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啊,这肯定是搬出去以后,没人管,吃得好,人也看着精神了。你看顺诚他媳妇儿,也没啥变化,看着就是不一样了,也会笑了,以前成天苦着一张脸,我都不爱看她。”
“也是啊,咱们去桂芳家看看吧。她都病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道咋样了。反正也顺路。”张花花领着几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拐去了老张家。
40.第 40 章[补] 三更
第四十章
“花婶, 啥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过来坐这嗑瓜子儿。”刘红搬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嗑瓜子,在她另一边, 刘桂芳盖着小毯子躺在靠椅上, 两人距离有七八米, 听到有人来了,她睁开眼睛瞥了眼,“咋想到过来看看?”
“顺路呗, 不然还能咋的。”张花花也没客气,走到刘红身边抓了一把瓜子, 跟其他人分着吃。
“从哪儿顺过来的?”病了有段日子,刘桂芳的脸颊都瘦脱了形, 哪怕现在病好得差不多了, 人也有些虚弱, 声音不如以往洪亮,但比起前段时间连床都爬不起来的病恹恹模样来说, 实在要好的多了。
“从德才家过来的。”张花花一提, 就想到了那锅香喷喷的肉汤, “你是不知道,他们这小日子过的老好了。肉是一锅一锅的炖,还都是你们家当会计的丫头拿回来的, 你说说你, 好好儿的干嘛把人赶出去, 不然就是你们吃肉喝汤了!”
张花花光是想着,就觉得惋惜,“我要是你啊, 就去把他们请回来,哪怕是喝口肉汤也是好的。你问问她们,那锅肉够不够多?”
“一整锅的骨头汤,还有七八斤的肥肉瘦肉,全是肉咧!”
“就是就是,要不是花婶拉我们走了,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刘红瓜子也不磕了,“你说真的?就算南口村比我们富,那这也太多了吧?那丫头在家的时候,啥也没拿回来过,咋的一搬出去就要啥有啥了?她是故意的吧!”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刚才我是闻着味儿寻过去的。你们家离得远,没闻着,我们都坐不住了,跑上门看了几眼,实在香的受不了了才跑出来。”张花花可能唠嗑了,从堂屋拖了张长凳,一副没打算立马走的样子,“你们是闹啥矛盾了,非要搬出去不可?”
刘桂芳立马半眯着眼睛,一副倦极了,不想开口说话的样子。
“也不是啥大不了的,就是妈想给老三家的丫头找个结婚对象,他们不同意,非要闹着分家。二伯就来劝,说搬到他们家去缓缓,那他老人家都出来了,我们总得给他个面子。”刘红笑眯眯地说,“我估摸着啊,他们在家的时候,就是不想给咱们占到便宜,所以都不拿出来。”
张花花连忙劝道:“这话可不敢乱说,按你的意思,顺诚他们是没把你们当一家子看待。但我听说桂芳看病的医生,都是顺诚去镇上请回来的咧。一家人哪有啥隔夜仇,话得说开了,不然心就远了。”
“之前咋不请医生啊?”夏兰花突然问了一句,院子里静了一下,连刘桂芳都睁开了眼睛,要笑不笑的看向了刘红,等着她回答。
本来是家中关系最亲近的婆媳,却因为她生了一场病,关系僵的不能看,刘桂芳不介意关起门来闹一通,但不想叫外人看笑话,她没说话,就看着刘红打算怎么编。
“嗨呀你说这事儿啊,老三好端端搬出去了,妈是被气病的,我想着气消了病也就好了,一开始没去请赤脚医生上门看病。谁知道妈气的厉害,说啥也不肯见老三。老三心里愧疚,就跑去镇上请医生了。”刘红向来会做样子,外人面前尤其是,她这番话说的还算漂亮,张花花反而劝起了刘桂芳。
“你年纪也不小了,凡事得想开一点,别为难小一辈了。闺女要真不想嫁,你逼也逼不了啊。”张花花苦口婆心地说,“你孙女能干了,又在南口做会计,你把他们劝回家,日子也能好过不少。总不能让自家人住在外头,给别人吃好的喝好的,你们在这紧巴巴地过日子吧。”
“谁说不是呢。”刘红嘴上附和,心里头却懊恼地很 ,她千猜万想也料不到刚去当会计的张晓珠,待遇居然好成这样,不然说啥也不让他们搬出去了。
