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婶立刻急了,尖叫着:“你别去,你可千万别去!你人小不懂事,可不能去,这要是拆穿了,不得打架?”
林母也怕丢人,就让林妍不要多管闲事。
村里常有这样的事儿,如果只是背后说说是非并不严重一般听了也就当不知道,过去便拉倒,很少有人当面对质的,除非造谣太厉害,比如说人家怀孕、偷情之类的。
林斐听见道:“这事儿还是得问问清楚,别让人家背后说我二姐怎么着,再影响考大学。”
影响考大学是他乱说的,但是林母却担心,因为当初她年轻的时候,韩慕阳他爹那些人考大学就是要政审的。
她一愣神的功夫,林妍就出去了。
林妍直接去找郭槐花,把林三婶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回去。
郭槐花一听当时就哭了,拍着大腿哭:“真是冤枉啊,我们哪里敢说这样的话,这不是造谣吗?那是我爷爷奶奶,不管年纪如何辈分在,谁那么不懂礼节?这不是逼我去跳河死吗?”
她就开始要跳河自证清白。
林妍拉着她,“你可别因为这点事就跳河,你去和我三婶说清楚,免得我爹娘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对他们有意见,大家再误会了。”
她知道郭槐花是个戏精,要是由着她演戏没有剧本可不行。
郭槐花一听,立刻就去找林三婶对质。
正好林三婶从林妍家出来要往家走呢,郭槐花就扑上去,一把拉着她的胳膊,一脚踹在她那条短腿上,哭道:“我说三奶奶,你怎么能这样坏俺名声呢,我今儿是去你家说好话了,就是想让你帮衬一下,看看选自己家人,怎么的还编排我大奶奶了?我可没有啊,我冤枉啊,你不能造谣我啊。我可不敢怨恨谁啊!你帮我跟大奶奶说清楚啊!”
郭槐花虽然戏精,可她知道轻重,可以利用林父林母但不敢狠得罪人家。
林父养了三个孩子,个顶个学习好,以后前途无量,她去得罪他们?
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林三婶还不想承认,但林母在旁边看着呢,她只得胡乱搪塞。
看着撕巴拉扯的俩人,林母愣了,这合着老三家的真给自己胡说八道,挑唆呢?
外面打架吵架,很快邻居们都出来看,林奶奶还有东边的林大爷家也出来了,纷纷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谁嘀咕了一下。
就有人低声道:“这个瘸腿儿忒坏,回回背后挑唆说坏话造谣。”
林奶虽然不喜欢三婶,但总归是自己儿媳妇,被人这么拉着闹腾也丢人,她对郭槐花道:“行啦,也没有大不了的,说清楚就好了。”
她论辈分就是郭槐花的老奶奶,也就是曾祖母辈分,她说话自然好使。
郭槐花给她面子就不闹了,却也跟林三婶彻底坏了,跟林母也膈应了不好意思朝面。
林母有心缓和关系,也是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都拉倒吧。
这么一闹腾,林妍她们还没吃午饭呢!
赶紧回家吃饭,还得去地里给林父送饭吃呢。
林母虽然高兴解决了麻烦,却有些惴惴不安,觉得得罪人了,说林妍:“你也太莽了,怎么就去问了?小孩子做事情不要那么毛糙。”
却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用训诫的口吻,而是小声小气的。
林妍:“那我三婶她造没造谣?”
林母心里认可,她也瞧不上三婶,可嘴上还硬,生怕得罪人。
林妍惊讶地看着她,“得罪谁了?郭槐花是不是想利用你们?我三婶是不是挑拨离间?这样的人你不远着她,还怕得罪她?她给咱家赚钱还是给咱家争脸?”
