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娟也看不懂女儿的行为,问道:“妮妮,你这是做什么?”
南絮讨好地笑,“妈妈,堂屋里开着门吃早饭,太冷了,我想单独回我的房间去。”
任娟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知道女儿最是怕冷,便点点头,“你去吧。”
南絮和南正豪一出一进,在堂屋门口碰到了。
“吃个早饭都不和家里人在一起。”南正豪撇撇嘴,“你有点独啊。”
爸爸妈妈一直都喜爱他超过南絮,至少在今年之前都是。
也是在今年之前,南絮突然就变了,对他不如以前好了,而且学习成绩还特别的优秀,这让大家的眼光都开始聚集在她身上,爸爸妈妈更加是这样。
好端端的,为什么南絮要和他作对?还要去抢他在爸爸妈妈心里的地位。
他偏不让她如意。
大家的关注只能聚集在他身上,爸爸妈妈的心里第一位置也只能是他。
南絮看了南正豪一眼,知道他是存心挑衅,秀气的眉微皱:“我不过是怕冷,怎么在你眼里就上升到性格问题了?”
姐弟的情分在前世都消耗尽了,她不想再忍让南正豪。
“豪豪,干嘛呢?”任娟怕丈夫发皮气,赶紧唤儿子,“快点过来,一会儿葱油饼都凉了。”
南正豪“哼”了一声,大踏步进了堂屋。
南絮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大米稀饭,加快步伐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路又青昨晚肯定是没吃东西的,又过了一夜……他想必都饿的难受了。
一想到路又青还有胃病,她步子迈的更大了。
南絮轻轻地推门而入,却发现路又青趴在床沿上睡熟了。
少年安安静静地,侧脸映着天光,愈发显得皮肤白皙。
离近了看,他的睫毛又长又直,薄薄的双眼皮,眼尾略长而微翘,鼻梁挺而精致。唇很薄,颜色也极浅。
这样出色的五官,到了后来也真的长成了一副婉转风流的好容貌。
南絮出了会神,把手里端着的一碗大米稀饭放在书桌上,转身去关门。
关门的响动有些大,惊醒了路又青。
他表情迷茫,先是看了一会儿南絮,很快就清醒过来。
南絮眉眼弯弯,压低了声音和他说:“快过来吃早饭。”
刚睡醒的路又青没有了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可爱。
少年大概是有些难为情。
他“嗯”了一声,起身搬着凳子坐在了书桌旁。
他没有想着睡觉的,谁知道趴在床沿上竟然也睡熟了?
平时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呢?不过,只要是沾着和南絮有关的事情,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自控能力。
这一次,难道是他从内心里感受到了安全感?
南絮把手里的葱油饼掰了半块,把剩余的一个半葱油饼并一碗大米稀饭都推给路又青,又说:“你饿了太久,不好直接吃葱油饼,干又油腻,先喝几口大米稀饭吧,暖一暖胃和肚子。待会儿再吃葱油饼。”
路又青低头去喝大米稀饭,也接过来她给的葱油饼。
南絮个低,腿也短,坐在床沿上两条腿够不着地。她也不在意,晃荡着几下,低头咬了一口葱油饼,发出赞叹:“哇,好香。”
她前世在魔都也吃过南方的葱油饼,先不说好不好吃,总不是熟悉的味道。
路又青也低头咬了一口,顺着她的话说:“是很香。”
厨房里开始做葱油饼时,他就闻到了香味。
南絮笑起来,又催促他:“你趁热吃,吃不饱还有。”
路又青在她这里待着,别的她可能做不到,但是吃饭管饱还是可以的。
路又青饿了太久,又正是能吃的年岁,看到吃的就绷不住了,手里的葱油饼几口就吃完了。
南絮看的咋舌,悠着两条小短腿溜进了厨房。
刚才妈妈只是用盘子盛了些葱油饼端去了堂屋,馍筐里还有许多呢。
她找了个盘子,足足又装了六个葱油饼。
这顿早饭是路又青自记事起吃到最饱的一次,六个半葱油饼,两碗大米稀饭。
南絮也被他的食欲影响了,吃了一个半葱油饼。
俩人吃饱喝足了,头对着头商量要如何从南家走出去。
南絮说:“我爸爸妈妈习惯吃了早饭去地里转一转。南正豪也会趁着爸爸妈妈不在家,憋在屋里偷偷地看电视或者直接出去外面玩耍。这个时间段是挺好的……按理说,咱们俩也可以悄悄的出门。”
