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成明显愣了一下,他皱眉,“难道又是跟四大世家有关?”
我神色严肃,“没错。”于是我把岛上发生的来龙去脉跟刘毅成讲述了一遍,其中着重讲到了那位身份不明的老爷,我想不通除开四大世家,还有谁能这样手腕通天。
“他们经营的生意涉及到地下赌场、酒店和红灯区,但我相信除此之外,一定还有更多私密见不得人的赚钱勾当。赫连省长明面上对四大世家极为在意,想要除掉他们,可他的表妹宋丽君却又和四大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很难判断,赫连省长究竟是真的想将四大世家一网打尽,还是,其实他根本就参与其中,也是这些既得利益的参与者?”我压低声音说道。
如今对我来说,我很难再信任赫连省长打击四大世家的决心,如果他拿我当棋子来跟四大世家硬碰硬,从而给上面交差,那么我最终的结局,一定将沦落为这场斗争的炮灰。
刘毅成神色瞬间紧张起来,“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现在是在怀疑,赫连省长跟四大世家其实是暗中勾结的关系?”
我没有说话,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刘毅成沉默了,这件事要他帮忙,确实风险极大。
他再正义,也不过是一间警察局的小局长,一旦行差踏错,就会连公职也丢掉。
做与不做,全凭他一念之间。
过了许久,刘毅成缓缓说,“我会派给你两名卧底,一男一女,不过你要记住,除了安全带回情报之外,更要安全带回他们。”
我松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盯着他,“从此刻起,我与他们,就是共用一条命的人!”
夜深了。
我回到家,刚沾上沙发,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醒来,才发现眼前坐了一个男人。
我警觉地起身,顺手抓起桌上的剪刀对准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穿着一身休闲装,鸭舌帽压得极低的李哲言顺手打了个响指,另一个端着一杯牛奶的男人也出现,我认出是他经纪人,顿时脸色一沉。
当我家是公共咖啡茶吧吗? 半夜三更地贸然出现!
“你以为我想来你家?是我想去跟宋丽君约会,半路上被粉丝跟车,为了不露馅,才转而进了你家小区,本来想假装到你家谈工作,结果还真巧了,我一推,发现门根本就没锁。”
我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赤脚走向窗边,拉开窗帘一看,楼下果然站着十几名粉丝,个个都拿长枪短炮的镜头,对准了我家方向。
“半夜入屋算私闯民宅了,出去!”我满脸不耐烦。
李哲言示意经纪人暂时离开,自己则摘下帽子,慢条斯理地坐在我沙发上,“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过河拆桥,要不是我帮你,你现在能取得宋丽君的信任?”
“别说你是为了当个好人才想帮我。”我讥讽道。
他微微挑眉,“我的确也想摆脱她的掌控,才会帮你隐瞒那些事。不过,我今天是来跟你商量结盟的事。”
我第一反应是这小子是不是藏了录音笔之类的东西,我根本不信他会突然转性。
李哲言不言不语,他用力打开衣服,露出胸口上的伤疤,“现在你愿意信我了吗?”
烫伤、鞭痕、乳环,还有许许多多我分辨不出名字的伤痕,斑驳交错地在他身上遍布。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很多你看不到的伤痕,”他的脸上又露出我熟悉的痛苦和隐忍,“就算是今晚,我也根本不想过去,我不想再做她的奴隶了,我私下往瑞士银行那边存了一笔钱,足够我下辈子生活,我要扳倒她然后逃走。只要我们结盟,宋丽君一定猖狂不了多久。”
我必须得承认,李哲言的这番话,对我吸引不小,可我无法判断,他究竟会是我的助力,还是我的绊脚石。
“抱歉,现在很晚,我想休息。”我不由分说地把他赶出去,转身靠在墙上,脑海里急速运转。
次日,我从报纸上看到,李哲言出车祸了。
据说是粉丝追车,两辆车左右夹击撞上他的车,看车祸照片,他似乎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情,也不愿再去陪宋丽君了。
我放下报纸,决定收下这个同盟。
阴沉沉的f市,天气差到令人看不清五米之外的距离。
我坐在赫连省长家,却意外地发现,他不在。
宋玲端给我一杯咖啡,冷冷说:“他出去了,不知道是又去见那个小贱人,还是办公务了,我没有闲时间接待你,如果没事,请马上离开。”
宋玲对我救了赫连省长的情人,依旧带着怨怒,我没有废话,起身告辞。
然而走出赫连省长家,我并没有离开,而是耐心地坐在车里,等她出门。
在我跟四大世家正式交手之前,我还需要找到更多有关赫连省长的弱点,以备不时之需。
谨小慎微的赫连省长并不是最佳突破口,可他的妻子宋玲,却又另当别论了。
片刻之后,宋玲竟真的出现了。
她穿着一套紫色花卉的裙装,戴着同色系宽边纱帽,脚上踩着细跟高跟鞋,神情愉悦地上了车。
奇怪,她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哪里?