“我去说也没用啊,还得妈去劝老三回来。”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劝着刘桂芳,她却半晌憋不出一句话,其他人觉得没啥意思,又说了几句,就借口要回家做事情,纷纷都散了。
至于刘桂芳,她不是不想要张顺诚回家。
她心里巴不得他们都回来,有人站在她这边支持她,给她撑腰,可以压刘红一头,家里头的日子还能改善一些,她不说话只是觉得张顺诚自己就会回来,用不着她去叫。
刘红翻了个白眼,继续嗑起了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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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珠拎着搪瓷小锅和饭盒去找张顺诚的时候,一群男人还都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知青都是城里来的文化人,住不了破屋烂舍,张顺国说要盖个好些的瓦片房,先从大队的账上挪了钱买砖买瓦,再调了十个男人来忙活,等着知青住进来了,再从他们的口粮里扣掉开销。
知青只有六个,其实用不着盖太大的房屋,只不过一听说有粮食能分,大队里闲到发慌的男人就纷纷跑到队部来报名,等到真正动土开工,却又因为场地太小,人太多而束手束脚起来。
张顺诚踩在梯/子上往屋顶爬,手里提着一篮瓦片向上送,从早上八点钟到现在,他忙里忙外的连口水都没空喝,偏偏还总有人叫他搭把手,帮个忙,自己却跑到一旁去偷懒。
哪怕是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张顺诚是个大活人,他四下一扫,看到一人蹲在角落里抽着旱烟,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喊:“叔,你就算年纪大了,爬不了梯/子,站在底下替我送个瓦片总可以吧?我爬上爬下耽误时间,你却躲在那里抽烟,这说得过去吗?”
张德生是他爹那一辈的长辈,只不过年纪不算大,只比张顺诚大十岁,从开工到现在,念在同宗长辈的份儿上,张顺诚就一直在帮忙,直到今天为止,已经帮了四天了。
这四天里,他一人要干两人活,累得腰酸背痛,胳膊几乎抬不起来,但最后也只能拿到一人份的报酬,再看看张德生这副模样,他觉得不值当。
四周可不止有十个干活的男人,还有送午饭过来的家属,合起来也有十五六个,听到他的话,目光全都转向了张德生,弄得他脸上无光,深吸了两口烟,把烟灰给扣掉,气急败坏地爬到房顶上去。
“有啥话不能私底下说,非得当着其他人的面,我丢不起这个人!”
“泉水叔年纪也不比你小啊,他不照样忙前忙后,又是挑水又是和泥 ,像叔这样偷懒,才会给其他人看笑话咧。”张顺诚心里头憋着火,半点儿不留情面。
他私底下说了多少软话,偏偏张德生像听不见,该偷懒就偷懒,有活要做就用长辈的身份来压他,张顺诚胳膊酸的几乎提不动瓦片,这才选择爆发。
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呼来唤去,还落不着好,他才觉得丢人!
“泉水身子硬朗啊,我俩咋能比!”张德生还要狡辩。
“那叔可以不来,身体不行为啥要报名?这不是占了其他人的位置?你要是干不了,我就替你去跟顺国哥说,再找个人替你。”张顺诚把瓦片牢牢放好,扶着梯/子就要下去。
张德生怕了,连忙拉住他,“别别别,我干,我干还不成吗?你这小子,突然发什么脾气呢,之前不都好好的吗?”他小声嘀咕起来。
张顺诚抖了下肩膀,甩开张德生的手,“我没发脾气,就跟叔说点道理。要是这也算发脾气,那我也认了。”
他说完,闷不做声干活去了。
等把篮子里的瓦片都铺好了,他又顺着梯/子爬下来。
“小珠,你咋来了?”张顺诚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不都是你妈给我送饭吃,南口村那边没活儿了?”
“他们今天杀猪,我分了不少肉,趁着还没凉,快点吃吧。”张晓珠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张顺诚擦了擦满额头的汗,“要是不够吃,我回去再给你拿。”
张顺诚打开盖子,看到里头满满的肋骨肉,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