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的眼睛啊……”
“呃啊,痛煞我也!”
牙当山方向不少正看着鬼军的妖物,在直视剑光之下,别剑意所伤,只觉双目火辣不能视物,脑袋更是刺痛,很多妖怪惨叫着落在山中不停打滚。
而原本升空在天上的那老狼妖则身体僵硬,指着鬼军方向正还剑入鞘的计缘。
“呃,嗬……嗬……”
狼妖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身上的妖气越来越紊乱,身体上出现一道裂缝,透出恐怖的剑气,几息之后才身体开裂妖云妖风溃散,然后从天空摔落下来,而狼妖身边几个同样升空的妖怪,则早已经分尸落地了。
战车身边的一名鬼将见此,赶紧大喝下令。
“攻山,攻山——牙当山妖物,一个不留,杀——”
“杀!”“杀呀……”
“吼……”
万千鬼物加速冲向牙当山,同山中妖兽和妖怪厮杀起来,那些倒在地上捂着双目陷入痛苦中的妖怪在惊慌中现出原形乱冲乱撞,更有妖物想要驾着妖风逃跑,但鬼阵之中许多大网化为流光打向天空,将妖怪罩住,无数带着鬼火的箭矢飞射空中,更有鬼兵鬼卒飞天持兵绞杀。
牙当山方圆数十里内都能听到恐怖的鬼哭狼嚎,也亏得这山附近早已无人敢居住,否则咆哮和惨叫声足以将人吓出病来。
整个牙当山对于鬼军的阻碍不过是短短片刻,甚至连像样的浪花都没能翻起来,在鬼兵悍不畏死的冲击之下,纵然妖怪的反攻也杀死杀伤不少老鬼军卒,但对于军阵没多少影响。
等鬼军过境之后,牙当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很多妖怪死状极其凄惨,往往被千百老鬼不顾死伤地一拥而上,不但刀兵相加,还被无情无尽的鬼物吸食元气,那种痛苦就像是在阴司刑狱中被处以万鬼吞噬之刑法,纵然是妖修也难以忍受,致死都惨叫连连。
哪怕是辛无涯和鬼将,也会在制住妖物之后直接显露鬼相吸食对方元气,只是不会如同普通老鬼构成的鬼兵那样饥不择食,会选择比较合适和可口的那些。
对于这种场景,计缘没说可以但也没有阻止,算是默许了,今次无涯城大军出动,鬼军必然会折损不少,鬼物借着铲除邪祟的时机提升自己修行也并非不可。
除了牙当山这边,其他还有多路鬼军也在急速朝着祖越国各境蔓延,而硬骨头基本都在几路主力鬼军的行进路线之上。
在牙当山之后,计缘再未出剑,只是另外用了两次定身法,而后则抛出几张人形纸符,化为几尊魁梧不凡的金甲神将,随着鬼军一起冲杀在前,计缘自己的身形则始终站在辛无涯的鬼兽战车上并未移动。
另外的几路主力鬼军处,计缘在出发前就借给领军几个鬼将几张力士符,此刻也早已经激发。
一处盆地森林边缘,几个妖怪站在边缘形成的一圈环山顶上,面色震撼的看着无数鬼兵绕着盆地一侧急行,其中更能看到有两尊耸立在鬼军中仿若金色巨人的金甲神将,也随着鬼军踏步向前。
“这,无涯老鬼在干什么?”
“不知道,反正准不是什么好事,还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此前我等都觉得大贞气数更甚,可若是这无涯老鬼摔鬼兵助力祖越宋氏,来个夜间袭扰……要不我们也去找宋氏皇帝,讨个天师当当?”
正在这个时候,远方鬼军中有一名骑兵驾着鬼马离开军阵,跳跃在树顶岩石之间,带着森森鬼气,很快就来到了近处。
这是一个至少修行了两百年的鬼物,今夜又吸食了很多妖怪的元气,显得鬼气之盛十分惊人,盆地环山上的几个妖修也不躲避,知道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就在这里等着。
鬼骑驾马来前来,在山间跳跃如飞,很快来到近处,坐在马上朝着几个妖修行礼。
“见过环谷林诸位,我家城主大人令我前来通报诸位,以免生出误会,我幽冥正堂奉命征讨邪祟,鬼军前行只为斩除祖越国戾恶妖邪,对环谷林诸位并无恶意。另,城主大人让我告知,他对诸位感观甚佳才保下诸位,若有接到那金纸文者,万不可投奔祖越宋氏,否则必招来杀身之祸,今夜多有打搅,我幽冥正堂改日会登门致歉!”
“哦,无妨无妨,还请告知辛城主,我等本就并无投奔祖越宋氏之意。”
“对,请辛城主勿虑。”
鬼骑点头,盔甲罩面内的双目鬼火一闪,再次抱拳行礼。
“打搅了,小骑告退!”