我跟上她的车,不疾不徐,保持着距离。
半个小时以后,车停在了宋玲的私人别墅外,司机打了个电话,半晌,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附近,敲了敲车窗。
宋玲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亲昵地拍了拍对方的胸口。
没想到赫连省长在外面逍遥,他的妻子也不遑多让,在外面也包了个小狼狗,看这小狼狗修长的双腿,貌似是个美男……
当我看清对方长相的时候,我的心瞬间狠狠沉了下去。
男人脸色苍白如纸,越发衬得他双眸漆黑,他虚弱得仿佛能被一阵风吹倒,可眉宇间的漠然与冷意又让他有种惊心动魄的男人的魅惑。
这不是唐天齐吗?
我如遭雷击,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仿佛四周什么都不剩,唯独唐天齐与宋玲的亲密画面在我眼前不断回放。
宋玲言笑晏晏地揽着唐天齐的胳膊步入别墅, 大门关上,独留下失魂落魄的我。
有那么一刻,我恨不得冲上去,揪着唐天齐的衣领大声质问,这就是他说的振作?这就是他振作的方式?
“狗男女!”我咬着牙骂了一句,随后绕到别墅后院,撸起袖子爬了进去。
宋玲这栋私人别墅显然不常住,里面没有监控,院子里的芭蕉树长得杂乱无章也没人修剪,这反倒给了我靠近的便利。
我蹑手蹑脚地出现在长廊,确定只有一个仆人在前院之后,这才大着胆子,朝卧室方向走去。
愤怒驱使着我向前,我压根就没有想过,万一他们发现了我该怎么办。
“哗”的一声,有人拉开了窗户,我慌忙蹲下。
宋玲背对着窗户靠着,声音甜腻,“唐先生,你可真幽默,我已经好多年没这么放松笑过了。”
唐天齐声音低沉悦耳,“赫连夫人,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当然不会忘,”宋玲柔声细语,“今晚发生的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听到这里,我感到一阵恶心,已经彻底听不下去了。
我愤怒地转身,不小心踩中旁边花盆,“哗啦”一声,花盆碎了。
“什么声音?”宋玲警觉地转身。
我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出,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宋玲冷静地拨通电话。
“院子里进小偷了,叫前面的守卫部门将整栋别墅包围,彻彻底底地搜查一遍,一定要把人抓到!”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唐天齐走到了窗户前面,盯着下面碎掉的花盆。
我眼角余光发现地上的脚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偏偏怎么就踩中了一块泥泞的地面?难怪宋玲发现了。
“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应付。”唐天齐沉声说。
宋玲毕竟是赫连省长的老婆,万一被有心人士拍到和陌生男子在别墅的照片,只怕连原配的位子都保不住,当下她不安地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我紧紧贴在墙壁上,双手出汗,耳边听着唐天齐的脚步声,浑身僵硬。
一步、两步、三步……
一双长腿出现在我面前,他冷峻的眸光安静地盯着我,宛若深潭。
我咬着牙,倔强地与他对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觉得自己见不得光的事被我亲眼目睹,感到羞愧了?”
一阵风刮来,他挺拔的身体微微弯曲,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见他手捂着胸口,想起自己刺的那一刀,瞬间闭了嘴,心里难受得跟被针刺一样,可再难受,一想到他拼着伤口没痊愈,都要去讨好这个老女人,我就觉得愤怒。
他有些疲倦地看着我,“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你,赶快离开这里。”
“那你呢?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干着出卖身体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吗?”我激动地质问。
“出卖身体?”他目光古怪地重复这句话,半晌,薄唇微微一弯,露出了一丝讽刺,苍凉的笑意,“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我失去唐氏集团之后,在你心里,原来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唐天齐曾经的种种骄傲与自负,在这一刻,被我尖锐地刺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