向永昌郡主说道:“她也不是为了给你敬酒,只怕是要借着你躲人。”
“是么,”永昌郡主瞥了齐云缙一眼,微微一笑,“为着什么原因我不管,只是领情便罢。”
应长乐又笑了一下,正要再说时,裴寂已经匆匆折返,站在沈青葙身旁,向着应长乐行了一礼:“臣家中还有些冗务,请恕告退。”
“这么着急?”应长乐捏着酒杯,慢悠悠的只是不松口,“再等等吧。”
“七妹,你就让他走吧,”应珏眨了眨眼睛,揶揄道,“带着小娘子呢,早就等不及回去了!”
康毕力头一个大笑起来,应长乐瞥他一眼,手里捏着酒杯转来转去,神情晦涩:“最后一个来,又要头一个走,却不是扫人兴致?”
“实是家中有事,请殿下恕罪。”裴寂道。
应长乐幽深的目光看过他,又落在沈青葙身上,来来回回看了许久,只是不说话,裴寂看了眼应珏,以目相求,应珏笑了起来:“七妹,你若是不尽兴,那就约个日子,我们再聚!”
半晌,应长乐道:“好。”
她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唇边露出了一点笑,“那就后天吧,等明天……后天一早,你们都去我府中猎鹿!”
因着应长乐喜好打猎,是以神武帝拆了紧挨着长乐公主府的几处宅第,单为她辟出一大片园林供她游玩,裴寂心知若是应下,到时候难免又有许多出乎意料之事,正要推辞时,却见应长乐看向沈青葙,道:“沈青葙,后天你来不来?你敢来的话,我就单下帖子请你。”
裴寂眉心一动,正要代为推辞,早看见她福身行礼,声音温存:“公主有令,儿不敢不从命。”
“好。”应长乐微微一笑,目光转向裴寂,“玉裴郎,那就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裴寂:大意了,小白兔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跳反了!
沈青葙: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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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转过山道时, 沈青葙挽住了裴寂的手:“三郎,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她尖尖瘦瘦的下巴微微仰着,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惴惴不安:“三郎方才为着我,已经当面顶撞了公主, 我怕我再不应下, 公主又要怪罪。”
裴寂垂目看她, 心道,难道她以为她这么说, 他就不明白她心里的盘算吗?
只是她的目光那么澄澈,她的姿态那么柔软, 裴寂到底也只是摇了摇头,道:“无妨。”
他迈步往前走去,低声道:“后天你时时与我一道, 不要离开,当心齐云缙。”
“嗯。”沈青葙乖顺地答应着, 又将他的手握紧些,“我都听三郎的。”
裴寂脚步一顿,看了眼她。这副模样, 让他怎么忍心戳破?
“郎君, ”魏蟠跟在边上, 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方才坐在齐云缙旁边, 为他把盏斟酒的绿衣女子,就是私下告诉我换防时间的人。”
方才饮酒时,他们这些男随从都是离得远远地守在林子外面,并看不清楚里面的人, 直到方才临走时上前护卫,魏蟠才突然认出那个被齐云缙搂在怀里吃酒的绿衣女子,就是那日曲池坊门前,冒雨向他透露消息的女子。
能被齐云缙带出来饮宴,应该是很亲近的姬妾,那她为什么会向他透信?
裴寂回想着那绿衣女子的容貌举动,沉吟着说道:“大概,是碧玉吧。”
沈青葙怔了一下,传闻中那个失去心上人,又被齐云缙强夺进霍国公府的碧玉,竟是方才席间的绿衣女?方才她娇笑软语,一直偎依在齐云缙身边给他斟酒,看起来比其他陪侍的姬妾更要亲密几分,居然是她?
魏蟠也有些意外,迟疑着说道:“真是她吗?”
“你再去确认一下,”裴寂见马车停住道边等着,便低头去扶沈青葙上车,道,“如果是她,也许后面她还会找你。”
车门关上,沈青葙怀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迟疑着搂住了裴寂的腰:“三郎,后天要么我带上琵琶吧?也许公主还会命我弹奏。”
裴寂看着她,许久,慢慢伸臂搂住,放在了膝上。他呼吸清浅,抚着她的脸颊低声说:“你哥哥的案子已经结了,发配太原军中,服苦役两年。”
沈青葙瞬间忘了那些曲折的盘算,煞白了脸:“要去那么远,那么久?”
她想,难道是他暗中动手脚,特意把哥哥支去那么远的地方吗?心中无限狐疑,只是不能开口问。
裴寂细细抚过她的脸颊,声音平静:“不是我。”
沈青葙心里一颤,难道他知道她在怀疑?急急抬眼看他,他也正看着她,凤目中透着洞悉,慢慢说道:“我也是方才问过潞王,才知道这个结果。”
这个结果也在他意料之外,苦役两年,量刑已经是极轻了,毕竟沈白洛身上,背着的是两条公差的性命,只是没想到,应珏会把人弄去太原。方才他向应珏询问时,应珏笑着说道:“把小娘子的兄长弄走了,我还以为你会欢喜。”
今天的应珏,有些不对。裴寂想着方才他再三提醒沈青葙御前供奉的事,心里沉吟着,必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会是什么?
“三郎,”沈青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声音里发着颤,“我哥哥伤得很重,要走那么远,又要服苦役,三郎,我舅舅应该会安排人送他去太原,我也想一道去……”
有一刹那,裴寂是动摇的,无他,她这幅模样实在很让他怜惜,但下一息,裴寂握住她的腰,摇了摇头:“你哥哥后天一早就要上路,那时候,你还得去公主府。”
他是不会让她去的,路途遥远,她一个娇弱女子,吃不得这个苦,更何况即便她是风筝,线头也要从头到尾,牢牢地握在他手中。
沈青葙咬着嘴唇,片刻之后又道:“三郎,要么后天我就不去了,你代我向公主赔罪,好不好?”