这话一出,林母彻底哑火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突然觉得闺女厉害了,伶牙俐齿句句在理,不是以前攀比吃穿干活的事儿,而是像大人一样办大事,能和村里人对话了。
这感觉有点奇怪,也很陌生,就是让她不好意思再像以前那样训闺女了。
林妍这么着既给家里拿到两千块钱,又把郭槐花这个两面三刀利用完人就踹沟里的戏精甩开,夫妻俩是没脸再找林父帮忙的,还把林三婶这个吃里扒外的踹一边去,让林母看清楚她挑拨是非的嘴脸以后少打交道,也算是一石三鸟。
破天荒的,饭后林母不让林妍去下地而是给她一百块钱,“你骑车去镇上割几斤鲜肉回来包饺子,再买两斤烧肉,买点饼干月饼什么的,还得给你奶家,多买点。”
今儿中秋节,得过节。
她原本还想叮嘱一句别乱花钱,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没说出来。
等林妍骑车走了,林母才纳闷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没说让她别乱花钱。
不用说?还是不敢说?
她寻思可能是林妍变化太大,自从上高中以后,这孩子就不动声色起来,不攀比不吵闹,不争不抢不顶嘴,但是看人的眼神冷冷淡淡,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心里发虚。
今天林妍帮忙把她为难的林水根选举事件推出去,把挑唆说坏话的三婶收拾一顿,还给家里要了两千块钱。
这都是她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儿!
她看不惯三婶,却不好意思说,有这件事打底,以后三婶也不敢在自己跟前胡咧咧。
她不想男人帮林水根选举,但是劝不住林父,更不好意思拒绝郭槐花,现在好了以后郭槐花都没脸来。
奖金的事儿她更不敢主动去问,人家大队不说,去问多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多贪财一样?
可二闺女一个孩子居然做到了。
她心里感觉有点复杂,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这时候林斐凑过来嘿嘿笑:“娘,我大姐的奖金,你不分我点?”
林母:“去你娘的,又不是你得的你分什么?赶紧去地里拉玉米。”
林斐:谁是我娘?
第45章 .受伤有个能一起赚钱的好朋友,比什么……
林妍骑车去镇上,七八里路,花不了多少时间。
本镇有大小集,四九是大集,卖什么的都有,二七是小集,主要卖吃的。今儿是八月十五,不是集,但是过节,临时也有人来卖东西,周围的人也会过来买,尤其卖肉的还会赶着车转圈吆喝。
林妍买了肉、鱼还买了豆腐,买了一点家里没有的菜,买了一些品相好的苹果、梨、山楂,自然也买了月饼之类的。她看有个老婆婆卖自己家的咸鸭蛋,唦唦的蛋黄很好吃,她买了三十个,打算带去学校早上吃。
主要是给韩慕阳带的,这孩子早饭太难咽了,天天吃咸菜吃得他生无可恋。
林妍都怀疑他去省里是不是奔着改善伙食的。
另外她看到有卖鲜辣椒的,红绿都有,也买了几斤。韩慕阳比她和三宝能吃辣,这个下饭,买回去做剁椒、辣椒末或者腌辣椒,很多吃法。
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幸亏她带了一个尼龙袋子,装进去往自行车后面一捆,差不多就得了。
她想想家里雪花膏没了,现在深秋天凉风干,洗了脸不擦就干巴巴紧绷绷的,还皴脸。
林母都买那种最便宜的一毛五一袋的牡丹雪花膏,擦上白白的带着一种工业香精的味道。
林妍买了贵的,味道清淡,不带增白霜效果,但是滋润效果更好。她还买了几盒友谊香脂,北方天干,冬天水冷,洗过菜那手就要裂了,尤其林母手裂口子很厉害,洗完手擦干再擦点香脂在火上烤烤很舒服。
林妍买了三盒。
她还想买冻疮膏,她从小就有冻疮,脚上、手上都有,每年都会复发,又痒又疼,厉害的时候还会裂口子流血,非常难受。
不只是她,班上很多女生男生都有,因为教室里没有炉子,宿舍也是空屋子,冬天零下十度左右的时候真的如冰窖般冷。
前世小时候大家都这样,她被冻着也就不觉得如何,可后来空调暖气羽绒被舒服惯了,现在再过这样寒冷艰苦的日子,她有点不习惯。
她问了一下营业员,结果供销社没有。
营业员笑道:“从来没有人买冻疮膏,咱也没进过。”
乡下人哪里那么讲究呢,冻手冻脚要么熬着,要么用茄子枝辣椒枝熬水烫洗,可没听说还擦药的,没人买自然也不会进货。
没有就算了,只能另外想办法。
出去推车的时候,她发现俩小青年围着自己的自行车转。
一个人双手插兜,在那里品头论足,“这自行车有点眼熟。”
另外一个说:“这不就是咱们大美女的车子吗?哟,当初演讲的时候忘了稿子还哭鼻子呢。”
他们盯着林妍,一个笑道:“大美女,去读高中,不认识我们啦?”
