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想了想觉得也是。
但随即觉得有些奇怪,“少傅大人不吃柿子,不叫他们摘下便罢,为何连旁的人来讨也不允呢?”
长安想吃,少傅大人就答应了呢。
顾谨渊沉默。
长安便又去看那个宫人,这回连宫人都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他们也很是奇怪了一阵,但年复一年,见得多了,便也打消了好奇。
长安瘪了瘪嘴,不强人所难。
“若是这柿子树对少傅大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的话,长安便不吃柿子了。”
顾谨渊看了长安一眼,“便是有什么意义,也与这柿子无关,臣只不过习惯罢了,公主尽可放心秋日来此食柿。”
长安听罢,这才放下心来,挥退了宫人。
捻了一块点心,入口满是花香。
又看了看那柿子树,虽然还是很好奇,但若是少傅大人的秘密,那长安便不问了吧。
……
时日转眼便过。
长安虽耐心地等着波斯商人回来,但还是习惯地每日下学便往长信宫去。
如此一来,一直等着机会的谈景州不干了。
“小长安,上次约你一道斗蛐蛐,你说有要事推拒了,今儿个你可不能再有事了吧。”
先生才一走出课室,谈景州便又扭着身子半伏在长安的案几上。
莫怪先生总是批评他。
这样坐无坐相的,如何能写好大字。
“小长安,今儿个到底去是不去,给个话啊。”谈景州很是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十皇子的方向。
长安觉得他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
不过并未多想,长安摇了摇头。
“今日恰好也有事。”
这下谈景州很不高兴了,有些哀怨地道:“小长安,你是不是有了新欢便彻底不要旧爱了?”
三皇子狠拍了一下他的头,“说什么呢?”
“嘶——”谈景州被一下拍得跳起来,不过自觉失言,他瞥了三皇子一眼,不开口了。
长安眼尖地瞥见他胸前凸起了一块地方。
“谈景州,你胸前藏着什么?”
谈景州当即作势要去捂长安的嘴,被三皇子又拍了一下,“还不长记性?”
他只好竖了手指在唇前,“嘘——”
“小公主哇,你可小声着点儿。”
长安意会地点点头,又指了指他胸前,“是什么?”
谈景州做贼似的左右看看,没有瞧着十皇子的身影,这才将手伸进了外袍,拿出了一个小罐子。
长安觉得这个小罐子有些眼熟,不过实在有些记不得了。
倒是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因为好奇过来瞧瞧的九皇子,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不是小十的蝈蝈罐子,你拿这个来做什么?”
谈景州赶紧说道:“九皇子喂,您可轻着点儿吧,被十皇子瞅着他下次可不会借给我了。”
长安歪了歪脑袋,“你带了个蛐蛐罐子来,还是十皇兄借给你的,怎么反跟偷来似的。”
谈景州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他左右张望,随后把罐子的小盖掀开,“瞧瞧。”
几个脑袋都朝罐子中看去。
九皇子惊了,“你把小十的大将军也带来了?”
连长安也歪了脑袋看他,“如果被先生看到了,大将军连着它的家一并都保不住,到时你等着连十皇兄的大字一并写了吧。”
谈景州压低了声音,颇有几分自得的模样。
“我小心着呢,罐子压在胸口怎么会被先生看见?”
因着太学的规矩,有伴读们有统一的衣服,袖口小得根本放不进一个罐子,他才只好将罐子藏在胸前。
三皇子在一边拍他肩膀上了瘾,“怪不得你今儿个坐姿那么奇怪,一直佝着个背,被先生点了两次名儿还不改,原来是胸口藏了这么个东西。”
长安也想起来,“今儿个有姜先生的课,你这样奇怪地坐着,先生肯定会发现的。”
“这……”谈景州有些后知后觉,他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为了小公主你么。”
这下连九皇子都忍不住来拍了一下谈景州。
“明明是你自己闯的祸,带了小十借给你的大将军来太学,做什么扯上长安。”
三皇子闻言想再给他一下,谈景州机灵地跳到一边,躲了开来。
“若不是长安每日下了学便跑不见了踪影,我想着小长安应是也想见见大将军的,这才带了来,特意给小长安瞅瞅。”
这强词夺理的话,要是被太子殿下听见了定要叫谈景州抄个几百遍才是。
不过眼下长安倒被唬得有些相信了。
“其实前两日我是有空的,偏那几日你不曾邀请我。”
长安想了想道:“你邀请我这两日我是真的有事,现在看看大将军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去斗蛐蛐呢。”
“如何?那今天下学我们一道走?”谈景州一脸的跃跃欲试。
长安摇了摇头,“明日再和你们一起吧。”
谈景州有些失望,不过听着这话也算是个好消息,不枉他从十皇子那里讨了他的宝贝大将军来。
“你快写把大将军收起来吧,一会儿被十皇兄看见就不好了。”长安贴心地将罐子推向他。
谈景州点点头,正要将手中的盖子阖上去,一个眨眼那蛐蛐竟然从罐子里跳了出来。
本来跳出来便罢了,收起来就是。
偏偏罐子几乎已经贴边,那蛐蛐一跳出来便摔在了地上,谈景州一个错眼没看住竟然不见了。
几个人都低下头找蛐蛐,怕一个不注意给踩死了,都不敢动,只低头找寻。
“姜先生来了——”
也不知是谁报了一声,班级里瞬间一团乱,趁着先生踏进课室之前赶紧就坐。
谈景州苦兮兮地抱着罐子回了座位,只想着那只蛐蛐可快出现才好。
姜先生如往日一样,只要上课便肃着一张脸。
长安仔细瞧着,便觉得姜先生今日的心情定是不爽利的。
传给了谈景州一个眼神,长安做了一个自求多福的动作。
谈景州瞬间苦了一张脸。
“谈景州。”
姜老在教案前就坐,一眼扫过去便见到谈景州佝偻着背脊,整个人快要趴到桌上的样子。
当即点了名。
骆长舟眉头都拧起来了,叹了一口气。
谈景州平日里坐姿也不算端正,趴在桌上那是常有的事。
可这人乖觉,在姜老的面前多有收敛,即便不是端正坐着也不会太过。
这当下趴伏得太过分,还是在姜老面色本就难看的情况下。
“学生在。”
谈景州痛快答了一声,然后,身子竖直了……一点点。
姜老的唇角不见上扬,眼睛却眯了起来。
谈景州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