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弦正要接口,忽地察觉了什么,心头一惊,就硬生生地将快要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个灰袍男人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是在看晏瑾。
他的话里,也只有一个“你”字,而非你们。
晏瑾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他见沈知弦不说话,便平静地回了灰袍男人的话:“嗯。”
他语气冷淡,灰袍男人也不在意,视线掠过他们,看了眼他们来时的路,颇有兴致地问:“你从那边来,可有看到什么好东西?”
“未曾。”
灰袍男人便一拍掌,邀请道:“那我们一块走吧?我的同伴都走了,一个人也无趣得很,搭个伴,我们路上还能说说话。”
这个决定晏瑾没法下,他偏头看向沈知弦,轻声问:“师尊意下如何?”
晏瑾这一句话问出口,灰袍男人登时愣住了,疑惑地往沈知弦这边看了看,不确定地问道:“你……你在和谁说话?”
他望过来时,眼底一片迷茫,沈知弦心头发凉,抿了抿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灰袍男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像是全然看不见沈知弦一般,往这边张望了半天后,疑惑地又将视线转回了晏瑾身上:“这儿……有人?”
沈知弦简直要被他问得满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晏瑾不答他的话,他皱着眉兀自疑惑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这是刚来的人吧!”
灰袍男人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吓坏自己。新来的人都这样,过段时间就能瞧见影了……哎,一块儿走吧?”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怕寂寞,执意要邀请晏瑾同行,晏瑾冷淡地看着他,他也不退缩,洋洋洒洒数着一块走的好处。
沈知弦问:“什么叫‘新来的人都这样’?过段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算小,甚至因为灰袍男人在不断地讲话,还刻意提高了声音,可灰袍男人恍若不闻,依旧说得兴起。
沈知弦扯了扯晏瑾的衣袖。
于是晏瑾重复了一遍问话,将灰袍男人的长篇大论打断了。
“嗨,刚来这儿的人,都是看不见的,得过段时间才能显露出人影。”灰袍男人挠了挠头,解释道:“或几日几月,甚至有几年的,越厉害的人,越晚能瞧见。”
“这是什么原理?几日几月几年……你们在这待多久了?”
这个问题把灰袍男人难倒了,他沉思了一会,不确定道:“我也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总之待得久了,也就知道这些事了。至于我们在这待了多久……挺久了吧。”
他数了半天,居然一点儿也记不起来时间了,最后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管他多久呢,反正这儿灵气充沛,好东西又多,能待多久就待多久……走吧,我们一块往那边走罢!”
沈知弦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最终跟着灰袍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晏瑾当然不会反驳他的决定,见他动了,便也跟着走了一步。
灰袍男人大喜,他想着新来的人对这儿定然是不熟悉的,便很自然地走在前头,边走边道:“你们刚来的不知道,这片地方可多宝贝了,我方才就挖到了一颗聚灵果……”
他絮絮叨叨的,将这里好一顿夸,充分得表达了流连忘返的意愿。沈知弦听了一会,让晏瑾转问了几个问题,心越发得沉。
这群人,在这里待的时间,至少是以年做单位了——这绝不是今天才进秘境的人。
可外界一众传闻,都是说这秘境未曾开启过的!甚至大家都未曾见过这个秘境!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秘境再好,宝贝再多,他们待了这么多年,还不愿意离开吗?
还是说,他们根本没法离开?
“你们是怎样进这个秘境的?”
“怎样进来?啊,这可就看你幸运不幸运了。我那会儿正四处历练着呢,忽然就见着了这个秘境……唔。”灰袍男人沉思了片刻,描述道:“它飘下来许多雾气,朝我卷来,我只觉得浑身一冷,就被带进来了。”
这和他方才经历的一模一样!
沈知弦眼底的沉思之色越发明显,他不再说话,只静静听灰袍男人讲话。一路上也遇到过几个人,灰袍男人显然是认识他们的,熟稔地打过招呼,便各自走各自路去了。
三人一块儿走,不多时就走到了一条溪流边。
那溪流水很清澈,一只健壮的鹿正在上游低着头,喝着水。
灰袍男人登时来了精神,高兴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今天有口福了。”
他观察了一会,见那头鹿埋头喝水喝得忘我,便忽然暴起扑过去,五指成爪,一股黑气萦绕在他指尖,阴冷诡异,他干脆利落地就抓住了鹿的脖子,狠狠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