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年解脱似的,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裹着床单冻得哆哆嗦嗦地坐到了角落里去。
祁焰为散开那股暧昧的气息,打开了窗户,她冻得要死也不能说什么。
“惩罚不会就这么算了。”
“好嘞好嘞,阿嚏!”顾时年摸了摸鼻子,嗓音嘶哑着说,“那你说吧怎么整,你说怎么就怎么。”
“你想要你的女儿,不是今天的那个要法,你要知道,即便你真的把她从别墅带出来了,林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你需要一个保护伞,让有些人,心甘情愿地把女儿给你。”
顾时年觉得祁焰这个时候说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她擦着头发,说:“你什么意思?谁会把女儿心甘情愿地给我啊?如果他们愿意给,我两年前干嘛一个人跑走?你疯了呀。”
祁焰眸色冷冽无比,从窗外收回来:“那是因为两年前你没那个能力,现在,你有了。”
什么意思?
她还是听不懂。
“我不太适合听这些道理,你就直接跟我说,我怎么做,要不我带人,去别墅里把我女儿抢过来,跟他们大战三天三夜……”
“你去找慕修辞,跟他和好,让他主动把女儿让给你。”祁焰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开口说道。
车里突然就一阵沉默。
顾时年愈发觉得祁焰这个人脑回路有问题。
她小脸上的神情诡异,压了压才扭过头说:“你有病吧?我跟慕修辞和好?是不是因为,我没跟你说过两年前我们的事,你才不明白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我跟他,我们……”
“结婚了再离婚,”祁焰道,看向她,“我知道。他对你还有感情,两年前抢走你的孩子是因为你没办法保护好她,甚至于没办法保护好你自己,现在你可以了,去找他商量把孩子要回来,出于一个爱你的男人对你作为母亲这个身份的理解,他会给你的。”
就这么简单?
祁焰你脑回路被狗啃过的吧?
“我不想跟你说他,但是如果我跟他和好就能要的回,那我还要你干嘛?”顾时年蹙眉瞪着他。
祁焰冷冷回敬:“你说你要我干嘛?”
两个人对视了一段时间。
顾时年眼神虚软,败下阵来。
对。
她明白。
她现在有祁焰撑腰了,可以跟慕修辞谈条件去了。
可是,她却一百万个不想见他。
“不是我要打击你,也不是我违抗命令,祁焰,我实话跟你说,你认为的很多事情都不对,比如什么,他对我还有感情;再比如,你说他会理解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我吧,就是因为太相信这些,才落到两年前那个地步。”
顾时年眼里眸光黯淡下来,裹好了床单拉开车门。
“你要是一定要我这样做,我会去,但是我不保证成功。”
要关门了,她顿了顿,才说:“不知道为什么,从你让我去马德里开始,让我做的事都是一些我不喜欢的,这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这些好像就是你要的,我们各取所需,也挺好。”
说完,她眼神微微黯淡地关上了车门,祁焰心脏一个轻微的抽痛。
……
“明天慕修辞和苏心然会举办一个项目三期的启动酒会,我要你在上面出现,引起轰动,和慕修辞见面……我要你当场带慕修辞离开,破坏酒会,让慕林两家联姻不合的传言坐实,你,做得到吗?”
第395章 你确定诱惑人要穿这样?
回到酒店后,顾时年回想着刚刚下车时,祁焰跟自己说的最后几句话,不禁心神飘忽。
就要去见慕修辞了吗?
这么快?
两年不见,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子?她又会是什么样子?他见到她会是什么情绪表现?
刚刚浸泡过刺骨的冷水,顾时年整个脸捂在毛巾里都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去了浴室,洗热水澡去了。
略微有些烫的水喷洒在脸上,顾时年一时大脑一片空白,慢慢地,慢慢地开始浮起一些彻骨的痛楚与哀伤来,那是她压制了整整两年的情绪。
此刻,她让那些情绪都释放出来,以便自己做一个清醒的认知和整理,提醒自己,见到慕修辞的时候应该注意些什么。
最初抵达爱尔兰的时候,顾时年几乎是歇斯底里的。
她每天“以身相许”无数次,求祁焰让她回国,抢回她的女儿,要她顾时年做什么她都愿意。
无数次的,顾时年半夜从睡的地方出逃,穿着睡衣哭得泪流满面的,要逃离那座小岛。
失去女儿的巨大痛苦,让她极度想问慕修辞一句,这就是他想要的吗?哪怕曾经说过的爱她,都是假的,就能生生让她们母女分离吗?她的女儿,还在哺乳期啊,小的时候不见母亲一面,长大了宝宝会认不出她的,他就不知道吗?
