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高处不胜寒
袁成道刚走不久，周海东和谭勇联袂而来。
招呼两人坐下，李东轻轻敲着桌子道：“朱洪涛醒了，你们知道吗？”
两人愣了一下，接着谭勇眼中凶光大盛，压低声音道：“李总，要不我……”
李东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道：“又胡思乱想什么呢？现在不是几年前，我用得着在意一个朱洪涛？他要是聪明人，那就该老老实实地躲着我才对，我不找他麻烦就是好事了。
我说这个侧重点不是朱洪涛，而是他背后的人。
朱洪涛醒了，我们却是一无所知，这就是不正常。
加上最近风声有些不对，之前我抓不到重点，查也没个方向，现在朱洪涛跳出来正好。
你们安排一下，找人盯着朱洪涛，看他和谁有过接触。
给我把他身后的人挖出来，成天蹦跶，也不嫌烦！”
周海东两人连忙点头，既然有人从明面上跳了出来，那事情就好查多了。
在江北，远方集团想查一个人的底，方法不要太多。
简单提了一下这事，李东又对周海东道：“过两天王杰会去你那边，你帮衬点，让他尽快熟悉监察部的业务。袁总那边虽然最近在监管，可一方监管，总有漏网之鱼，你们才是我最信赖的人，有些事交给你们我才放心。”
李东虽然没明说，可周海东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袁成道监管的都是远方的老人，而他自己这边的人，不是说不监管，可有些时候区别对待还是存在的。
李东让周海东和王杰接管监察部，也是一个权利平衡。
现在李东给袁成道的权限很大，加上李东本人不可能时时监管，自然需要一个独立的体系对袁成道进行监督。
这点想必袁成道自己也明白，要不然他也不会没动监察部这边了。
袁成道清洗了很多人，甚至连沈茜这些人他都没放过，可唯独监察部周海东这边，袁成道仿佛忽视了。
实际上不是他真的忽视了，而是他明白这个部门存在的意义。
一家这么大的集团公司，而他袁成道只是个职业经理人，李东真能完全彻底地将集团托付给他？
李东真要这么做了，袁成道只会说他傻。
信任这个词，那是相对的，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上才行，要不然凭空信任，这只能说明其中一方智商需要充值。
叮嘱完了周海东，李东又对谭勇道：“最近你盯着点，我怕有些人狗急跳墙。”
听李东这么说，谭勇和周海东脸色顿时巨变。
狗急跳墙？
难道有人还真敢来硬的？
李东见两人紧张，笑了笑道：“也别太紧张了，以防万一吧。人越老胆子越小，最近风声不好，有些人几次出手都被我顶回去了，稍微重视一下就行。”
两人同时点头，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最近一定要加强安保工作才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年头现实比电视更精彩。
有些人脑子一昏，哪会考虑什么后果，利益熏心之下，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交代完了这些事，李东让两人出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中坐了一会，李东走到阳台边朝下面看了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李东才呢喃道：“高处不胜寒啊！”
一个无根无底的年轻人，手中掌控者数百亿的资金，总有些人不甘心。
加上杜安民的事情已经不算大秘密。
老杜要走，很多人便蠢蠢欲动起来。
刘克他们是棋子，朱洪涛也只是棋子，真正厉害的人还没露面呢。
拿下李东，掌控远方集团，这其中的利益何其巨大。
看似远方集团只是江北本土一家零售企业，可按照目前的趋势，远方一旦完成布局，那就是全国性巨头。
到时候远方上市，轻而易举就是千亿级的霸主企业。
千亿，听起来不够震撼，实际上别说千亿，就是一亿，也能让很多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动心了。
现如今趁着杜安民要走，李东手中底牌不多，很多人都想趁这个时候给李东致命一击。
看似平静的远方，实际上早已暗流汹涌。
……
3月31号。
省立医院。
李东说王佳手术自己不来，实际上他还是来了。
站在手术室外，李东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不喜不悲。
很久，李东才沉声道：“陈医生，给我一个准确答案，手术成功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站在李东身后的主任医师连忙道：“李先生，关于术后康复问题，这些东西都是因人而异……”
“不要跟我说这些糊弄人的东西！我问你，目前肝衰竭换肝之后，活的最久的是多少年？”
陈医生一脸尴尬，过了一会才低声道：“目前国内还没有详尽的数据统计，实际上不是我糊弄您，而是关于这方面我们也没有太多的东西能说。有些人换肝之后，其实和正常人无异，寿命是否影响也没个定性，因为光我知道的换肝成功者，最长的一位已经术后生存了十多年。
