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九……”
“滚!你他娘的再啰嗦,军法处置!”车厢里传来宗懿骂骂咧咧的回应。
苏木一噎,转头看见身后众军士们脸上强忍的笑意。
苏木憋屈,朝自己的部下狠狠一龇牙,一扯马嚼子,气势汹汹地朝队伍的最前头走去……
……
这一回合,游莲再也没有开始的好运了,宗懿不再客气,顶膝锁喉,夹颈别肘,一套金蛇缠丝手使得是出神入化。宗懿靠着男人在气力和体力上的绝对优势,把游莲给制得死死的。
游莲的衣襟被他扯开了,露出蜻蜓戏荷塘的肚兜。酥.胸的正当中,夹了一支小小的竹管,堪堪在那夹缝处露一点点头,一束钢针自竹管口.射出熠熠银光。
宗懿一把薅下这竹管,拿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
身上实在太痛了,那痛劲还没过,宗懿的眼睛有点花,看也看不清楚。
“真狠啊,为了躲侍卫们搜身,你也不怕把奶.子给戳成马蜂窝?”宗懿的脸几乎贴在那竹管上,口中喃喃。
凶器被缴,游莲的精神防线瞬间崩溃。她又羞又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宗懿的控制。
可游莲杀敌,靠的是灵巧的腾挪与瞬间制敌的爆发力,一旦被宗懿死死束缚住手脚,她的力气不够,除了委屈得无声流泪,游莲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耳畔传来车门帘拉动的哗啦声,有人来到了车门口,一边拉车门帘,一边对着车厢内高呼:
“九王爷,地方到……”
“啊——!”与此同时,游莲的惊叫声响彻云霄。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嗖——”的一声嘹响,一件黑咕隆咚的物体,带着疾风直扑车门口——
堪堪砸上了那名班头的脸……
车门帘重新落下,车门外,班头大惊失色,见鬼似的胡乱滚到地上,对着黑沉沉的马车叩头如捣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班头被吓坏了,卯足了劲儿地磕头,口中语无伦次地发着毒誓。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地上,滚落了一只绣花鞋。
厚重的门帘阻隔了马车外的人声马鸣,车厢内再度恢复了平静。
半晌,自车厢昏暗的角落里传来女人压抑的抽泣声。
宗懿坐直起身,看见游莲几近赤.裸地缩在车厢的角落里,一身白腻肌肤如映日的雪地晃得人眼晕。
因为没有遮挡,游莲扯了一块宗懿垫座的锦垫子,哆哆嗦嗦护在胸前,玉白的腿儿又遮不住,胡乱蜷着,跟雨打残花似的微微颤抖……
有那么一瞬,宗懿觉得游莲有点可怜。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剧痛,宗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爬到车门口,捡起游莲散落在车门口的裙带和石榴裙。再四下里搜罗,把游莲散落在四处的襦衫鞋袜统统都收集到一处,码码整齐了,再把它们推到游莲的面前。
宗懿一个人步履蹒跚地下了车,摇摇晃晃半天好容易才站直了。
连太阳穴里都还在一阵一阵的跳着痛,这女人的脚劲太大,宗懿觉得自己也去了半条命,回头非得要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不可。
宗懿立在马车门口,酝酿了好一阵,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本王的令是什么?”
“……呃……呃……没……没王爷的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脚边,那名犯了错的班头早已被吓到肝胆俱裂,磕磕巴巴半天才说完一句话。
“那么,你为何就靠近了?”
“……我……”班头说不出话来,浑身上下抖若筛糠。
“来人!”宗懿喝道:
“违抗军令,杖责八十,若有再犯……”宗懿顿了顿:
“下一次就挖眼。”
说完,宗懿便背着手,一瘸一拐地独自一人朝距马车不远的前方,一所高大宅院的大门走去……
第11章 好事
众人心下皆惊,不过去叫九王爷下车,就遭八十军棍,未免也太倒霉了些。可是没人敢去向宗懿求情,他们都知道,孛特尔一定看见了那官妓惨遭“蹂.躏”的模样,九王爷这是在替那官妓“出气”。
宗懿吩咐完杖责孛特尔八十军棍的令后,便有监刑官领着小校上前,把孛特尔给拖下去了。苏木走过来,想扶着宗懿走,却被宗懿一把推开:
“不用了,本王又没瘸。”
“……”苏木无语,瘸倒是没瘸,可王爷您太冲动,折腾成这样,你是怕别人不够笑话你吗?
苏木认为,就算九王爷从此因为好色被天下人嗤笑,那也是九王爷自找的,完全不值得同情。
于是遭到宗懿拒绝的苏木,也不再强求,当真就站到了一边,跟旁人一起,看宗懿一个人艰难地跋涉。
此时,自远处的宅子方向迎面走过来一队仆妇,为首的那位年纪较大,穿着打扮也比其他仆妇精致许多。
那老妇人走到宗懿跟前就向他行礼,唤宗懿“九王爷”。
宗懿则停下脚,恭恭敬敬地叫那妇人“奶娘”。
奶娘姓穆延,自宗懿小时候起,就一直在他身边伺候,到哪都跟着。宗懿对穆延嬷嬷也很尊敬,从不跟别人一起叫穆延嬷嬷,一直都叫她奶娘。
穆延嬷嬷大老远就看见了宗懿的异样,一脸焦灼地跑过来问,九王爷怎么了?
