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了牵唇角，眉眼有笑意，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嗯...不太好。”
男人的语速不急不缓，情绪听上去有些黯淡。
听听这话，必然受到打击了。
余漾一咕噜从被窝里爬出来，盘腿坐在床上，她忍不住心疼：“江燃，最近不要刷微博了。”
“......很多人不清楚状况才会这样。”
余漾不擅长安慰人，此时照顾到江燃的心情，语速很慢，跟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如果网上的言论让你觉得不舒服，咱们就不看了好不好？”
江燃听了莞尔，本意是想逗逗这小孩，没想到小姑娘一本正经，担心得不行。
江燃正要开口，耳畔传来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
“江燃，我不想你因为这个不开心。”
余漾说得认真，江燃握紧了手机，掌心温热，心口已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江燃屈起手指，蹭了蹭鼻尖，“漾漾，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男人的语气慢条斯理，清冷悦耳的嗓音淡淡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余漾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指尖扣着手机，缓慢地摇了摇头，慢吞吞地开口：“...没有。”
江燃垂眸，勾唇轻笑，仿佛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
余漾：“......”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快了吧。
余漾很没出息地红了脸，粉唇一张一合，小声嘟囔着：“.....怎么突然说这个呀。”
江燃笑意未减，此刻很想摸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更想将她抱进怀里。
余漾一句话，那些藏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似乎不算什么。
...
过年期间，江燃一边忙着公司的事，一边处理乐队的交接，而余漾和苏千俞则被长辈带去给亲戚拜年，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她和苏千俞虽然已经成年，但家里的长辈依旧不忘给他们发红包。
每年春节，苏千俞永远都是家里人气最高的那位，来家里拜年的亲戚有时候一屋子都挤不下，拜年的同时，大都想找苏千俞要个签名或者合照。
以至于苏千俞待在家，比工作时还要忙碌，俨然像一场粉丝见面会。
有了苏千俞，大家的注意力都会放在他身上，余漾便少了很多八卦的“严刑拷问”。
余漾从小长得乖，嘴甜又讨喜，几天的功夫便收到不少红包，她拍了照发给江燃，本意是想跟他分享收压岁钱的喜悦，一小时后江燃才抽空回复：“这么开心？”
余漾看着对话框，抿唇轻笑：“对呀！说明我现在年轻，等以后毕业可就收不到了[流泪]。”
她得好好珍惜，还能收压岁钱的这两年。
看着小姑娘发来的消息，江燃挑眉，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余漾正对着两人的对话框傻乐，听到耳边传来姑姑的声音，叫她吃午饭。
下一秒，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江燃的红包。
上面写着：给我家小孩的压岁钱。
第54章
江燃离开的那天, 刚好赶上余漾开学第一天。
一个寒假未见，宝玉见到余漾瞬间打开了废话篓子，小嘴叭叭个不停。
“我从国外带回来好多化妆品, 下课以后你去我那拿吧。”
“话说你哥也太帅了吧！我妈那人几乎从来不看春晚，你不知道，你哥上台那会，她眼睛都看直了。”
“嘿嘿，她肯定想不到, 她喜欢的那个小爱豆会是我朋友的哥哥~”
宝玉很小声地叽叽咕咕, 一旁的余漾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隔两秒就要看眼手机, 眉心蹙成一团，似乎有什么急事。
宝玉侧目, 发现余漾的状态跟之前不太一样，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的热搜, 连忙推了推她的胳膊：“漾漾, 你跟江燃什么情况？他出国这事有没有提前告诉你啊！”
“你真要跟他异国恋？”
这事也太突然了, 毕竟余漾跟江燃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还没甜蜜多久, 居然要分居两地。
听好友提到“江燃”的名字，余漾回过神, 终于有了回应，她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整个人像一株蔫哒哒的植物。
宝玉眨巴眼，凑过去：“江燃决定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余漾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心里已经开始下课倒计时。
“就是今天。”
宝玉：“那你要去送他吗？”
话音未落, 耳边下课铃声响起, 身边蔫哒哒的小姑娘似乎瞬间活了过来，背着帆布书包起身往教室外走：“现在就去！”
未等宝玉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孩跟兔子似的早就跑没影了。
尽管离别前的晚上，两人独处了很久，但总有说不完的话。
江燃知道她第二天满课，所以没让送，余漾一下课便打了车直奔机场。
虽然是工作日，偌大的机场依旧人来人往，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大屏幕上滚动着近期航班，余漾的视线定格几秒后，终于在起飞那栏看到了江燃的航班。
她着急忙慌地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江燃打电话，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接不到。
一颗心慢慢跌入谷底，正犹豫时，漆黑的屏幕亮起，那个熟悉的名字率先出现。
余漾愣了下，确定没有看错才快速按下接听键。
“...江燃，你还在吗？”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余漾又急又恼，握紧手机穿梭在人群里。
她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再见江燃一面，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却因晚高峰堵在路上半个多小时。
“你是不是已经登机了？我一下课就过来的，怎么还是迟了....”
