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娇娇走?近后?,淡淡为自?己的迟到解释:“不好意思,上午睡过头了。”
陈二丽那到嘴边的一声?‘女儿’硬是说不出口,如此冷淡的语气,如此满不在乎的态度,哪里是王润娣说的,对他们思念的很?
她恼怒看向?王润娣,捕捉到了对方脸上强掩的惊慌。
王润娣打圆场说:“肯定是昨晚写小说太累了吧,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都那么努力。”
说完,看向?大哥和?大嫂,硬着头皮装出很激动的语气说:“你还认得出他们是谁吗?”
任娇娇:“……”
她有时候真佩服像王润娣这样的人,脸皮厚起来,什么话都敢说。她都已经知道原主亲生父母要过来,还能不知道这两人是谁?
小不忍则乱大谋,任娇娇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忘了见?他们的目的。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却没如王润娣所期许的那样,喊一声?爸妈。
陈二丽有些失望,虽然当年是他们抛弃了孩子,但是再见?到孩子,还是很希望女儿能理解他们当年也是没办法,日子太苦了。女儿这样的态度,她有些不抱希望了。但既然已经回来了,总要努力一下的,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能修复呢。
王润娣只得继续打圆场,说他们已经在酒店的餐厅定好了包厢,给十几年没见?面的他们好好聊聊。
任娇娇嗯了声?,包厢不错,他们确实需要好好聊聊。
十一点多,这个也是可以吃午饭的了。
坐下后?,陈二丽为了缓和?母女之间的关系,亲切问任娇娇想吃什么。
任娇娇翻着服务员递过来的餐牌,眨巴着眼睛问:“是你们付钱吗?”
这问题让陈二丽嘴角不自?觉抽了抽,但仍维持这笑容,道:“傻孩子,当然是爸爸妈妈付钱啦,想吃什么不要客气。”
“好咧,那我就?不客气了。”任娇娇本?就?没打算客气,点了几样酒店的招牌菜。
只听名字陈二丽就?肉疼,连忙翻餐牌去找,看了价格后?,心脏抽痛。
她这个女儿可真敢吃啊,这一顿饭,比他们夫妻回来这几天的开?支加起来都要大。
但是出了忍着心痛接受,还能怎么样?
也许是女儿嫁人后?生活条件好,自?己又是著名作家?,能赚钱,习惯了花钱大手笔吧。
这么想,陈二丽心里好受许多。
点完菜,王润娣又开?始做那个缓和?气氛的人,一会和?大哥大嫂说着任娇娇八岁以后?的生活日常,一会和?任娇娇说大哥大嫂千里迢迢从港城回来有多么不容易。
只是任娇娇又怎么会那么轻易随她说,说到自?己八岁以后?的生活,当然要拆台了,适时补一句,感慨那会日子真苦之类的话,逼得王润娣最后?不得不闭嘴。
好在菜也陆陆续续上齐了,看见?任娇娇点的那几样菜,王润娣和?任大柱眼睛都快直了。
他们吃过的好东西太有限,可以说基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猪肉都已经算的上是奢侈。所以他们不知道那端上来的是什么,只是闻着那香味,诱人的卖相,看着都能猜到肯定很好很好吃。
菜来了,陈二丽也收起心里的不愉快,对任娇娇说:“别客气,快趁热吃吧。”
任娇娇当然不会客气,她早餐吃的少,就?是为了给中午这一顿腾胃。
而王润娣和?任大柱呢,吃的舌头都快打结了。如果不是托任娇娇的福,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吃到。
食物太美味,王润娣心思全在吃上面,根本?没看到陈二丽给自?己打了几次眼色,想让她缓和?一下气氛,让他们母女聊天内容不至于这么干。
陈二丽快气炸了,一个个只知道吃,她真有一种花钱买罪受的感觉。
眼看吃的差不多了,陈二丽忍不下去了,说道:“听你婶婶说,国伟经常出差,而且一出差就?很久,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吗?”
