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过去,又停下来谨慎的观察了下,继续往前走。两边的树换成水蜜桃了,骆听雨仰头打量着看看,老父亲还没摘完呢,树上还这么多呢?
骆听雨挪到中间间距稍宽一点的道上走。
别看她吃桃子的时候吃的欢快,可身处桃树区,莫名就觉得身上痒痒。
提着一口气飞快的跑了过去。
又走了一段,终于看到远处的小屋了。
熟悉的小屋!
妈呀,她竟然有些小激动,差点就热泪盈眶。
可是靠近这边也越发的紧张,遮遮掩掩的靠过去,她看到了木屋前头成堆的苹果、桃、还有码的整整齐齐的蔬菜,以及周边见缝插针的菜地。
好多啊,老父亲这是种了多少?
这得卖到啥时候?
还有那么多水果呢。
离的近了,她还看到了好几个水桶。也看到了堆在旁边地上的皮鞋、解放鞋,还有老父亲的自、行、车!!
不过她爹弄这么多水桶干嘛?
视线往上一扬,她又看到了挂在果树枝上的大块的肉,肋排,一条猪后腿,还有个猪头,用网兜兜着,挂在树枝上。
也不知道啥时候买的。
哗——!
有个桶里不知啥东西扑棱了一下,带出点动静,冷不丁给她吓了身冷汗,小心脏咚咚跳的跟敲鼓似的。
骆听雨拍着胸口悄悄舒出一口气,认真听了听,确定没啥异常,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段。
妈呀,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继续靠近,来到了屋前头,她看到了桶里养着的鱼。
好多啊,她爹这是都攒在这里了吗?
骆听雨不敢这么大喇喇的停在这里,屋前头没树当着,她放轻脚步跑到屋门口那里往里看了看,嗯,没人,仰着小脑袋走了进去。
一打量,啧,东西还真全乎。
她爹这是在里头过上日子了啊?
瞧这…牙膏牙刷都有。
啧啧,暖瓶都是新的呢,还有洗脸盆毛巾啥的,脸盆架子都有,这讲究的诶。
哟,那张小破床也换了啊。
再踮脚看看桌子上,放着不少书,一摞本子、一把铅笔、几块新橡皮啥的。
哎哟哟,还有给她预备的东西呐。
桌子上还摆着好几瓶五粮液,她老父亲开始囤酒了。
倒是囤点茅台啊!
呵呵,居然这么多空汽水瓶子啊。
不让她多喝,自己偷着在这儿喝呀。
桌子上还有一条拆开吃了一小半的钙奶饼干。
她爹不是不爱吃这些甜东西吗?
骆听雨哼哼两下,爬到椅子上,够了块饼干叼在嘴里,下来爬到那边的小床上坐了坐,这小床居然跟她在省城的那张差不多。
凉席也是新的。
晃了晃小短腿,从床上跳下来,探头探脑的出去,去旁边的杂物间飞快的搂了一眼。
哟呵,还有老家具呐?
倒是没进去细打量,实在不放心外头,这趟进来花的时间太长了,只能暂时压下继续参观的念头,闪身离开了果园。
一现身也是提着颗心,侧耳听了听,外头没啥异常,这才缓缓把心落下去。
去把顶门棍撤了,吃完手里的饼干,喝点了水漱了漱口,回到里屋脱鞋上床躺下,才发觉两条小短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了。
一是跑的,二是慌的。
哎,她正大光明的金手指,咋就要跟做贼似的呢?
当然,只郁闷了两秒就睡了过去。
她睡着不久,文霞跟廖春华也回来了。
文霞进门来看了看,俩孩子都睡的香甜,就是闺女脑门上汗津津的,头发都打缕了,再一摸,后背上的衣服都透了。
有些纳闷今天也不是很热,咋睡出这么多汗呢。
就轻轻托着她的小身子,把湿透的小褂子脱下来,给她擦干净背上的汗,重新给她套了件小衣裳。
骆听雨人事不知……
等骆言醒了骆听雨还在睡,她就没看见老父亲提着进门的肋排、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和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除了这些,还有几网兜新鲜蔬菜。
骆常庆两口子都觉得闺女今天的午觉睡的有点长。
连弟弟都指挥着妈妈进来看了三回了,闺女还睡的雷打不动。
骆常庆收拾东西去祭祖。
“这都几点了咋还睡的跟小猪似的?”骆常庆上完坟回来,在院子里待了会儿,又进来看她,见还睡着,戳戳闺女的小脸蛋,小睡猪半点反应都没有,好笑地嘟囔,“睡吧,别耽误起来吃后晌饭就行。”
把蚊帐掖好出去看孩子去了。
廖春华带去的那十双鞋全卖了,骆常庆给她一双按三块钱的利润算,留了三十,剩下的钱揣自己口袋里了。
廖春华的视线随着小儿子的手走,最后还问:“不是,有一双我还按28卖的呢。”
27.5是给她三块,咋28也给她按三块呢?
