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喊山疑云贰
【卧槽怕什么来什么!居然遇到了老胡,啧啧啧,为新人点蜡】
【怕了怕了,这就是美颜魔咒吗?好看的都活不长】
【大哥们,刚下地狱,这个胡匪有问题吗?】
【前面新鬼,问题大了去了!!!】
【科普君来了,胡匪是e级和d级常驻主播,专坑新人抢积分,聪明的就算了,这种一看就痴呆美人的铁定要被胡匪坑死】
胡匪骂骂咧咧地嘟囔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青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顾淮察觉到他的视线,突然发问:你也是e级主播吗?
胡匪收起笑,随即答:不是,我是d级的。
面上没显出什么,但特意咬重了d的发音。
顾淮哦了一声,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看上去有点呆愣愣的样子,似乎还未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
你现实是干什么的?胡匪熟络地问。
顾淮定定看了他一眼。
恰好吹进来一阵冷风,让胡匪后背一凉,才听到青年淡声说:天天超市净鱼员。
胡匪忽略了莫名的诡异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他,我之前是甜心娱乐经纪人,甜心娱乐知道吧。
那他还挺厉害的。
顾淮眨了下好看的眼睛,真诚地想。
胡匪见他没接话,觉得没见过世面的青年害羞了,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要是咱们都出去了,你直接拿着名片来找我,你这个脸保证一年火遍娱乐圈!
话音刚落,似乎是觉得不够有说服力,他又急忙补充道:挣得钱肯定比你现在杀鱼多多了。
顾淮想到银行卡存折为数不多少得可怜的8个零,又想到房价和先心病的医疗费,眼珠转了一下,点了点头。
胡匪满意地笑了,凑过去兴冲冲地讲起了自己三年带出一个影后,两年捧出一个影帝的故事。
顾淮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平时工作和照顾男朋友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但胡匪讲的两个名字他都听说过,从超市大妈那里听来的闲聊。
影后刚拿到奖,站在宣讲台上痛斥公司拉皮条,经纪人威逼殴打还克扣工资,影后当场宣布毁约跳槽;
鲜肉影帝上奖台的前一秒,被爆出多个富商包/养,那晚的热搜不是xx荣获影帝,而是xx床/照被爆,影帝或造假;
原来这就是胡匪的工作吗?
顾淮在心里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误以为顾淮听得一愣一愣已经在心里规划好了明星之路,胡匪目光黏在青年漂亮的侧脸,停了许久,他以前见多了,这种傻子新人最好拿捏。
他不可能回去的,只差这个新人了,只要他带着顾淮找到出口,再抢走他的积分,那自己就能升级到c级直播间去了。
胡匪目前的d级直播间虽然危险相对c级较低,他这种老人游戏存活下来的概率极高。
但相对的,d级直播间的积分奖励仅能满足他在冥府的温饱,再多余的那些便只能通过一些其他手段得到了
但那些手段仍非长久之计,只要他升到了c级,一场直播下来的积分都够他一年的享乐花销。
只要抓住这个新人
只要抓住这个新人。
顾淮仍旧看着门外,一副什么都未察觉的样子。
忽地,目光钉在某处,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死死盯着这里,目光阴毒。
他弓身跳了出去,看准了某个方向追去。
你去哪里?!胡匪一惊,扒着轿门看着青年矫健的背影。
不对,这人怎么
他猛地摇了下头,心中宽慰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倏地,脚步陡然一停。
眼前出现一串黑字
【主播已超出剧情扮演距离,请于5秒内回到原位,否则开始惩罚】
惩罚就是死呗,顾淮难得不耐地啧了一声,脸色沉下去,踱着步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回去。
胡匪见他又回来了,问:你去干啥了?
顾淮托着脸静静看向窗外,全然忽略了他的存在。
胡匪面色一冷,心中暗啐,看这弱鸡能活多久。
【土匪不高兴了,估计又在想怎么卡bug了吧】
【为什么我觉得花瓶有点奇怪?正常人能跑刚才那么快吗?】
【新来的,不懂就问,卡bug是什么意思?】
【科普君:只有d级以下的副本有卡bug的概率,b主播在副本时限最后一秒结束的同时用副本中的物品杀死a主播,那么a主播的积分就会被额外加到b主播身上,可以理解为一种平台默许的潜规则吧】
山路崎岖,碎石密布。
而送亲队伍却像是毫无影响,如履平地。
顾淮盯着窗外,目光在方才瞥到的木牌上顿了一下。
这是一片落于山尖的村落,入口的偏僻小径旁,一块木牌摇摇欲坠
喊山村。
落轿!
