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隔着一层玻璃做手术，普外科大主任梁学同志安心的很。
“主要是手术做的帅。”一旁站着的是名影像科的女医生，说话的时候，嘴里仿佛都含了唾液。
粱学对本院的医生就没那么客气了，呵呵的笑两声：“影像科不忙吗？”
“忙，不耽误。”女医生装没看见，就贪婪的望着凌然的脊背，还举起手机来拍照。
粱学忽然觉得一阵气闷，又有点发泄的道：“你们王主任也太好说话了。”
“王主任这会儿，估计也在看凌医生的论文呢。”女医生很自然的道：“核磁共振这块，我们几乎每次组织学习，都有人提到云华和凌医生的。”
粱学敏感的心情像是一波小浪涌似的，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又重新回到了捧人的道路上，道：“我也听说过，凌医生也是影像学大师。”
“超级的，文章随便发的那种。”女医生羡慕的咽了口水，又道：“最密集的时候，我记得一个月能有十篇sci。”
“两个月22篇。”两人下方，有余媛骄傲的昂首。
比身高，她没赢过，比论文，她没输过。
“你是……”女医生低头，母爱泛滥。
“余媛。云医的。”余媛大大方方的道。
“哦……咦……哦……”女医生三个语气词，已然是想起了凌然文章里经常出现的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了。
“余医生是学影像的？”女医生有点好奇。
余媛摇头：“不是。”
“不是？那……”
“我也不是普外科的，但也写了很多肝胆外科的文章呢。”余媛主动泄底，就今天的场合，她也不敢居功的。
“我说……”女医生却是瞬间理解，接着掩嘴笑笑：“我们主任就说，像凌医生这样的医生万中无一，懂影像，还懂外科，最难得的是外科做的贼好，影像看的贼准，相辅相成，业内独一无二。”
粱学在旁听着，第一时间觉得这个影像科的女人真能捧臭脚，第二时间，他竟然觉得有点对。
女医生继续道：“现在的临床医生懂影像的也多，但一是不可能都精通到大师的程度，第二个，是临床医生看影像的，主要是看自己科的比较多，也比较有自信，看别的科的东西就不一定了。凌医生就不一样了，他精通的范围太大了……”
粱学听的不自觉的点头，感觉自己要被洗脑了。
“稍微转过来一点。”凌然开腔说话，立即让房间内嗡嗡的声音消失了。
众人纷纷转头或抬头，看向屏幕或凌然。
中年医生紧张的转动机械臂，接着就讶然道：“竟然有出血点？”
凌然“恩”的一声，拉起两个机械臂，就熟练的缝合了起来。
“您这是怎么发现的？”中年医生虚心求教。脾切除的手术，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出血问题，而他经常做达芬奇机器人的脾切除手术，按说对出血是很敏感的，但再怎么敏感，按说也是不好发现视野范围外的出血点的，尤其是一下子确定位置，就更玄奇了。
凌然不以为意，一边操作一边道：“刚才看到有一窝5毫升左右的血，术野范围内没有破损，就有很大概率是在后面……”
他说的简单，中年医生都听傻了：“5毫升？”
“恩，这个时候这个位置，是不应该有血的。”
“不应该吗？”中年医生一脸懵。
凌然还是点点头。达芬奇手术机器人的优势之一，就是手术可以做的非常精细。事实上，他做的就是非常精细，遇到要切断切开之类的情况，都可以轻松的预处理，提前封闭位置处的血管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整台手术做下来，出血控制在一二十毫升，二三十毫升都是有可能的。
这也是达芬奇机器人特别厉害的地方，它的机械手比较小，更换器械又方便，自由度又大，可以在手术的进程中，想夹就夹，想电就电，想缝就缝，多做几步处理并不耽搁什么功夫。
开放式手术乃至腹腔镜手术就不能考虑的这么细碎了，手术过程中，有的地方即使需要预处理，但位置狭窄，或者方向很奇怪，术者就会考虑直接切，而不多生枝节了。因为那点出血和可能造成的损伤来说，不值一提，既不会收益，又何必投入。
这就好像给一辆车做保养，好上手能直接换的地方，怎么换都可以。但如果为了保养的全面一点，上手就把发动机给卸下来，那就没必要了，甚至有害。
对凌然来说，他做开放式或腹腔镜的手术，偶尔可以处理的粗糙一点，达成目的即可。但有了达芬奇机器人的辅助，至少在出血这一环，他可以将出血量压到极低的程度。
几乎是无血术野的状态，那突然多出了一窝儿血，自然就容易去判断来源了——当然，这里的自然，是凌然的自然。
而对旁边的中年医生来说，最终的结果前面的一系列的前序实在是太多了，要求实在是太高了，即使凌然讲给他听，他多数也是难以理解或难以做到的。
现实是，凌然根本就懒得讲。
相比之下，普外科的主任粱学同志则是现场最大的明白人，可这份明白，带给他的只能是更多的懵逼。
余媛看着一房间的医生们都像是平常的自已一样仰着头，还傻乎乎的张着嘴，不禁暗想：这些家伙平时抬头的时候太少了，这要是天上突然飞过一群鸟……或者消防喷头突然吐水，才有意思呢。
第1379章 该转行了
啪啪啪啪。
在手术完成之际，梁学主任带头开始鼓掌。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梁学主任感慨着，道：“以后再有人给我说，人都是差不多的，不存在天才什么的，我就把今天的手术视频拿出来给他看。”
“这是个好办法。幸亏今天有视频，要不然，我觉得都给人解释不明白。现在想，我接触达芬奇机器人两年了，做的还就是那样……跟凌医生比，我就是只猴。”一直站在梁学主任身边的副主任开口就把众人给逗乐了。
