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在乎家教的那点工资，只是同情江柠，会有这样的家长。
“请你们俩，以后跟我女儿保持距离！”
撂下最后一句话，冉芳玲拎着包，趾高气昂地离开。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余漾觉得不服气，于是朝人做了个鬼脸，粉唇一张一合地嘟囔：“我才不听你的呢。”
江燃垂眸，看了余漾一眼，薄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一块往打车的地方走。
余漾安安静静跟在江燃身后，似乎习惯了两人这样的相处方式。
一想到刚才他威胁冉芳玲的话，余漾真觉得，那一刻江燃就是自己的男朋友。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她今晚做梦都能笑醒。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一高一矮的影子连在一起，像极了家长牵着小朋友的手。
江燃走了几步，下意识放缓了速度，余光里，女孩走得磨磨蹭蹭，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
江燃低头看了眼时间，随即将手机塞回兜里。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等身后的小姑娘跟上来。
余漾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忽然多了一道细长的红痕，像被尖锐的东西划到，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这会才感觉到刺痛。
应该是刚才拉扯的时候，被那个女生抓到了。
正想着，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微沉低哑的声音，“疼不疼？”
听到这句，余漾明显愣了一下，微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了他几秒。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余漾小心翼翼地问：“学长，你在关心我吗？”
江燃抿唇，清隽好看的面庞没什么多余的情绪，鸦羽般的眼睫低低地覆盖，牵出一条淡淡的阴影。
街边昏黄的路灯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暖意，也给面前的少年寡淡冷峻的五官染上一层温柔的颜色。
女孩答非所问，歪着脑袋，视线追着他，眼里光芒熠熠，似乎很想听到他的回答。
江燃沉默无声地注视着她，对上女孩明媚笑意，心里像是落下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他喉咙发紧，手指蜷了蜷，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这种感觉不对劲。
他应该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
江燃眉眼压低，那些话反复揉碎在唇边，他最终选择沉默。
江燃没说话，余漾当他是害羞，默认了。
她跟随着江燃的脚步，仍旧笑眯眯地蹦跶：“学长，我的手好疼哦。”
江燃沉默，没搭理她。
余漾干脆将手伸到他面前，语气稍微有点夸张，娇滴滴道：“你看啊，真的好大一条口子，都流血了。”
江燃垂眸，终于不咸不淡地睨她一眼，唇角勾着抹弧度，看起来有点恶劣：“伤口太严重，截肢了吧。”
余漾反应了两秒，眨眨眼：“？？？”
这家伙怎么回事，柔若无害的女孩子受了伤，他应该安慰一句嘛。
余漾努了努嘴唇，声音软绵绵的，有点小奶音：“学长，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后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的。”
“当然啦，除了我这种善解人意，脾气又好的女生。”
江燃梗了一下，本以为这小孩是开玩笑，直到他侧目看了眼。
小姑娘说得一本正经，小脑袋一晃一晃，嘴上念念有词。
江燃太阳穴一跳，呼吸停了几秒，而后漫长又无奈地，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余漾不解，“我说错话了吗？”
江燃揉了下眉心，薄唇轻启：“你在这等我。”
他似乎要去什么地方，又说：“不要乱动。”
余漾挺直了小身板，乖乖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点点头。
女孩格外配合，江燃瞬间有种带小孩的错觉。
目送江燃转身去了街边的一家药房，余漾忽然意识什么。
那粒种在心里的种子好像有萌芽的迹象。
五分钟后江燃回来，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塞给余漾，淡声道：“还你的。”
余漾接过来，才发现袋子里装的是一盒创可贴。
我靠！
江燃是不是想通了！
帮她对付小混混，怼冉芳玲，现在又帮她买创可贴！
四舍五入，两人的关系即将在今晚产生质的飞！
余漾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惊喜道：“学长，你是不是想跟我表白啊？”
小姑娘晃着脑袋，笑得还有点不好意思：“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江燃轻嘶了声，狭长的眼尾上挑，终于没忍住，笑得无可奈何：“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脑回路怎么跟普通人区别那么大呢。
余漾眨巴眼，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说：“都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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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余漾眼巴巴等了好久，两人谁也没说话。
没等到江燃的表白，余漾叹了口气，虽然有一点点失落，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靠近了一大截。
她拆掉创可贴的包装盒，拿了一个出来，贴在自己的伤口上。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长长卷卷的睫毛像两把毛茸茸的小刷子，打下柔软的阴影。
像是感觉到什么，余漾抬眸。
江燃正站在原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撞进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余漾眼尾扬起，明媚的笑蔓延开。
江燃的嘴唇僵硬地抿着，随即移开视线，第一次生出一丝慌乱的情绪。
似乎担心身旁的女孩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江燃双手插兜，无比自然的动作，眼神平静，淡声提醒刚才的那一出：“你被解雇了。”
余漾反映了两秒，认真点点头。
他说的是她被冉芳玲解雇的事。
江燃垂眸：“后悔吗？”
这种小事她才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情绪。
余漾摇了摇头，一点也不难过，甚至还很开心：“比起一份兼职，你才是最重要的啊~”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说，唇角弯着笑痕，江燃第一次发现，这小孩笑的时候，脸颊上会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他抿唇，喉结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夏末的夜晚，弯月悬挂，浓稠的夜幕中偶尔闪动着几颗星星，高高荡在天空。
迎面而来的晚风簌簌的响，吹散余漾额前细软的碎发。
刚才那出闹剧结束，余漾这会眼巴巴地跟着江燃，哪都不想去。
沉默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学长，你饿不饿呀？我请你吃夜宵好不好？”
余漾跟在江燃身边亦步亦趋，可惜这人腿长，走路也快，她只能尽快跟着。
江燃停下来，眼睑低垂，对上面前这张笑颜明媚的脸，就快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戛然而止。
他抿唇，浓密的眼睫漆黑笔直，低低地覆盖出一道淡淡的阴影。
江燃沉默地注视着她，那双墨染般的瞳仁里倒映出女孩浅浅淡淡的影子。
静了好半晌，江燃才开口，低沉的声线因为许久没说话而变得沙哑。
“余漾。”
他一字一语格外清晰：“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男人一开口，冷冷淡淡的语气无波无澜，比夏末的晚风还要凉一度。
余漾眨了眨眼睛，目光诚恳又认真：“可是你刚才帮了我，我还没谢谢你呢。”
江燃扯了扯嘴角，黝黑的眼底没什么情绪：“只是还你份人情。”
那次考试，他的否认将她送上了风口浪尖。
两人之后谁也不欠谁的。
余漾摇摇头，漂亮的眉眼多了分严肃：“如果没有你，我跟江柠肯定会被人揍的。”
这是她今晚觉得最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