她分析的很仔细,有理有据地:“但是最大的不确定性是爷爷和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只喜欢待在屋子里,很少外出。何况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路面滑的很,他们今天不大可能外出了。”
路又青看了眼房间里后墙上的另外一个窗户,这个窗户的外边是个土坑。他之前就知道这个坑,深度不到一米,土坑过去就是条林荫小道。
他完全可以从窗户里跳出去。
南絮并不知道路又青的想法,还在独自发愁:“小青,怎么办呀?要是让我妈妈她们发现了你,咱们俩怕是都要挨揍。”
妈妈和奶奶本来就不愿意她和路又青接触,要不然昨儿也不会对她横拦竖挡的。
她呢?却把路又青藏在房间里……后果真的是不敢想,也不堪设想啊。
女孩的语气又丧又软,却不见消沉的意思。
尤其是一双杏眼儿澄澈如琉璃,眨巴眨巴地合计事情,很是圆润灵动。
路又青黑亮的眼神看向她。
过了会儿,他低声说:“你不会挨揍的。”
他连放在心尖都会觉得亵.渎的女孩,又怎舍得让她因为他的原因去挨揍?
“嗯?”
南絮来了精神,朝着路又青凑近了些,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她的脸都要贴上他的脸了。
路又青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点头。
他之所以一直不说出来,是想多待在女孩的身边一会儿。她温暖的像个小太阳,他不舍得离去。
说他心底不纯也好,卑劣也罢,他一个人冷久了,就是贪恋那多出来的温暖。
“快告诉我,你想到的是什么办法?”
路又青转身去看后墙的窗户,指给南絮看,“从那里跳过去。”
南絮:“……”
她慌忙摆手,“不行不行,跳窗户太危险了,摔到腿该怎么办?”
他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连住的地方还都没有,要是再摔了腿,那简直就是把人死里逼了。
“不会摔到腿。”少年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后墙的方向走,和南絮保证:“你房间的墙不高,我腿也长,只要能钻进去窗户就无事。”
他不是温室长大的花朵,有时候为了吃口东西,爬树摘桑果,下水抓鱼虾……什么事情都做过了。
七岁那年爬桑树,又粗又高的桑树,他饿极了,就为了一把摘桑果吃,结果从树上掉了下来,头先着地,后脑勺直接摔破了,血流的满地都是。
八岁那年跟着别人一起下水扎鱼,鱼没扎上两条,脚底板子被瓶渣子划到见了骨头。
他都扛了过来。
所有人都说他命大,说他的身体是铜墙铁壁。
好像就只有她觉得他是个易碎的娃娃。
小心翼翼地护着他。
好吧。
你腿长。
南絮长出一口气,看了眼自己的小短腿,又瞥向路又青的大长腿。
路又青已经走到窗户旁边了,他伸手推开窗户,往外边看了眼,又大致估算了从窗户到地面的距离。
“应该没问题,你不用担……”
路又青转头同南絮说话,话说了一半,才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顺着她的眼神也往自己身上瞅。
……腿怎么了?
“你等一下。”
南絮越看越羡慕,强迫自己转身,打开了那个书桌上带锁的小抽屉。
里面是她存的小金库。
“小青,快过来。”
南絮看路又青还站在原地,就快活的和他招招手,“有好东西给你。”
路又青走到了近前才发现她在数钱。
南絮笑盈盈地炫耀,“看我厉害不?这些都是我攒的。”
家里的生活状况在村里算是中等偏上水平吧,大人们手里宽裕些,就会时不时地给她一点零用钱。她除了给路又青买一些牙膏、牙刷等简单的生活用品,自己也舍不得花,几毛钱一块钱的攒起来,再加上去年的压岁钱,现在都有二百二十元整了。
现在的二百二十元可不是小数目,在使用价值上算,能顶后来的一千元用。
“厉害。”
路又青顺着她的话夸赞,漆黑的眸有种浅淡的柔和。
南絮把小金库数了二遍,咬咬牙,从中间拿出一百元递给路又青,“给你的。”
给路又青又不是给别人,这可是她费心养的崽,她一年多的心血加起来,可比一百元值钱多了。
“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