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抬到了他的床上,裹着毯子,盯着天花板上的合欢油画。
窗户外传来热闹的烟花声,我忍不住坐起来推开窗户,五彩斑斓的烟花从天而降,美得很,孩子们聚在一起,兴奋地跳跃,仿佛白天的饥饿和穷困不复存在。
“今天是烟花节,”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h城的特有节日,每到这一天,h城全城都会放烟花,以此来庆祝。”
我回过头,白浩楠戴着一只黑色眼罩,遮住左边的眼睛,他穿着一件五彩斑斓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和性感的锁骨。
这么近距离看,坦白说,他长得其实不错,并不是那种粗鄙的相貌。
“开始吧。”他一面说,一面解开了衣服,朝我靠近,将我压在了身下。
他温热的唇靠近我脖子的那一刻,我忍住战栗,别过头,咬着牙问:“是不是我真的从了你,你就能帮我找到我的女儿?”
他忽然停止了,继而抬手将我掀翻到了床下,我的手臂撞上床角,渗出鲜血,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冷冷说:“到了这里,每一个女人都是我的猎物,猎物是不允许跟主人提要求的。”
他重新将我拽上床,伸手粗暴地摸进我衣服里,我忍住屈辱,任凭他陌生气息的抚摸,抬手揽住他的脖子,令他靠近我,另一只手朝他的另一只眼睛狠狠插去。
“老大!”一声尖叫响起,阿珍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进来,疯了一般将我从床上扯下来,与此同时,白浩楠也抽出枕头下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
我脸上挨了阿珍两耳光,顿时眼前金星飞舞,脑海里一片空白。
嘴角火辣辣的,似乎有血渗出来,阿珍抬手拽住我的长发,拿出匕首就要划烂我的脸。
“贱人!我就知道你要谋害我们老大!我现在就毁了你!”
“阿珍!”白浩楠慢慢走下来,用枪口托起我的下巴,目光里闪过一丝兽性,“把她跟抓来的男人关在一起,我要玩一场游戏!”
顾风岩……我拖累他了……我缓缓闭上眼睛,彻底放纵自己陷入昏迷。
有人狠狠掐了我一把,我从梦里痛醒,看到的是一泓潭水,乌黑的潭水里漂浮着白白红红的一片漂浮物,仔细一看,似乎是人身上的东西。
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息迎面扑来,我胃部开始上下起伏,只差马上就吐出来。
“看到了吗?”阿珍就在我身后,语气阴冷,“三年前,那个戳瞎老大左眼的贱人,就是这样被丢进潭水里喂了鳄鱼的,而你,马上也将成为下一个。”
我被迫仰起头,眼角余光瞥见了被绑在池水边的顾风岩,他目光急切地看着我,脸上肿得已经看不清原貌了,我看到他在抖,忍不住咬着牙看向隔壁小楼上,拿着望远镜盯着我的男人。
“祸是我一个人闯的,有本事冲着我一个人来!”我喘息着说道。
阿珍似乎恨不得我去死,她慢慢蹲下来,靠近我,笑声毛骨悚然,“他们可以活,只要你死了就行,我要的,就是你死啊。”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仇恨我?”我始终想不通。
她歪着头,瘦弱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因为在这世上,只有我才是真正爱白浩楠的女人啊,你们其余所有的女人,都该死!”
我怔怔看着她病态的模样,感到不寒而栗。
比起白浩楠,隐藏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似乎更可怕。
“去死吧!”阿珍用力推动我,我朝鳄鱼池里滑去,眼睁睁看着鳄鱼们张开血盆大口迎接我,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临死前的恐惧。
瞥见我的半边身体已经没入水里,顾风岩开始疯狂地挣扎,拼命地朝着我这边爬来,我窒息地咬着唇,等待自己被鳄鱼撕裂的那一刻时,枪声响了。
汹涌朝我游来的庞然大物重重落回水里,一阵血腥味散开,我安然无恙,阿珍似乎也愣住了,她抬头看向白浩楠,瞬间呆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身后站着一个黑衣男人,男人手里的枪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白浩楠双手高高举起,目光遥遥看向阿珍的方向,阿珍恨恨地转头看向我,眼里满是杀戮的疯狂。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外省人闯入!”