留下这句话,这鬼骑一拉缰绳,在鬼马长啸中向着鬼军军阵的前方追去。
哪怕有无涯鬼城的鬼兵大军,一夜时间当然也不可能就肃清整个祖越国的妖邪,就算时间再久也难免有漏网之鱼,但鬼城之军的战果却是十分惊人甚至骇人的。
仅仅一夜,死在众鬼攻伐下,有名有姓的妖魔乃至邪道人族修士不下一百之数,计缘手中也又多了数十张金纸文。
行程后半段,计缘基本都在一张张研究这些金纸文,从材质到敕令箓文,都显出书写者的道行高深。
“计先生,又是两张。”
计缘坐在战车上正端详着其中一张金纸文,才又经历一场厮杀的辛无涯就回来了,手中正拿着两张新的金纸。
“嗯,辛苦了,今夜就到此为止吧。”
“是!”
辛无涯领命之后,这才下令鬼军回营。
这一夜,无涯城兵分多路,几路鬼军按照各自的既定线路征伐妖邪,搅得祖越国的夜晚天翻地覆,不光是如环谷林那边这等妖修震撼,就是已经受封为祖越天师的那些妖邪也看得心悸不已。
以往大家知道无涯鬼城挺了不得,无涯老鬼更是修为不俗的积年老鬼,可毕竟只是些鬼物,没多少人正眼瞧他们的,没想到这一夜竟然没有妖魔能挡得住鬼军讨伐。
第0667章 金文敕封?
无涯鬼城幽冥鬼府之中,辛无涯专门为计缘准备了一间静室,计缘独自坐在这里,身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叠金纸文,他手中拿着其中一张,正在细细研究其上的奥妙。
这金色纸张看着不像是寻常意义上的纸,大小就像是一份朝廷奏章的规格,纸面显得极其纤薄,就像是一张细细的金箔,但却具有非常不错的韧性,并不易弯折。
细心感受之下,计缘能觉出这纸张上确实染了金粉,只是造纸的木材是什么不清楚。
反正手头上数量不少,计缘也就不客气地用各种方式研究起来。
首先从上面的字迹来看,显得过于工整,一笔一划就像是标标准准楷书,计缘也算书法大家了,从文字上根本看不出对方的特色,也不知道是故意这么写的还是本来就是如此。
其次计缘以水淹火烧比较平常的等方式尝试破坏这金纸文,但这一张特殊的敕令都没有一丝损伤。
所以计缘再直接以剑指,凝聚微量剑气轻轻在纸面上一划,结果手中剑气仅仅是在纸张上划出一道浅浅痕迹,并且很快这一道痕迹也消失了,就像是以剑割水,水波自动平复下来一样。
“难以损毁?”
计缘喃喃自语着,随后凝神静气,庚金之气由肺而生,加大力度再次以剑指一划。
“呲……”
计缘指尖剑光一闪,金纸直接被一分为二,其上原本在法眼下有着灵动之感的文字也迅速暗淡下来,但也并非灵光尽失,虽然被割开,却依旧不失神异之处。
这会计缘单独拿起半面纸张甩了甩,像扇动薄金属板一样“咣咣”作响,再折叠一下,很轻松就折了起来,只是再摊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折叠的痕迹。
计缘看着另外半张金纸。
‘不知能否复原?’
心念一动之下,计缘再次将两张金纸拼凑到一起,结果其上流光闪过,两半纸张合二为一,重新化为了一张特殊的敕令金页,只不过那灵光却没能完全恢复,显得暗淡了一些。
“如此不容易毁去?”
计缘皱起眉头,虽然他只是运指一剑,但绝对不能算是很简单的手段。
‘那这样呢?’
心中念起之下,计缘拿起另一张完好的金纸文,同时微微张开嘴,吐出一缕三昧真火,在周遭阴气迅速被蒸干的同时,三昧真火直接撞上了金纸文。
“哗……”
金纸文瞬间被整个点燃,计缘几乎在同时松开手,让金纸文悬浮在空中燃烧,只是小小一页金纸,在三昧真火的灼烧下,居然坚持了好几息才彻底消失,当然了,一丝灰都没能留下。
计缘再次取了一张新的金纸文,凝神看着上头的文字,以指尖触碰纸面文字,一个个字地感受过去。
“是谁写的呢?”