旁边人都装作没有听见,纷纷把头转到一边。宗懿则好言安慰穆延嬷嬷,说自己没事,只是不小心闪到腰了。
穆延嬷嬷啐宗懿:“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二十岁的小娃娃,出个门还这么让人不省心!走路都能闪到腰?”
宗懿没心没肺地笑,说自己最近的确运动少了,天天关在县衙的后院吃了睡,睡了吃,确实使不得。
穆延嬷嬷问宗懿:“十二姨娘在哪里?”
宗懿朝身后的马车努努嘴,对穆延嬷嬷说:“有劳奶娘了。”
穆延嬷嬷拿手指虚虚点了点宗懿的鼻子,佯怒骂他:“臭小子……”
说完,便抛下宗懿,朝那马车奔去。
看着穆延嬷嬷进了马车,宗懿长吁一口气,他抬起袖口擦擦额角的汗,转过身,继续朝前方宅子的大门走去……
……
游莲穿好了衣裳,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偷偷抹眼泪。
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正式成为女真人的俘虏了。游莲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这样完了,父兄皆已战死,如今自己又被俘了,游家军就真的没了。
游莲想到了赵焱,那个说要娶自己的人,说要把千里江山奉到她脚下做聘礼的人。只可惜赵焱自己也时运不济,摊上这么一个时候登上帝位。
如若赵家的江山还在,游莲的人生,一定会是花好月圆,人寿年丰……
游莲独自想得正带劲,突然听得车门帘响,一个嬷嬷样的妇人上了车,手里还拿着那只被宗懿当作暗器扔出去的绣花鞋。
“见过十二姨娘……老奴,来伺候十二姨娘穿鞋。”穆延嬷嬷操着女真口音,对游莲说着别扭的汉话。她一边说一边弯下腰,试图把自己手上的鞋给游莲穿上。
那鞋却在堪堪靠近游莲的脚尖时,又被游莲给一脚踹飞了出去。
“你说什么?”游莲瞪大眼睛望着穆延嬷嬷,一脸的怒意。
穆延嬷嬷抬头,对游莲的反应也很意外:
“老奴来替您穿鞋啊?”
“不是,前面那句。”
“老奴,见过十二姨娘?”穆延嬷嬷望着游莲,满头雾水。
“……”
游莲一把推开穆延嬷嬷,噌的一声窜出了马车。
游莲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既没有杀人,也没有逃跑。
她看见黑压压一大片披坚执锐的女真军士,正明火执仗地站在马车外。为首的一位将官,手拿大刀,给她引出了一条通往前方的路,还对着游莲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穆延嬷嬷再度来到游莲的身边,她躬下腰,和颜悦色地说:“十二姨娘,老奴伺候您穿鞋……”
游莲扶额,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仁慈”的宗懿,这么快就把她从女奴提拔成了十二姨娘。
“十二姨娘请抬抬脚,老奴替您穿鞋……”脚底下继续传来穆延嬷嬷殷切的呼唤。
游莲忍不住了,终于抬脚,再度把那只鞋一脚给踹到了天上,老半天才带一声闷响,砸进了黑压压看不到边的女真军阵中。
“滚!臭蛮夷碰过的鞋!姑奶奶我不要了!”
“还有!你!”游莲声色俱厉,怒意直冲霄汉,她拿手指着穆延嬷嬷的鼻子:
“不许叫我十二姨娘!再叫,再叫一次,看我不一把掐断你的脖子。”游莲咬牙切齿。
见此情形,穆延嬷嬷缓缓直起了身,她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站在穆延嬷嬷身后的苏木朝着身后的士兵招了招手,用女真话吩咐道:
“来人,把十二姨娘给我绑起来,给九王爷押回屋。”
……
苏木早就看不惯游莲了,好好的官妓不当,偏要学人山匪,行刺王爷。坏就坏在九王爷竟被这妖女迷了心,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这才让妖女苟活至今。
趁现在九王爷不在,苏木才不会妖女好脸色看呢,正好让妖女体会体会,什么叫王的力量!
苏木把游莲五花大绑了,叫人押着,气势汹汹地往宅子的侧门走。
游莲抬眼看,只见黑潼潼的暗夜里有乌泱泱一大片的房宅,如泰山压顶,耸立人前。宅子内外的灯很少,就像仓促间随便应付的一样,稀稀拉拉挂着零星的几只明灭不定的风灯,在夜风里垂死挣扎。
游莲不愿意进这座宅子,拼命与押送她的官兵们对抗。
苏木不耐烦等,便叫小卒拿来一根木棍,穿过游莲被束缚的手脚,跟抬牲畜一样,让两名兵丁给抬着走。
游莲的嘴被苏木给堵了,手脚又被捆起来,被人抬着走,除了发出一点于事无补的“唔唔”声,游莲就是菜板上的一块鱼肉——任人摆布的命。
这一回,游莲总算有了点俘虏的样子了,苏木很满意,得意洋洋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穆延嬷嬷看不下去了,拉着苏木离开了队伍,来到路边上站着。穆延嬷嬷似乎很心疼游莲,一边指着挑棍上的游莲,一边对苏木急匆匆地说着什么。
游莲虽说不出话来,却也一直在心底里不停地咒骂宗懿,也咒骂苏木,和天底下所有的女真人。
当她远远看见了穆延嬷嬷一边指着挑棍,一边与苏木争辩着什么时,游莲心里依然纹丝不动,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她并不认为邪恶的女真人会懂得什么是“大义”,更不会真心想善待汉人:
就像宗懿,救下自己,也不过是想把她占为己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