粗狂的男声高高响起,外面的景色陡然一滞。
到山顶了,此刻他们停在了某户人家的门前,视线被阻挡,从轿子内看不清屋子的全貌。
胡匪脸色一变,赶忙下了车,重新回到原先的站位。
顾淮一路沉着脸,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
迎新人!
又是一声喊。
顾淮冷静地坐在轿子里,门帘大敞着,淡色的眼珠就这么直勾勾地盯出去。
耳边泛起一阵细碎的脚步,赫然对上一双阴鸷的眼。
一个矮胖的、身躯佝偻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前,臃肿地裹着艳红绣衣。
她脸上沟壑分明,颊上飞着两团劣质腮红,沉黑的瞳孔被大片清白夹裹,翻着三白眼,阴恻恻地瞪着,一眨不眨。
请新娘下轿。沙哑的嗓音由于高喝而尖利刺耳,媒婆缓缓伸手停在半空。
顾淮停了动作,和她对视了一眼。
谁也没有动作。
请新娘下轿。
媒婆阴森森地盯着他,重复了一遍。
顾淮这才抬手搭了上去,刚放上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媒婆的手凉的骇人,完全不是活人的体温,就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
顾淮微微蹙了下眉,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冷静了,观众急了:
【不能直接碰她的手!花瓶怎么性格这么莽!都不考虑一下后果!!!】
【唉,就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漂亮的脸就会拿走你的智商】
【好不容易重温喊山副本,结果买到一个作死的新人,无语子,银元浪费了!】
天气愈发阴沉,腾着一层灰白的雾。
村民缄默地聚集在门前,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盯过来,处处都散满了古怪的气息。
顾淮顺着人群分开的路朝前走去,边走边瞥过两侧。
游戏人数有8个,刚才看到了胡匪,除去他自己,那剩下6个人在哪里?
然后脚步一顿,视线停在前方的村民身上,突兀地立着一个蓝发青年。
顾淮面无表情:
蓝毛察觉到他的视线,兴奋地挥了挥手,一边挥一边叫:是人吗你?是人吗你?
顾淮表情有些微妙:
这种傻逼问法,叫人怎么答都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于是他决定保持沉默,点了点头,继续朝人群涌向的房门走去。
媒婆握着他的手,仿佛铁钩死死合握着细瘦的腕骨。
顾淮垂眼扫了眼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跟在她身后走着。
沉褐的木门大敞着,似乎是早已做好了迎亲的准备,时而随风过发出吱呀地尖响。
门内小院摆好了酒席,坐满了整整四桌村民,人声低语、酒杯交错、孩童嬉闹,但动作僵硬而又单调。
顾淮刚迈到门前,坐下的村民停下一切动作,不约而同转过头,对着大门的方向幽幽地盯过来。
院内静得可怕,沉寂如潮水在空气中迅速蔓延,仿佛一幕诡异的人偶戏。
请新郎
媒婆高亢地叫起来,仿佛凄厉哀嚎,尖利且阴森。
村民们陡然转头,望向漏着缝隙的昏暗客厅,借着透进去的光亮,依稀看出摆着一个四方整齐的东西。
俨然,是口棺材。
这时,游戏中的所有主播眼前闪出一行黑字
【游戏引导完成;主线任务触发(玩家可开始自由行动)】
媒婆往前迈了一步,见顾淮站在原地,猛地用力一扯。
力气大得出奇,死死钳掣着他,全然不似花甲老妪该有的力气。
顾淮这才不紧不慢地缀在她身后,跨上了台阶。
有两个壮年村民离开了席位,手中各握着根粗长木棍,面带警惕地紧紧围在他身后,似乎是怕新娘逃跑。
这是一间空荡的客厅,除了那口显眼的棺材什么都没有,四面的玻璃窗被黑布罩了起来。
顾淮微微蹙了下眉,屋内浮着股异常浓重的血腥气。
媒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白色细蜡,嚓地一声点亮了。
她一直没有笑意,皮肉松散地耷拉在脸上,面容仿佛在摇曳的烛火模糊不清,唯有黑色的眼珠转也不转,定定地望着顾淮,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与毒怨。
顾淮紧抿着唇,目光从眼角瞥出去,扫过昏暗的客厅,视线陡然落在后方的某个角落。
他略微蹙起眉心,心生戒备。
在角落处,似乎能分辨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难道他猜错了这鬼不在棺材里?
