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 叶子赐根本没理她,但是叶一颜不肯放弃啊, 敲了好一会儿,敲到叶子赐都烦了。
“干什么?”叶子赐抵在门口, 粗声粗气地问道,连门都没开。
“阿赐?”叶一颜疑惑道,“怎么了?”
一声“阿赐”, 让叶子赐几乎红了眼睛。
这个称呼, 只有年少时的叶一颜叫过, 没有其他人这么叫过他。
他好想冲出去说你不要这么叫我, 你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叫我阿赐?
可是话涌到嘴边, 叶子赐就是说不出口。
“阿赐,你开门啊。”
“阿赐,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有事跟姐姐说啊, 不要自己闷在心里。”
“阿赐?”
这个场景, 其实是很眼熟的。
叶子赐的脾气并不好,喜欢他的觉得他至情至性,讨厌他的人就觉得他是个傻/逼, 还是不带脑子的那种,他我行我素惯了, 又冲动不懂事,从小到大就没少跟外人跟家人发生冲突。
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在外面闯了祸,回家被家长说管教, 他又不服气,就自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饭也不吃的那种,叶泽荣每每被他气到,勒令不许人管他,最后就只有叶一颜会管他。
那时候的叶一颜,就会像现在一样,敲着他的门,一遍一遍柔声哄他,将他哄出来,再拉着他去厨房吃饭,偶尔撞上大人,还要给他打掩护。
所以叶子赐和叶一颜的感情真的挺好的。
叶子赐心情不好闹脾气的时候,只有叶一颜和叶子琰能敲开他的门。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叶子赐也不知道。
但是他不想开门,也不想回应叶一颜。
回应了又能怎么样?
是质问还是什么?
他懒得质问,也并不想听叶一颜的“解释”。
在他一次次忽略叶一颜所作所为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给了叶一颜很多次回头的机会,但是叶一颜都没有回头,而是选择继续利用他。
那他还开这个门干什么?
跟叶一颜虚与委蛇?
那他和叶一颜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要睡了。”叶子赐深吸一口气,恶声恶气道,“别烦我。”
说完,叶子赐关了灯,三两步跑回床上,一把拉起被子,直接盖住了自己的头。
他蜷缩在被子里,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外的动静渐渐听了,他模模糊糊地可以听到有人在说话,不由把自己更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几分钟之后,他听到母亲的声音。
“小二,怎么了?”
叶子赐鼻尖一酸,好一会儿,才沉沉道:“和朋友吵架了,很烦,别烦我,我要睡觉。”
文万珠也没多想,这个年纪的孩子,跟朋友发生争执不开心是很正常的事情,过两天也就好了,大人介入反而不好。
“听到了吧?”文万珠拍了拍叶一颜的肩膀,好笑道,“别管他,小二的脾气你还不知道?那就是个炸/药/桶,让他自己炸一炸就好了。”
说罢,文万珠走了,叶一颜勉强笑了一下,心里却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文万珠都走了,再纠/缠下去反而显得她心里有鬼。
叶一颜咬了咬牙,也只能走了。
叶一颜本来想去跟家里人联络联络感情,只是出了这事,她也没那个心思了,便直接回了房间。
回房间之后,她先将房门锁了,又将窗帘拉好,这才打开衣柜,在层层保护中,翻出自己的那个盒子。
她抱着盒子放在床上,然后将椅子拽了过来,从盒子里面将那些碎布头和针线都拿出来,然后又在枕头下面的床罩下,拿出一个纸袋子来。
纸袋子里面放着两张纸,上面各画着一个娃娃,各种解析步骤十分详细。
叶一颜将其中一张纸抽出来,放在自己面前,然后拿出其他的材料,慢慢地缝制。
自从来了叶家,叶一颜就没有再做过这种活,年少对于针线的熟悉早就丢的一干二净了,为此速度很慢。
她本来也想慢慢来,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但是……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她很不安啊。
走神之下,叶一颜不小心戳到自己的指尖,手里的针直接掉在布料上,带着一丢丢血迹。
叶一颜去桌头拿纸巾,却没有发现,那一丝血迹很快就消失不见,就像被吸收了一样。
叶一颜擦完手指,贴了个创可贴,又回来继续缝制娃娃。
……这破娃娃怎么那么难弄?
叶一颜有些心浮气躁。
这一晚,对于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叶流安被阴尸吵醒的时候,身上的气压那叫一个低啊。
一边的小七戳了戳叶流安的头发,企图安抚一下叶流安的情绪。
但是谁在美梦之中被惊醒,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尤其是在忙了一天、身体还不大舒服的时候。
叶流安揉了揉小七的脑袋,微微一笑。
“没事,我就是去教育教育它们,让它们知道,不要在大半夜的时候扰人清梦。”
“有本事,白天来。”
“啾?”小七歪了歪头,有些茫然。
要是阴尸敢白天出来,那还叫阴尸吗?
但是小七的疑惑还没有说出口,叶流安就已经消失了。
小七打了个哈欠,默默地躺回床头。
……唔,先给安安暖个被子好了。
但是被子里太舒服了,小七往里一缩,很快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唔……安安……
几个小时之后,叶流安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戳了戳小七的翅膀,小七“啾”了两声,翻身缩到更里面去了。
叶流安看着睡得如此香甜的小七,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的睡意,都被外面的寒风和阴冷冲干净了。
要是阴尸身上的阴冷能变成暖的就好了。
这样收拾完阴尸,还能回来睡会。
现在可倒好。
半点睡意都没有。
叶流安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凌晨四点。
她决定给自己做个夜宵。
叶流安下了楼,去厨房里忙活了好一会儿,然后就看到某个狐狸,尾巴耀武扬威地站在外面。
她愣了一下,然后对着狐狸先生灿然一笑。
【你没有好好睡觉。】狐狸先生幽幽地说道。
叶流安好冤啊,叶流安也想好好睡觉啊,但是外面的阴尸不让啊!
狐狸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理直气壮道:【我要吃红烧狮子头,辣子鸡,拔丝山药,香辣土豆丝!】
叶流安惊了。
这还带点菜的?
但是,这也太高估她了吧?
叶流安城市道:“我不会。”
【你竟然连这么简单的菜都不会。】狐狸先生鄙夷道,【走开走开,别在厨房碍事。】
叶流安被狐狸先生一尾巴送出了厨房,站在厨房外面满脸懵逼。
几秒种后,叶流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也太傲娇了吧?
狐狸先生神情复杂地切着手里的鸡块,眼眸里闪过一抹懊恼。
他这是怎么了?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不成?向来只有他往外推的,哪有他主动揽事的?
尤其是这种做饭的事!
但是……
狐狸先生不由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干净瘦弱的小姑娘站在那里,没有开灯,视线有些暗。
她看起来那么瘦弱,身上还带着沾染的阴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些黑暗所吞噬。
可是下一秒,她扭过头来,嫣然一笑,那笑容明亮极了,仿佛可以冲破所有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