我仿佛意识到什么,我使出最后一点力气从池子里爬出来,用力扑向她,左右开弓地将她打晕,尔后用绳子将她紧紧绑住。
等我做完这一切,我面前出现了一双长腿。
循着这双腿一路往上看,我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上前,用力将我抱进了怀里。
他死死抱着我,仿佛要让我窒息在他怀里,我听见他疯狂跳动的心脏,和战栗的双臂。
“江末然,你要是出了事,我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把这里变成人间炼狱!”
这一瞬间,我脑子是懵的,我一直以为唐天齐不要我了,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会救我,反转来得太快,我只能任由他抱起我离开。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这里是白浩楠的地盘,你今天得罪他,不怕他之后会报复你?还有,宋玲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唐天齐只是抿嘴不说。
没过多久,白浩楠和阿珍被一起带到了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唐天齐一身黑色衬衣,俊美星目,好看得很。
我才发现,他竟那么适合玄色系的衣服,穿上简直有一种地狱使者的诱惑美感。
白浩楠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又或许他笃定我们走不出这座城市,他神色轻松地盯着唐天齐,“我敢打赌,你会后悔惹了我的。”
唐天齐轻轻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交换。一个真相,换一个人的下落。”
白浩楠冷笑一声,“什么真相值得我这么大动干戈?”
唐天齐仿佛有备而来,“三年前,那个叫小容的女人死的真相。”
白浩楠脸色一变,剩下完好无损的那只眼睛里,眨眼间风波起,他短暂地沉默了几秒钟,反倒是醒转过来的阿珍,情绪激动地大吼大叫:“老大!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难道你忘记那个女人是怎么背叛你,是怎么害你失去眼睛的吗?”
“你之所以这么激动,无非是因为,小容的死与你有关!”唐天齐盯着阿珍,淡淡开口。
白浩楠眼神急遽闪动,半晌,他笑了,“那个女人该死!我对她那么好,她最后还是对我下了狠手,更何况,她是我亲手丢进鳄鱼池里的,又怎么会弄错?”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小容没有背叛你,”唐天齐沉声说,“真正背叛你的,恰恰是你身边这个看似忠心耿耿,跟了你那么多年的女人。”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阿珍就在眼前,我震惊了,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见白浩楠无动于衷,唐天齐缓缓开口:“你以为的真相,不过是被人蒙蔽之后的谎言,让我来为你揭开三年前,真正发生了什么。”
三年前,是白浩楠最春风得意的日子,他在当地的帮派斗争中赢了对手,成功成为h城的地下老大,一个从棚户区一无所有,用拳头打拼出来的男人,眨眼之间有了一切,自然想要将从前没有挥霍过的,全部挥霍一遍。
他一直都忘不了,自己还是穷小子时遇到的初恋,那个女人因为穷困死在了医院里,偏偏那么巧,就在他极度思念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小容的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眼睛亮得像丛林里的小鹿,小麦色的肌肤充满了纯真的野性,酒吧里看到她第一眼,白浩楠就发誓,要让她做自己的女人。
然后,他就跟着了迷一样,整整三天,他都腻在她身边,看她一颦一笑和那些孩子气的举动,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他想要带着她远离杀戮,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儿育女,安心过一辈子。
直到第三天,熟睡中的他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醒来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而小容满脸惊恐地坐在一旁,手中满是鲜血。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阿珍叫来了医生给他止血,顺便让人把小容拉了下去。
白浩楠怎么也不相信,对自己温柔顺从的小柔会挖掉自己的眼睛,可阿珍说,她已经派人审问过了,小柔是死去的那个帮派老大的养女,她是来他身边复仇的。
“ 我要亲耳听到她回答!”白浩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着牙说道。
他去见了她,他甚至想着,只要她表现出一丝悔意,他就饶她不死。
可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她一句话也不肯为自己辩解。
白浩楠心死了,一个过着刀口舔血的男人,天真地把所有的信任寄托在一个只认识了三天的女人身上,他以为那是爱情,可小容用亲手挖掉他眼睛的残酷事实告诉他,那只是一场他被玩弄的笑话。
“把她丢进鳄鱼潭里!我要亲眼看着她被碎尸万段!”他厉声说道。
他转过身,不再看小柔的眼神,只听到鳄鱼们兴奋欢快的游动声,直到小柔死去,他都没有听到她的一声惨叫,他想,那得是多大的恨,才能支撑她临死都那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