顾淮有些奇怪,这游戏的套路怎么跟现实世界的游戏不一样?
按现实游戏的套路,喊山疑云是新手剧情的范畴,应当不会有高级剧情那样的反套路情节存在,怎么会
可能鬼开发游戏的思路真的跟活人不太一样,这么想着,顾淮就放松下来了。
送入洞房
媒婆吊着嗓子叫了一声。
快跑!有人的声音从背后冷不丁响起。
顾淮下意识想朝后看去,视野里一闪而过的是门外一堆人,应该是能够自由活动的主播们,出声叫他的人应当就是方才门口遇到的蓝毛。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两个壮汉猛然冲上来木棍交错着抵住他的脖子,死死按住背脊贴向木棺。
那口棺材兀自溜开一条宽缝,大张着黑黝黝的口,仿佛里面的怪物早已按捺不住垂涎了许久。
【看到了吗?这就是年轻人莽撞行事的后果,别花瓶了,都要死了】
【散了吧兄弟们,努力打工攒银元买别的直播吧,就当这钱是给花瓶随礼了】
【我不相信!花瓶竟然能这么快狗带!一定会有反转的对吗?!】
【不对!!!这和喊山往常触发的棺材死法情节不一样】
第3章 喊山疑云叁
咚!
头顶一声巨响,木棺被完全合上。
棺材内黑得出奇,静得只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咚咚声,氧气稀薄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淮冷着脸喘了口气,右手略微动了一下,贴着细长的手指悄然滑出一柄尖刀。
呼。
一股微弱的气流从耳后缓慢叹出,抚在顾淮皮肤上,极低的温度迅速染上脖颈,
棺材里有东西!
顾淮瞬间沉下脸,捏紧手中的尖刀,脊背有些发寒。
他屏气凝神地静静听着身后的声响。
陡然,他听到一声细微的低喘。
顾淮眸光一闪,这里不可能有人,只能是鬼。
【天,第一次在喊山看到主播被拖进棺材还活着的直播,我好紧张,为什么没有光】
【听到声音了!刚刚有东西在喘气!】
【嘘,你们的弹幕吵到我的眼睛了!安静!!!】
顾淮倏然翻身,右手直直向身后刺去。
近乎是同一时间,身后的鬼发出一声绵绵的声音。
亲爱的,你没认出我吗?
顾淮直直刺过去的手一顿,被一双冰冷的手柔柔地缠上去,像是一条吐着猩红信子的黑蛇。
不言?!他猛然一怔,紧接着说:你怎么进来了?!你不是去医院
他声音顿住了,身后贴上一个胸膛,男人从背后动作自然地环抱住顾淮,下巴压进他的肩窝里。
声音闷闷地带着委屈:我也不知道,我在医院门口突然好想你,特别想你,然后就在这里了。
顾淮问:你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片子拍了吗?有跟你一起带进这个世界吗?给我看一下。
时不言:
他嘤嘤嘤地说:你怎么都不先关心我,只想着片子。
于是,顾淮干巴巴地问,那你还好吗?
时不言:本来不好的,你来了就好了。
顾淮沉默了,想到刚才瞥到的那坨人型,安静了片刻,问:角落瘫着的鬼是你杀的吗?
腰间环着他的长臂抱的更紧,薄唇贴着他脖颈闷声吐气:我带着你给我的刀,它自己撞上来,就死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他深深喘了口气,声音忽地含混起来,我有点难受,喘不过气。
顾淮迅速转过身,让他平躺着,伸手在他心脏处轻轻揉了揉,好一点吗?
时不言不说话了,微凉的手沿着他的胳膊缓缓攀了上去,温柔地在脸颊上抚摸着,忽地,捏上顾淮尖瘦的下巴,有些粗糙的拇指在唇瓣上肆意却轻缓地揉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