裴寂心想,她肯定也是明白,自己不可能让她去,所以这一求,其实是在向他表明,对于去公主府,她并没有很大的企图吗?这一步棋,却是意外的聪明。
他的手覆在她腰间,慢慢摩挲着移到了后颈,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声音里便沾染了欲意:“你既已当面答应了公主,不去怕是不行,你哥哥那边不必担心,我会捎信给河东节度使杜忠思,太原军在他统辖之下,有他照应,诸般事情都会平顺。”
“嗯,”沈青葙攀着他的脖子,又向他贴近了些,“那么后天,我先去送我哥哥,然后与你一道去公主府。”
所以这步棋,其实后手藏着两招,一是向他表明,她之所以去公主府全是怕他得罪应长乐,并不是她自己情愿,二是趁势要他答应,后日去送沈白洛?她还真是聪明,学得真快。
裴寂将沈青葙又抱紧些,下巴搁在她肩上,忽地转了话题:“我让人给你裁些衣服吧。”
沈青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要窥探他的神情,可他的脸藏在身后,她并不能看见,便也只能思忖着说道:“我衣服还多。”
裴寂一张口,轻轻咬着她的耳朵上的软骨,发出极轻微的声响:“天冷了。”
余光瞥见她密密的发丝底下漏出纤长的脖颈,绢衫是浅淡的雪色,窄袖窄边,裙是深深浅浅的蓝,联珠纹饰,四幅裙摆,可着腰身的尺度,不盈一握,不过方才在山中时,无论应长乐,还是那个弹箜篌的曹娘子,都是宽袖大衫,又宽又长的裙幅拖在地上,行云流水一般。
裴寂心想,她那时候只顾盘算伎乐供奉的事,大约是不曾留意那些女人的装扮,不过他在边上看得清楚,那班鼓乐中的几个女子瞧着她的衣服,低声议论了几回。
大约是在说,这种素淡合身的装束在长安已经不时兴了。裴寂的手指滑进衫子里,扯开衣带轻轻一推,绢衫滑落,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怀中人似是怕冷,身子微微一颤,裴寂暖热的手掌很快覆上去,跟着是唇,声音含糊:“明日我让人过去给你量尺寸,冬衣也该做起来了。”
沈青葙极力忽略他越来越不安分的嘴,低声道:“好。”
下一息,他抬起身,握住她的脸,凤目微眯,沉沉地看她:“青娘,潞王心机深沉,公主看似万事随意,实则耳聪目明,亦且她与齐云缙来往密切,你不要玩火。”
他凤目中带着洞察一切的通透,沈青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却突然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看着他,慢慢凑过去,吻住了他。
带着生涩,带着蛊惑,红唇痴缠着他的唇,送上丁香舌。
下一息,裴寂猛地抱紧了她。
他的呼吸有些乱,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沈青葙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他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带着罕有的迫切,鲁莽地回吻。
沈青葙从没见过这样的裴寂。他急切又欢喜,失掉了平日里优雅从容的风姿,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的呼吸也热得厉害,他的嘴唇毫无章法地在她脸上、身上游走,所经之处,迅速点起一把把火。
沈青葙原本还有许多话要说,可他的反应太激烈,他拖着她一同沉沦的速度太快,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被那些热烈的吻,堵了回去。
车厢摇了起来,因为是在赶路,到底也没露出太多异常,马蹄踏着砂石,蹄铁得得作响,车轮碾过土地,咕噜咕噜的声音,秋风刮了起来,落叶萧萧,终是掩盖住了车厢内细微的吟哦。
……
沈青葙是被抱下车的。
身上瘫软得厉害,心里羞耻得厉害,沈青葙不敢看人,只把衣袖遮在脸上,盖住羞颜。从衣袖漏出来的缝隙里,能看见裴寂的脸,嘴唇微微翘起,带着餍足之后的松懈,领口松开了,冷白的肌肤上,喉结微微滑动,似在蛰伏,又似是蓄势待发。
沈青葙连忙把袖子又拉高些,挡住所有的视线。
裴寂踏着白石的甬路,大步流星地向内里走着。短暂的满足之后,只会激起更多的索求,何况车厢里那么狭窄,外面又有那么多耳目,这一场,实在不能够惬意。
她这般主动,还是第一次,他积压了许多天的火,绝不是一场云雨就能缓解。
裴寂将怀中人又抱得高些,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径自走进寝间,侍婢们跟着进来,想要上前服侍,裴寂却只是淡淡说道:“退下。”
沈青葙害怕起来,这把火烧得太猛烈,她直觉控制不住,只能尽力拖延:“三郎,我渴了,要喝些水。”
“取温水来。”裴寂很快说道。
侍婢们鱼贯而出,裴寂哗一下,扯下挂着红绡帐的金钩,把怀里的人放在床里,跟着便靠了过去。
“三郎,”沈青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急急说道,“我哥哥后天什么时候出来?我得算好时辰,早做安排。”
裴寂拿过她的手,灼热的唇落在手心里,留下一个湿湿的吻痕:“不着急。”
“郎君,水来了。”花茵躲在屏风后回禀。
“放在桌上。”裴寂只是吻着,不肯回头。
“三郎,”沈青葙强忍着惧意,低声唤他,“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