王润娣正吃着菜呢,听到这话抬起头,心说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不过因为嘴里塞满了食物,她开?不了口,而且大嫂一眼瞥过来,她更加不敢开?口,干脆更加努力吃东西。
任娇娇看了王润娣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可没跟叔叔深深说过丈夫‘经常’出差,而且‘一出差就?很久’。
所以陈二丽是哪里知道的呢?她不知道。
任娇娇笑道:“怎么会害怕呢,现在是法制社会,太平着呢。”
陈二丽也笑了,其实她记忆中在大陆生活的日子,除了苦,倒也确实没什么安全问题。家?门虚掩可能都不会有人进?去偷东西。
那会穷,就?算进?去也偷不到什么东西。
陈二丽很会把握机会,由?现在的太平盛世说到当年的苦日子,说他们当年上班多辛苦,不管男女都是两班倒,没人会因为你是女性而多加照顾。还说那会厂子效益越来越不好,发工资经常不准时,她和?任大锤每日诚惶诚恐工厂会不会停产。
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任娇娇,他们是真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的。
“孩子,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当年我们是真的没办法。”终于把话题带到这里,陈二丽终于可以把强忍着得两行热泪流下来。
这顿饭花了她那么多钱,她真的好心痛。
任娇娇说:“我理解,我非常理解。”
“真的?你不怪我们?”女儿说的泰国干脆,陈二丽都有点不敢相信。她说完,看向?丈夫,同?样在他那里看到不敢相信。
“为什么要怪你们?”任娇娇勾了勾唇,不过是一对抛弃亲生女儿自?私自?利的父母,为什么要浪费感情?去责怪?喜怒哀乐皆是人宝贵的情?绪,她才不会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被反问陈二丽这下是真的激动了,心说王润娣也不全是满嘴胡话。
不责怪就?好,不责怪他们就?能相认,她就?依然还是他们的女儿。
放心下来的陈二丽关心问起女儿结婚后?的生活,任娇娇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他们自?己的公公是开?公司的,家?里特别有钱,而自?己呢无意中走?上了写小说的道路,没想到还写出了名堂。
话里话外,透露着老娘家?庭幸福还巨有钱。
听到任娇娇过的这么好,王润娣是最震惊的,然后?愤怒。
他们夫妻那么辛苦把她养大,说是她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这么有钱竟然不想着他们。
也不说多的,一年大小节日给点钱总不过分吧。
不亏是大哥大嫂的亲生女儿。父母和?孩子都一个样,忘恩负义,薄情?寡义。
相比王润娣的震惊和?愤怒,通过私家?侦探已经对女儿情?况掌握的差不多的陈二丽则是激动。
太好了,女儿的夫家?条件比她所知道的还要好,女儿本?人比她以为的还要成?功。
此刻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陈二丽觉得那不是她女儿,是珍贵的金疙瘩。
她激动道:“好孩子,你可真是太争气了,有我年轻那会的魄力。”
任娇娇羞涩一笑,说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遗传。”
说完她立刻在心里呸了声?,什么狗屁遗传,不稀罕。
这一顿饭开?头虽然闹心,吃的也贵,但陈二丽认为总体还是值得的。至少他们和?女儿聊的还不错,虽然还没开?口叫他们爸妈,但是态度比刚见?面时松了许多。而且在离开?时,几人还约好了明天一起去逛超市。
想到逛超市,陈二丽就?有些担心,女儿会不会想要他们给她买东西?
回到房间,她把这个担心说给丈夫听。
任大锤听后?想了又想,对妻子说:“我觉得就?算明天她不要我们付钱,我们也要抢着付钱。”
“为什么?”陈二丽不理解,他们在港城的日子其实并不是和?弟弟弟媳说的那样风光,赚的每一分钱也都是血汗钱。
任大锤笑妻子鼠目寸光:“这叫前期投入,懂不懂?十几年啊,如果能买点东西就?弥补,实则是我们赚了。”
陈二丽不否认丈夫说的有道理,但是她还是不舍得。
任大锤干脆直接问她:“你还想不想你这个女儿拿钱孝顺你?”
“当然想,不然我们回来干什么?”回来当然是想认回这个有钱的亲生女儿,然后?从她身上获得更多的钱。谁真信为亲情?,谁就?傻。亲情?能值几个钱?