“我还给你写了好多情书呢,哈哈,大美女是不是压根都没看就丢垃圾桶了啊?”
林妍是真的不认识他们了,他们以为才分开两个多月,可对她来说是很多很多年了,她哪里还认识?
更何况她学习好,上进,初中的时候根本不和坏孩子玩儿。初四的时候钟瑞复读了,把那些暗恋她的男生敲打了个遍,还整天给她洗脑除了他没人喜欢她,她是真的不知道谁喜欢她。
至于情书,她压根没见过。
那个男生把头探出来歪着给她看眉骨的一道疤,“想起来了吧?”
林妍想起他干的事儿来了,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个男生是真的不学习,学校出了名的邪头,被老师深恶痛绝。那个英语老师刚毕业,满腔热诚,对工作非常负责,还不知道他这种学生的厉害,逼着他写作业。结果他就暴怒,抄起角落的坏板凳腿劈头盖脸就砸老师,嘴里嚣张地骂着:“我老子都不敢管我,你个臭b管我?”
这会儿他们没考上高中,也不去找个技校读,也不工作。十七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又叛逆,整天就游荡偷东西搞破坏,调戏小姑娘。
垃圾!
那伤疤男看林妍不理睬自己,表情还那么冷淡,这会儿就越发来气,觉得她瞧不起自己,便要吓唬调戏调戏她。
林妍拿了两个苹果给他们,“不好意思啊,我刚才买了好几样菜,在算账呢。请你们吃苹果吧。”
他俩也不接苹果,就盯着她,伤疤男嚣张道:“你要说出我俩叫啥名字,那就没事。”
两人歪头踮脚的,整一个混混痞子。
旁边有人看到,喊道:“你俩干嘛呢?欺负小姑娘呀,小心抓你们去派出所啊。”
他俩就喊:“啥啊,这是我们初中同学,考上三中了,见面唠唠嗑,不行啊?”
林妍就想走,结果一个男生拉住她的自行车,伤疤男堵着她的去路,伤疤男歪着嘴,“同学,别走啦,咱再聊五毛钱儿的呗。以前跟你说句话可费劲呢了,你高高在上,冰冷冷的,瞧不起我们。”
林妍:“真是对不起,我从来没有瞧不起谁。我是近视眼没钱配眼镜,一直这样来着。”
她知道他们不敢真的干啥,毕竟大白天的,还有别人呢,只是不想得罪他们。
对自己来说,自己是金玉,他们是瓦砾,不能拿金玉碰瓦砾。
这种混混未成年,头脑发热好冲动,有时候为了面子真会不管不顾干点啥。他们根本想不到后果的严重性,却给别人带来不可磨灭的损伤。林妍小学有个同学,复读了五年级之后就辍学了,在家里无所事事,偷村里牲口、绑架邻居孩子还给弄死了。他被当少年犯抓起来关几年后枪毙了,可那个失去孩子的家庭也崩溃了。
他俩却不认账,就跟婚闹的混蛋一样逼着林妍想他俩的名字,想不起来就不放人。
而林妍是真的想不起来。
高中大学很多人的名字她都想不起来了,何况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