每一张金纸文上都给计缘一种感觉,让他明白这不是简单的法令,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敕令,真的有种敕封符咒的感觉在里头,就像是照着这金文办事,再用正确方法使用这金文,就能得到真正的敕封一样。
计缘从没见过真正的敕封符咒,除了早年曾经想借阅一下玉怀山的,后来事外出的时候也没刻意去找过,这玩意本身就十分稀罕,哪怕什么小河神的敕封符咒也算是无价之宝,至少十分有收藏意义。
没错,修行界也讲物以稀为贵,也会有一些收藏家,对于敕封符咒这种传说之物,且用一张少一张,谁都不会轻易用的。
但要说着金文就是敕封符咒,计缘是不相信的,毕竟……计缘一瞥桌上那一摞,这都能装订成册了吧。
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即便仔细研究过真的敕封符咒,计缘也知道真正的敕封符咒是一种很正式的东西,有敕、告、戒、命等正式格式,连天地乾坤之妙。
而手中的这金纸文,怎么看都过于随意了,更像是比较正式的信件,提了要求,许了奖励。
视线在几张金纸文上扫来扫去,正思考着问题的时候,念及此处,心中猛然一惊。
‘不对!’
‘难道差别其实真的没那么大,其中区别,只是文不正法不满而已?’
计缘拿起两张相对而言文字写得最多的金纸文,眼神落在金文上面,心中思绪在急速转动。
‘这份感觉是有了,若以正确的敕封文书形式,再以足够分量的敕令法力辅之呢?’
计缘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但同时也心思也在随后更加凝重。
桌案上一张张金纸文相继悬浮而起,在计缘周围上下左右排成三排,他手中的两张金纸文也飞入了空中队列内,所有金文以半弧形围着计缘,他一双苍目法眼全开,仔细盯着身前所有的金纸文,目不斜视,身形也是纹丝不动,陷入一种沉寂状态。
无数金文在眼前闪动,更好似在心中闪过,更在意境山河中重新化出一张张玄奥金文,意境山河之中,计缘巨大的法相负手在背,同样看着天空中的金文,神态动作与外头静室中的计缘一模一样。
这一沉寂就沉寂了整整九天十夜,九天十夜后,计缘动了,伸手找了一张文字最少金纸文,取下放到台前靠近自己的位置,随后左手成剑指,轻轻点在纸面金文的开头处。
“滋……滋滋……”
紫色电光在不可目视的左手经脉窍穴中闪过,计缘运起法力,口中敕令之意含而不发,剑指缓缓在纸张上摩擦,速度极其缓慢,仿佛有着莫大的阻力。
“滋滋……滋滋滋……”
紫色电弧也不时在金纸上跳过,随着计缘左手剑指划过,前头最开头的一个“敕”字直接消失不见,纸面上的灵光也骤然降低好几成,计缘感觉到的阻力也少了好几成。
计缘动作不停,左手剑指依旧不断往下滑动,速度也越来越快,过了一会,消耗了不少法力的计缘收起左手,整个纸面上再无一个文字。
在同一时刻,计缘右手一展,一道流光自袖中飞出,在右手上化为一支狼毫笔,他右手成持笔姿态之时,狼毫笔尖上已经墨色欲滴。
没有做什么停顿,下一刻,计缘直接落笔金纸文,照着这纸张之前的文字和格式,依据自身的敕令,学习融汇这些金文上的神意感觉,以毫不吝啬地以自己的法力汇聚笔尖书写文字,重新写成了一张内容一模一样金文。
随着计缘落笔书成一个个文字,金文也越来越亮,在最后一个字写成之时,整篇金文流光溢彩,在计缘将狼毫移开的时刻,华光才渐渐暗淡下来,但依旧有灵光闪动。
“咦!”
计缘不由惊奇一声,他收起笔,抓着自己所写的一页金纸仔细端详,又和桌上其他金纸文对比了一下,貌似他计某人照葫芦画瓢,写的也不是很差,凭借自身的敕令造诣,神意模仿得有六分像了,并且他的敕令之法似乎更胜一筹,书法就更不用说了,两加一减之下,就卖相而言,计缘此刻手中的金纸文真差不了多少的样子了。
虽然这次计缘模仿的时候算是静心凝神,不能说尽己所能,也至少是用了十二分心力了,可毕竟只是这么一临摹,还有可推敲和进步的空间的。
这么一来计缘心情就好了不少,收起大多数金纸文,只留下自己所书的一张和另外一张,哪怕对方写这金文的时候或许未尽全功,可计缘自问能推敲出一些东西,也算是未尽全力。
静室外头,辛无涯已经站在门外等了一夜了,他来时发现忽然有一尊金甲力士守在了外头,自然知道计缘的意思是不喜人来打扰,但此前计缘有言在先,至多十日会出来,既然也没多久了他也就站在外头等了,摆出个好态度来。
在这一夜的等候中,闲来无事的辛无涯也在看着手中又多出来的一打金纸文,倒不是他能研究出什么,纯粹就是比较着看上头给其他妖魔邪道之流什么许诺,算是图一乐子。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只纸鸟,正在他头顶拍打着翅膀悬浮,看起来似乎是鬼物常用的那种类似纸人的纸制品,却显得灵动十足。
辛无涯有种强烈的感觉,似乎这纸鸟也在看金纸文上头的文字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