女孩急促微带哽咽的声音传来，听着委屈又着急，江燃听着，已经脑补出这小孩下一秒忍不住掉眼泪的画面。
余漾眨了眨酸涩的眼眶，难过的情绪涌上来，怎么也克制不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泛酸的鼻尖，听到男人缓慢温沉的声线隔着电话从另一头传来。
“昨天有人可答应我了哦，不论怎样，都不会哭鼻子的。”
江燃的语速很慢，语气温暖含笑，明明是安慰的话，却让余漾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吧嗒吧嗒往外掉。
余漾一边抹眼泪，一边四处寻找，江燃这种时候还知道逗她，肯定还没走。
“江燃，你在哪啊.....”
余漾吸了吸鼻子，两行清泪明晃晃地挂在脸颊上，眼睛红得像兔子。
江燃走过人群，目光快速穿过周遭形形色色的路人，当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慢下了脚步。
“我在....你在原地别动。”
不远处的小姑娘微仰着小脑袋，眼睛红红地望着大屏幕，时不时抬手抹眼泪，瘪着嘴角，难过至极。
江燃呼吸微顿，深邃的眼窝辨不出情绪，漆黑的瞳仁里全是余漾的影子。
这是第几次惹她掉眼泪？
想到每一次的理由，江燃都印象深刻，只想锤自己两下，但若要他放手，怕是比死还难。
余漾拿着手机，电话那头偶尔传来大厅广播的声音，像是感觉到这人就在附近，她下意识回头，视野中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身形颀长的男人伫立在来往的人群中格外显眼，乌黑利落的短发衬得肤色愈发清冷白皙，江燃的长相偏冷硬，尤其没表情的时候，冷漠更甚，此时眉眼间流露出的温柔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样的江燃，是余漾最熟悉的样子。
余漾吸了吸鼻子，站在原地没动，轻轻歪着脑袋看向男朋友的方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明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等到分别的这一天，却还是会破防。
不远处的男人收回手机，长腿迈开，径直朝她走过来。
看着那道瘦高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近，余漾私心想让这一刻定格。
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到眼前，余漾抿唇，眼睫上未干的泪珠也跟着眨了眨。
“你的航班，不是走了吗？”
江燃点点头，目光落在女孩微红的眼尾，慢慢克制着呼吸：“改签了，半小时后还有一班。”
面前的小姑娘“哦”了声，很默契地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改航班。
余漾移开视线，似乎并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刚才哭过的痕迹。
“我今天课少，还是想来送送你。”尽管昨天晚上已经正式道过别。
“还有哦，到那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饿了吃饭，累了就休息。”
“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话余漾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还是忍不住重复。
“我怕你生病了，他们照顾不好你....”
话还未说完，一只修长有力的臂膀揽过她肩膀，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阻挡了她的视线，余漾愣住，抬眸看他，江燃勾唇轻笑，替她抚去眉前的碎发，喉间溢出的声音低低沙沙：“时间不多，不得多抱抱？”
余漾没说话，慢慢抬手回抱住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鼻尖萦绕的是她最熟悉的气息。
小姑娘眷恋不舍的小动作，比任何利器都具杀伤力。
江燃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女孩柔软的发顶，沉默几秒，才低低开口：“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