目前看来，他们也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就是活到八九十岁那也是说不准的。
不过我也不隐瞒您，很多人术后几年时间就过世了，所以还得看后续情况具体怎么发展。
王小姐这边，现在手术还在进行，康复治疗还没开始，我们实在没办法给李先生您一个保证。”
李东脸色有些阴沉，过了一会才道：“钱不是问题，术后康复你们给我用最好的药，国内弄不到就去国外，你们弄不到就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陈医生连忙点头道：“这点李先生放心，而且这次王小姐的手术，我们也邀请了国内最优秀的几位专家亲自来会诊，加上还有刘老在，现在也是这几位专家亲自进行手术。肝源方面我们也进行过多次筛选，排斥性几乎不存在。
前期手术准备我们也做的很充分，后期康复我们还会邀请一些国内外专家进行会诊追踪，我觉得李先生大可以放心，王小姐肯定会健健康康地重新开始生活。”
“希望如此。”
李东轻叹一声，挥了挥手打发走了医生。
过了一会，方青菲脸带忧虑地走了过来，轻声道：“李东，医生怎么说？”
李东笑了笑道：“陈医生说没问题，等手术结束了，王佳康复治疗一段时间，到时候又能生龙活虎地继续过她的小日子了。”
方青菲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有些忧心道：“可我咨询过一些人，他们说换肝之后……”
李东打断道：“你想多了！别人和我能一样吗？我李东是谁？说句嘚瑟的话，国内外的专家精英，除了一些特殊人物我请不动，其他顶尖专家这次我请来了一大批，一群最顶尖的专家，难道这点小病都治不好？
开玩笑！
所以不要总是把我和其他人相提并论，这年头资本的力量是无穷的。
懂了吗？”
方青菲连忙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李东，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我该怎么办，佳佳该怎么办。”
“没事，朋友一场，说这些没意思。”
李东看了看时间，回头看了看手术室，见灯灭了，呼了口气道：“手术结束了。”
过了一会，等医生走了出来，李东上前问道：“刘老，情况怎么样？”
被称为刘老的医生，取下口罩微微笑道：“一切顺利，李先生可以放心了。实际上这种手术我们做过很多次，不会存在什么风险。病人现在麻醉时间还没过，你们暂时就不要去看了。
至于术后恢复问题，李先生也放心，这方面经验我们还是很丰富的。”
李东闻言连忙道：“辛苦刘老了。”
这位刘老可不是一般的医生，更不是省立医院的医生。
实际上李东也不知道这位是干嘛的，不过介绍这位来的人来头不小，是杜安民的保健医生推荐的。
杜安民这种大佬人物，地位不一般。
他的保健医生，要是放在医院，那绝对也是顶尖的专家。
能被他郑重其事地推荐给李东，实力自然不会弱。
而且省立医院那边请来的几个专家，对这位刘老也是大为推崇，李东自然放心了不少。
和刘老交流了几句，见他满头大汗，李东没继续多说。
等刘老走了，李东在病房外等了一会，很快几个护士和医生便推着王佳出了手术室。
方青菲刚想上去看看，一个医生连忙拦住她道：“方小姐，病人暂时不适合和人接触，防止伤口感染。等回头病人醒了，你们可以再来探望。”
李东倒是没说什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王佳，见她皱着眉昏睡不醒，点了点头示意医生们可以送人回病房了。
等他们走了，李东出声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
方青菲连忙应了一声，接着又有些犹豫道：“那佳佳醒了，我要不要跟她说你来了？”
“不用，另外关于病情你也不用说太多，医院这边我打过招呼了，不会透露太多。反正你的任务就是让她开心一点，别成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是她唯一的朋友，多担待一些。
别的不多说了，我先走了。”
李东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身后的方青菲挣扎了片刻才道：“难道你不是她的朋友？”
李东脚步停滞了一下，微微沉吟片刻才道：“我当她是朋友，不过她不见得当我是朋友。她心思太重了，也许我这个朋友就是她的压力所在，所以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好。”
“没有，佳佳……”
方青菲急着想解释，李东挥了挥手没有再听，很快便消失在长廊中。
走在路上，李东脑海中再次响起那句话，高处不胜寒。
人走的越高，有些东西就会自然而然地失去。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只是和方青菲一样，为了王佳举债救治她，王佳会感激，会感动，会报恩，却不会感受到绝望和压力。
然而他不是，他是李东。
当金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数字的时候，还钱仿佛不足以报恩，这就是压力。
甚至这种压力，远远胜过还钱的艰难。
面对这一切，李东无法改变什么，他只能选择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