骆常庆抽出一张五毛的给她,笑着摇头:“了不得,自打我娘成商业型老太太以后,谁也甭想从你这儿占半分钱的便宜了。”
“五毛呢,能买多少东西?”廖春华嘿嘿直乐。
这皮鞋是真挣钱,也没想到人家真信她的货。
不过挣的多了心里的确不安稳。
她一老太太身上随随便便揣个两三百块也真是个事儿。
上回卖豆饼身上揣两三百的时候是小儿子去接的她,这回是文霞去接的她。
要是常庆两口子不在家,她一个人确实得提心吊胆的。
眼看着有钱不敢挣,也挺揪心,她就跟小儿子说这个事。
骆常庆笑道:“挣多少是个头呢?你啊,别琢磨太多。趁着我们在家,你结结实实挣两个,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些东西甭管谁问,就说是帮我卖的。哪怕我哥嫂或者我姐问你也是这句话。等我们回去了你就卖卖菜、卖卖茶叶蛋、解放鞋,鞋子每天别带太多货,挣几个够自己花的就行啊,把电视机挣出来,回头攒俩钱你再把房子翻修了,自己住的舒舒坦坦,能吃香喝辣,一年四季能扯上几身新衣裳穿,这不就挺好吗?这不就比好多人强了?”
廖春华咂摸一下,觉得小儿子说得对。
现在村里不少人家是没她一老太太的日子过的好。
挣钱确实没有头,她挣够自己花的就行。
等买上电视,再攒钱翻新下房子,住的舒坦些,吃的熨帖些,今年冬里再做两身新棉衣裳,过年的时候弄身新衣裳,想想心里就热乎乎的。
真要是让人家知道她手里轻轻松松就能攥个两三百,的确是个事儿。
廖春华心里敞亮了,去给小儿媳妇打下手。
文霞先做的红烧肉,小火慢慢咕嘟着,又去收拾排骨和鱼。
唉哟,那个味儿是真香。
廖春华闻着直咽口水。
她就去摘菜,现在小儿子家都不吃自留地里长的那个了,是王文山家愿意出粮食换的那种。
那菜也是真好吃,尤其是洋柿子,上回她生着吃了个,吃完就不舍得炒着吃了,剩下的那几个都生着啃的。
这回小儿子带回来的种类多,还有菠菜、芸豆、丝瓜茄子啥的,也不是自留地里种的那个,是小儿子带回来的。
瞧着那个嫩呢。
小子儿还给了她一兜,等回去放地窨子里,能吃好几天。
骆听雨终于醒了,自己坐蚊帐里发呆。
老父亲又一次抱着奶团子进来看闺女醒没醒,就看见小人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那儿思考人生。
“呵,我闺女可算醒了。”骆常庆笑着撩开蚊帐逗道,“你昨晚这是没睡啊?”
骆听雨还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算是回应了老父亲。
“哦哦——”骆言拍着小胖爪中气十足的跟姐姐打招呼,“哦!”
“快起来出去洗把脸醒醒神,估计晚上又睡不着了。”老父亲单手把蚊帐挂到两边的钩子上,啰啰嗦嗦地召唤闺女,“你妈妈做着红烧肉呢,一会儿再做道红烧鱼,排骨也有,快起来精神精神,咱准备吃后晌饭了,吃完后晌饭还能吃月饼、看月亮呢。”
“嗯!”骆听雨点着脑袋往外挪,心说我睡觉前就知道了晚上会有肉、排骨和鱼。
骆听雨自己穿鞋,穿好鞋往外走的时候小短腿就打了个趔趄,给老父亲吓一身冷汗:“唉哟慢点儿,站稳了再走。”
晚饭特别丰盛。
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旁边还配了小半碗蒜泥。
红烧鱼,一次做了两条。
还有排骨焖冬瓜、茄丝炒肉、芸豆炖肉、丝瓜炒鸡蛋、凉拌黄瓜、蒜蓉菠菜、西红柿鸡蛋汤。
主食是蒸米饭,还熬了甜菜粥。
廖春华觉得这是连着过了两天年啊。
昨天中午韭菜肉水饺,晚上文霞她娘做的红烧鸡块,那叫一个香啊,比她炖的好吃多了。
今天再瞧这满满一桌,放在以前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