“对啊,既然想,明天就?必须得给她买东西。”任大锤看的很清楚,这个女儿对他们是有怨恨的,不然刚见?面就?绝不会态度那样冷冰。但是一顿饭的功夫,因为他们由?着她点最贵的菜,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态度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应该和?饭菜贵不贵没关系,而是这行为让女儿觉得他们对她的疼爱。
这一晚上,陈二丽一直想着明天逛商场要不要给女儿付钱东西的事,又没睡好。
连着两天没睡好,她脸色很难看。
几人约好了十点在本?县城最大的上长门口等,这次任娇娇没迟到。
逛起来后?,陈二丽发现,这个商场规模虽然没得和?港城的那些大商场比,但品类也挺丰富的。虽然没有世界级的奢侈品牌,但有些东西也挺贵的。
比如有间卖包包的专柜,虽然不是大牌子,但人家?主打手工制作,一个包也要一百多块。
任娇娇每拿起一个包端详,陈二丽心跳就?加速,生怕她看中。
好在最后?,任娇娇并没有后?看上任何一个。
从包箱区逛到衣服区,几人驻足在一家?卖旗袍的专卖店。
陈二丽不经意翻看了几件旗袍的挂牌,顿时被那上面的金额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牌子,价格竟然都快赶得上国际上一些中低端的品牌了。
她的嘀咕被服务员听到,服务员忙解释:“我们的旗袍都是收工做的,你看一些旗袍边上的绣花,那都是人工绣的,特别精致。”
陈二丽尴尬笑了笑,真么想到啊,曾经在七十年代最不值钱的人工,这会这么值钱。
但很快她笑不出来了,因为任娇娇想试一下一件旗袍。
陈二丽眼睁睁看着任娇娇拿了一件看上去就?特别贵的旗袍进?了试衣间,无声?问丈夫怎么办。
任大锤显然也没想到,大陆小县城的物价这么贵。昨天他豪言万丈说要付钱的时候,代入的还是七十年代那会的物价,想着就?算是现在,应该也只是贵一点。哪里知道,城市看起来变化不大,东西却是贵了这么多。
任娇娇身材好,模样又好看,简单的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就?很好看,更何况是经过裁缝精心裁剪的旗袍。等她穿着旗袍从试衣室走?出来,可把在场的人给经验了。
卖衣服的售货员本?来就?会夸人,看到真的穿的非常好看的,夸赞起来更是五花八门,妙语连珠
任娇娇被夸的心花怒放,不断对着试衣镜子转身子,也觉得这套旗袍确实很适合自?己。
售货员显然也从任娇娇的反应力看出她的喜爱,心想这笔买卖应该成?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夸的越厉害,有人就?越紧张。
任娇娇看着紧张不已的任大锤夫妻,故意问:“好看吗?是不是很适合?”
陈二丽嘴角抽了抽,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得说了句挺适合的,但为了不让任娇娇买,还是连忙补充道:“不过旗袍这种衣服都是穿着好看,干活不方便。而且大小刚刚好,吃饱一点点或者长胖一点点就?不合身。”
任娇娇听了这话,面露苦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是在衡量。
陈二丽看出她的动摇,于是更加卖劲洗脑道:“而且旗袍这种衣服太隆重?了,不适合日常穿。这么贵一件衣服买回去,能穿的时候不多,有点浪费。”
售货员本?来以为都能卖出去了,听了陈二丽这话非常不高?兴,如果不是职业素养,肯定早黑脸了。
她不甘心,她真的觉得这位年轻女客人穿的很好看,好看到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于是压下心中的不悦,说:“旗袍毕竟不是便服,可有句话不是说嘛,有钱难买心头好,女人的衣柜里总得有那么一两件压箱底的。”
任娇娇觉得售货员说的也有道理,连连点头。
陈二丽急了,吼道:“你们售货员为了衣服能卖出去,是不是什么话都敢说?”
售货员被吓到了,反应过来后?无比委屈。
任娇娇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受委屈,也没心情?戏弄任大锤夫妻了,进?试衣间把旗袍换下,在拿给售货员的时候小声?和?她道歉,并说了:“明天还是你上班吗?如果是,我自?己再回来把这衣服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