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绿头发的女生指着余漾跟江柠,嚣张气焰收敛了不少,对江燃开口:“她俩留下,这事跟你没关系。”
江燃没说话,垂眸扫了余漾一眼,细长的眼尾微挑,姿态闲散随意。
余漾瘪着嘴角,小扇子似的睫毛不安地一眨一眨,深怕这人一个不高兴,将她推出去送人头!
江燃其实挺烦打架斗殴,尤其对面还是个女生。
他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冲女生身后的几个男生扬了扬下巴,声线寡淡,还有点不耐烦:“要打架赶紧,我还有事儿。”
为首的女生愣了下,旁边的几个男生倒被江燃眼里的轻蔑刺了眼,气势汹汹地走上前,骂骂咧咧:“你他妈挺牛逼啊,知道我是——”
江燃往前走了一步,单手掼住人衣领,稳稳一拳砸在对方肚子上。
这一下力道可不小,余漾甚至听到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被打的男生比江燃矮了点,但看起来很壮,一身腱子肉,横行嚣张的脸上就差写上“老子是街头一霸”几个字。
男生话还没说完,痛得呼出声,几乎下意识弯腰,双手护着小腹,深怕被人踢到要害。
江燃出手太快,余漾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哇”了一声。
江燃眼皮子低垂,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女孩黑白分明的眼,里面闪着熠熠流动的光芒。
他的手虚握成拳,心脏莫名加快了一下,鬼使神差说了句:“怕就闭上眼睛。”
余漾抿唇,一脸严肃地摇摇头:“我才不怕。”
呵,还挺厉害。
江燃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唇齿间轻啧一声,没再手软,就在对方弯腰的同时,一手按住男生的肩膀,膝盖精准无误地顶上去。
街头一霸叫了声,随即不吭声了。
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脸颊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红着眼睛瞪着江燃,鼻血像决了堤的瀑布,啪嗒啪嗒往下掉。
街头一霸下巴糊满了血,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话。
场面看起来有点血腥,周遭静得诡异。
余漾看得一愣一愣,一旁的江柠胆子小,一会看看江燃,一会看看被打的人,脸都吓白了,抓着余漾的手直哆嗦。
江燃神情倦怠地伸了伸手,动了动手腕,嘴皮子轻掀,吊儿郎当地开口:“赶紧的,速战速决。”
太久没打架,江燃都快忘了,自己以前也是一混社会的中二青年。
没注意周围人什么反应,余漾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江燃身上。
那双手,就连打架也格外好看。
细瘦白皙,线条修长,就连指甲也修得整齐干净,挑不出任何毛病,典型的漫画手。
江燃轻轻松松解决掉一个人,并且毫发无伤,对对方侮辱性极强。
一群人相视一眼,没有人再上前,经过的路人也时不时朝他们方向瞥一眼。
蓝绿色头发的女生看了江燃一眼,随即跟朋友扶起地上的人,颇具警告意味地盯着余漾跟江柠。
就在她准备放狠话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
“你们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柠迅速回头,便看见冉芳玲冷着脸,朝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身后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人高马大的保镖。
江柠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都堆在了同一天。
江燃和这帮街头混混,都不如她妈冉芳玲恐怖。
女人乌发红唇,面若冰霜,身后跟着保镖,一看就不好惹,几个混混相视一眼,连忙扶着受伤的兄弟直接跑路。
看到突然出现在街头的女人,江燃懒散挑眉,一张冷白俊逸的面庞神情漠然。
两名保镖朝那群混混追上去。
冉芳玲几乎是冲过来,将江柠拽到自己身后,她怒睁眼睛,恶狠狠地瞪向江燃:“那帮人是不是你找来的?!你是不是又想伤害江柠!”
“她也是你妹妹啊!她还是个孩子!”
冉芳玲情绪有些失控,声嘶力竭地尖叫:“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江柠被母亲死死扣着手腕,女人尖锐的美甲快要戳进她的皮肤里,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余漾还在想该怎么感谢江燃,都准备好待会请他吃夜宵了,这会看到突然冲出来的冉芳玲,整个人都惊了。
相比于冉芳玲的歇斯底里,江燃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看起来散漫而平静。
冉芳玲:“你说话啊!心虚什么!我一定会告诉你爸!”
“让他好好看看他生的儿子是什么德性!”
江柠脸色一白:“妈,不是这样的——”
“你给我闭嘴!”
冉芳玲狠狠瞪了眼江柠,江柠眼眶一红,倔强开口:“这事跟我哥哥没关系,是我——”
江柠一说话,冉芳玲愈发气急败坏,手指头戳着女儿的额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他才不是你哥哥!”