左慈典不觉看过去，笑道：“侯主任，您这样说，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喊您了。万一误会是讽刺怎么办。”
站在梁学主任身后的副主任，他确实是姓猴。
侯主任笑的更大声了：“你叫我副主任，侯复主任也行。”
他本名侯复，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刷脸效果max，“可怜”的只是下面的医生，每次见他都得斟酌再三。
在左慈典看来，这种能拿自己说笑，而且能长期说笑的人委实不一般，脑子转了一下，不禁笑着摇摇头：“猴医生也不合适，您这个名字绝了。”
“哈哈哈。”手术室里顿时洒满了欢乐的空气，就好像空气里飘满鲁迅先生干一样。
主任梁学也笑着喘气，趁机道：“凌医生也累了吧，我这边准备了……”
“不累。”凌然迅速打断了梁主任的话，鲜明的表达了态度。
左慈典哈哈的一笑，赶紧道：“我们还是继续做手术吧。”
“唔……不休息一下吗？”
“不。”凌然回答的可以说是决绝了。
“晚餐还是要准备一下的吧，咱们可以附近弄一点简单的。”梁主任还是想要在餐桌上拉一下关系的。
凌然毫不犹豫的摇头了。
左慈典更明白点，看梁主任的表情有点不自在，干脆道：“梁主任，您别介意，我们带了厨师出来的。”
“出门带厨师？”梁主任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了。
飞刀的医生多了，飞的这么嚣张就太有意思了。
左慈典失笑，想了想，还是给了一句解释：“厨师这方面，是凌医生的私人关系，和医生的关系身份不大。”
“第一次听人把有钱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梁主任微笑。
左慈典摇头：“您误会了，主要还是因为帅。”
梁主任一阵哑然，紧接着，又觉得好有道理。
而在他身边，其他人更是满地的点头了。
……
又是一台手术后，凌然趁着病人更替和机械臂更换的时间，出来用餐。
晚餐就在泰武中心医院手术层的小餐厅里。他们这边的小餐厅的设备还要差一点，但面积相差不大，对同机而来的朱大厨等人来说，这就足够了。
原有的微波炉之类用于加热的器具弃之不用，朱大厨让人搬来了电烤炉和蒸箱之类的东西，又喊来了一名白案师父和一名寿司师父，外带两名小工，占据了食堂，忙的不亦乐乎。
田柒踩着点过来，只比凌然早到5分钟，但格外的安心。她实际上也只能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但从感觉上来说，她的时间还更充裕似的。
“感觉与云医差不多呢。”田柒和凌然对坐在一张小桌前，小食堂也没清场，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们不仅看得到两人，还可以坐在邻桌用餐，而且同样是朱大厨等人做出来的餐点。
“比云医要热闹点。”凌然夹一块金枪鱼寿司，再吃一筷子炙烤牛肉，然后看看田柒，整个人都舒缓了下来。
比起平日里的手术流程，在陌生的地方用陌生的设备做手术，心理负担总要重一些的。
田柒抿嘴一笑：“云医的医生们是看惯了我们，懒得理我们了。”
“吃东西的也少。”
“吃胖的太多了吧。”
两人很自然的聊着天，听的旁边的主任们尴尬又好笑。
今天的手术层不仅坐满了人，还有人特意从住院楼赶过来，看看凌然和田柒，蹭两口吃的，再吃两口，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主任们的待遇自然不同，他们提前坐在了跟前的桌子前，但大家的桌子未曾并起来。这种情形下，要说大家是在一起吃饭，有点勉强了，可要说吃饭的环境不合适，他们日常的工作餐也就是这么吃的。
何况，今天的食物还好多了……好太多了。
金枪鱼是蓝鳍的，牛肉是巴西瘤牛的，小笼汤包是鸡汁的，流沙包是烫嘴的……
几个人吃着吃着，也都懒得说话了。
聊天多累啊，有好吃的就享受吧。
凌然和田柒更是没有丝毫的不适。凌然从小在家吃饭，就有左邻右舍的端着碗来诊所，一边聊天一边看他下饭，到了学校，更是经常在食堂被围观，吃饭的时候被人看，被人拍照什么的就是单纯的日常。
田柒的吃饭环境同样安静不了。穿梭于厅堂的服务员，主力在旁的管家，还有三五不时就会出现的亲戚朋友们，吃饭的空间里，总归是要有几十号人出现的。
对于目光，凌然和田柒都可以说是免疫了。
愉快的一餐后，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凌然就将田柒送上了前往顶楼直升机坪的电梯。
回过头来，凌然就对填寿司的梁主任道：“咱们继续做手术吧。”
“呃……”梁主任看看面前的寿司，不禁拍拍肚子，有些不舍的道：“就做吗？”
“恩。病人应该也准备好了。”
“那就过去了，哎，也忘了感谢田柒小姐提供的晚餐了，怪不好意思的。”梁主任说着向后看看，道：“云利的资本，还真的雄厚呐。”
随同在后的几名医生纷纷点头，都对云利印象深刻。
凌然一往无前的杀向了手术室。
用达芬奇机器人做手术，也不用换衣服，稍微拾掇一下，凌然的双手就握住了操纵杆。
再等眼睛挨到目镜上，凌然浑身就绷紧起来，从背后看，脊背漂亮的像是雷龙似的。
比起前两台手术，凌然这台手术的效率，更上升到一个恐怖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