撕心裂肺般的痛啊,就那样贯穿了她到北爱尔兰三个月的时光。
后来,她慢慢变得镇定下来,清醒过来的她,也有了资格,被带到祁焰面前,跟他进行谈判。
祁焰说,还没清醒过来的顾时年是蠢的,根本没资格见他。
想到这里,顾时年将自己整张脸都埋在了被水冲得滚烫的毛巾里,等掀开的时候,被熏得发热的小脸泛出诱人的红来,眼睫毛根部也微微泛红润泽,她抹了一把脸,看了看镜子里那张比两年前还要漂亮莹润的自己,顿了顿,去卧室埋进被子里沉沉睡着了。
***
祁焰冷冷盯着眼前穿衣服的顾时年,眉心蹙紧成一团。
“你这到底是什么打扮?”好半晌他才吐出这样的一句,冷眸死死盯着她身上不怎么新的衣服半天。
顾时年将简单的旧衣服穿好,头发散下来,只拍了个润肤霜就说:“行了我好了。”
祁焰冷冷盯着她:“我是让你去诱惑人。”
“诱惑。”
顾时年摆出了一个很骚浪贱的姿势,眯眼抛媚眼,翘着兰花指。
“诱惑。”
“我很诱惑呀。”
祁焰:“……”
周围一群特工:“……”
顾时年扯扯袖子,知道祁焰在担心什么,她口吻淡漠低落地解释道:“我最初见到慕修辞的时候就是这幅鬼样子,素颜,旧衣服,我当初这样就跟他结了婚,后来他才对我越来越不好的,所以大概我结婚的时候,才更吸引他那么一点点吧。”
慕修辞的品味就这么奇葩吗?
祁焰蹙紧的冷眉慢慢松开,沉声嘶哑道:“你理解错了,一个男人喜欢你,对你有感觉,跟你的这些打扮无关。”
“好啊,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打扮?”顾时年无所谓地耸耸肩,摊开两只嫩白的小手道,“你要给我烫发,化妆,穿成个洋娃娃一样也可以,但是如果失败了那就别怪我了。”
祁焰眉心紧蹙着。
周围一片特工都沉默着抓紧了手里的武器,以往祁焰的冷漠是最危险的信号,他会随时发出警报然后爆发的。
果然,祁焰冰冷的黑色皮鞋放下来,鞋尖并到一起,冷冷插着裤袋起身了。
周围特工屏息凝神,随时准备将顾时年射杀成个筛子。
祁焰冷冷走到她面前,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顾时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继续蹦跶着,仰头满面天真地凝视着他,眸子如清泉一般澄澈动人。
她素颜的时候,的确是比化着妆,诱人多了。
祁焰瞳孔急剧缩小起来。
“那就这样吧。”他垂眸冷冷凝视着她,幽幽说道,“今晚,我预祝你成功。”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顾时年也很干脆。
“还有一个条件,”祁焰放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变大了,眸光更加冷冽嗜血,裹着她的肩头说,“你是我的人,诱惑点到为止,如果轻易让慕修辞碰了,你也就不值钱了。”
让慕修辞碰了?
顾时年纤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懂他的意思,祁焰想象到的画面可真是污啊。
“我倒没担心那个,我是担心,我这两年的出走对慕修辞来说原本就是解脱,他根本就一丁点儿不爱我了。所以到时候,如果他不上钩,那就不是我的错,而是你判断失误了。”
顾时年平静地看着他说话,但是眼眸里却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低落。
祁焰的手,慢慢从她娇小到不行的肩膀上挪下来,深深凝视了她一会,一直盯到她耳根泛起红来,这才抬脚离开了。
顾时年吐出一口气,专心准备晚上的事了。
***
曾经我爱你,就像鱼爱上水,像叶子爱上风,像雷声爱上闪电。
后来,风静,水止,天空一片阴霾。
我心如死。
……
顾时年从偌大的宴会厅侧面进去,被分配到了调酒的部分,她有一个自己的小小角落,搭一个台子就好,调完酒就放在那里,等人来取用。
她娇小的身影背后,四五个身形魁梧身手利落的保镖跟着她,确保她的安全。
顾时年小手碰上酒瓶,熟悉的冰凉感袭来,她拿起那瓶龙舌兰看了看,想起自己曾经调过的那些酒来。
在麓园里调的口吐莲花;
在慕氏庄园裴曼之的订婚典礼上,调的一杯解忧蓝;
“顾小姐,等一会你自己制造机会给慕先生看到,我们负责引开苏心然。”
顾时年懒懒点头,拿起那一瓶酒来,回想着那一杯解忧蓝的味道,不知道今天自己还能不能调出那样一杯酒来。
此去经年,我最亲爱的你,别来无恙。
宴会厅里,宾客此刻已经倒得差不多,大门被打开,一两排训练有素的保镖迅速从背后穿过整个宴会大厅,保障这里的安全,那步伐格调,跟某个人的风格如出一辙。
苏心然先到了,跟宾客握着手,说慕修辞公司那边有事耽搁了,片刻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