冉芳玲太过强势,江柠所有的话全部梗在喉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余漾实在看不下去,正要跟冉芳龄理论,却见江柠皱着眉头,朝她很轻的摇了下头。
江柠很快被赶来的保镖带走,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江燃舌尖抵了下腮帮子,黝黑的眼底结了层冰霜。
他没兴趣看姓冉的女人在这里发疯,唇角的讽刺荡开,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冉芳玲不肯罢休,径直追上去:“你就给我站住!”
“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冉芳玲直接去扯江燃的衣服,似乎还想动手。
余漾心口一紧,迅速冲过去,伸手握住了冉芳龄的手腕,将人用力推开。
女孩的肩膀瘦弱单薄,松松散散的马尾下,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线条细瘦脆弱,此时却挺直了小身板,义愤填膺地挡在他身前。
江燃站在余漾身后,眸光顿住,甚至能看清女孩微微颤抖的嘴唇,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还要逞强。
像在保护自己的小鸡崽。
余漾气得浑身都在抖,就连声音也发颤:“你凭什么冤枉他!”
女孩的语气没了平时的温和柔软,此时像被人逼急的兔子,透着一点凶悍,声音清脆愤怒,无所畏惧。
“要不是江燃,江柠早就被欺负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便被人莫名其妙扣了定顶帽子。
余漾紧紧握着拳头,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心里长久地憋了一口气,这种感觉比自己被人冤枉还要难受。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替江柠和江燃委屈难过,“你如果真的关心你女儿,就该去找那些对她校园暴力的人,而不是找保护她的人兴师问罪。”
初秋的夜晚很静,风也冷,车水马龙的街道行人匆匆,时不时瞥一眼街角一隅的动静。
女孩的话仿佛融进浓稠的夜色中,那双乌黑剔透的眼睛漂亮得像玻璃珠子,干净得不染尘埃。
江燃唇角收紧,喉咙干涩刺痛,呼吸很轻。
心底那一堵密不透风,高高的围墙,隐隐有破裂的痕迹。
冉芳玲怒不可遏,余漾的话仿佛一下戳中她某根敏/感的神经,她恼羞成怒地上前,扬声反驳:“我对女儿怎么样用不着你管!”
“合着你跟江燃在一块狼狈为奸呢!”
冉芳玲越说越难听,余漾紧抿着嘴唇,非常生气,生平第一次见到比她脸皮还要厚的人!
她正要开口怼,手腕忽然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握住。
身旁的人掌心温度很高,贴着她冰凉的手背,热度渗透进皮肤,像一股细微的电流,触过了全身,串进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江燃将余漾拽到自己身后,高大的身影帮她挡住了女人投来的怨毒目光。
他抬眸,深邃的眼窝阴沉沉的,漆黑的瞳仁如墨染,充满戾气。
江燃看向发疯的冉芳玲,颜色浅淡的嘴唇掀了掀,声音像结了层寒冰:“你动她一下,我就搞死你。”
听出江燃话语中的威胁,冉芳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咬牙切齿:“怎么?你还敢对我动手?!”
看着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的那张脸慢慢重合,冉芳龄呼吸一窒,有些慌神,出声警告:“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这辈子都别想回江家!”
女人说得信誓旦旦,江燃舌尖抵着嘴角,短暂地笑了声,挑着眼梢嘲讽勾唇:“你以为我在乎?”
少年黑眉清目,眼底满是漠然和轻蔑,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
话音一落,冉婷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径直上前,扬起巴掌便朝江燃扇过去。
余漾目光一顿,下意识抓紧了江燃的衣角,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江燃抬手,轻而易举地扣住女人的手腕,嫌恶似的甩开。
冉芳玲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吓得脸色一白。
江燃从不打女人,尤其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泼妇骂街似的跟人对打,画面真的难看。
但对方是冉芳玲,江燃还挺不想做人的。
看到少年眼里的狠戾狂妄,冉芳玲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的情绪收敛。
有些事用不着她自己动手,江毅迟早会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失望透顶。
冉芳玲深吸一口气,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服,她看了眼江燃,随即盯着他身旁的女孩,唇角勾着抹讽刺地弧度:“你叫余漾对吧?”
余漾抿唇,睁着乌黑圆澄的眸子,不甘示弱地对视。
冉芳玲扯了扯嘴角,又恢复了以往的傲慢姿态:“从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
在她看来,面前的女孩就是个穷学生,少了这份待遇不错的兼职,她有的是办法让她接不到家教,以后看谁敢再请她当辅导老师。
跟江燃在一起,就是跟她作对。
余漾皱了皱眉头,觉得眼前的女人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