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鬼族的办事效率就是高,还是得一进三回报得好,或者是陶家和黄五子展现的实力赢得了鬼族高层的认可,总之,这次鬼族对陶家来访表现出极大的重视。就在黄五子答应留下来的当天晚上,仁和园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秘密宴会,欢迎陶家全权使节和黄五子的到来。
说秘密,是指整个宴会没有一个外邀的客人,参加者只有仁族和陶家使团,不仅对外秘而不宣,就连园中的所有灯光、音乐声都被笼在一个淡淡的暗黑结界里,一点也不外泻,在外人看来,仁和园的夜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谁也料不到里面正热火朝天。
说盛大,是指仁族中一干高层全部到齐,包括刚从京都兼程赶到的天皇三明治,内务总管、外务总管和皇务总管三大鬼公,十名主管级的鬼候,还有仁族中一些或老或少,能叫出名号的人物统统到齐,按仁族接待贵宾的最高规格设下这一场晚宴。
三明治天皇高踞仁和居中央最宽大的一张金丝楠木桌后,双腿盘坐在鬼族特色的榻榻米之上,他没有显出鬼族变身,而是以一个年近六十的人族形象出现。淡黄色的皮肤,淡眉细目,嘴角含笑,温文尔雅,怎么看,都像是人族中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者。
他见蔡邕、陶器成和黄五子带着两名皇骑士和一名光明魔导师步入仁和居时,忙站起身来,拱手说:“我三明治,代表仁族上下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蔡邕踏前一步,代表整个使团,依照鬼族平等见客的礼节,向三明治鞠躬四十五度,口中说:“我等来得鲁莽,还请陛下见谅!”
这“陛下”两个字让三明治舒服得咪上了双眼,他虽然号称超越鬼王之上的天皇,但在没得到鬼帝印的认可前,除了仁族和依附于仁族的三五个小族外,就连鬼族十大家中全力支持他的三井、三菱、住友和朝日家族也只称他为“殿下”!
他微眯着双眼说:“贵客远道而来,可是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陶器成踏上一半,与蔡邕站了个并排说:“我家家主说,劳烦鬼族高人费尽心思派人进入我陶府当下人,让人觉得盛情难当。我中原国乃泱泱之邦,讲究的是礼尚往来,故派遣我等全权出使鬼族以为答谢!”
三明治对他尖锐的措词连眼皮都不动一下,悠然说:“你指的是山备族的那几个小毛头的事吧,那不过是依附于我仁族的一个小家族擅自行动罢了,与我鬼族何干?我鬼族若是真的想算计你陶府,又岂会只派出一个六翼鬼伯?而你们从深蓝宝石大陆一路行来,共击沉我鬼族船只四艘,杀鬼族五十六人,更俘虏了我的外事主管得一进三,这样的行动该是连本带利都收回了吧!”
“陛下高明!”蔡邕早料到这些事瞒不过三明治,对他说出来的话一点儿也不奇怪:“的确!连本带利有余!”
三明治脸上浮起万事在握的笑容:“既然那事已连本带利的解决掉了,你们还要登陆我四海岛,自然是有利于我们双方的买卖,我猜可对!”
蔡邕笑着说:“那么陛下是打算让我们站在这里说双方的买卖罗?”
三明治的气势不由一滞,笑得有点尴尬:“失礼,失礼!来人,给贵客看座!”
蔡邕和陶器成的位置在三明治的右手矮几后,与占着他左手矮几的三位鬼公位置相当,下首是皇骑士和魔导师,再对应于几名鬼候的位置。而黄五子的位置被耐人寻味地放在了三明治身边,与三明治高享一张金丝楠木桌,不过他只是占据三分之一而已。
双方坐定后,三明治开始亲自向客人们介绍族内的出席之人,三名鬼公,十名鬼候,除了春泉一郎和得一进三之外,莫不将他们的身份、爱好介绍得巨细无遗,口气真诚,让人感觉是在家宴上向失散多年的父母介绍自己在失散后娶的妻儿。
蔡邕几个也报上自家名字,当然蔡邕和陶器成可没用原名,一个说自己叫“桑月蒿”,一个说自己的“邵涂”,哼哼,谁不知道三月蒿可是一道好“蔡”,“烧土”的结果当然是“陶器”做成了!
费了老半天时间,才将一连串的礼仪进行完毕后,三明治又饶有兴趣地追问蔡邕:“贵使团好像对鬼族的情况相当了解,更带来了我鬼族梦寐以求的东西,不知用意何在?”
蔡邕晃着杯中的清酒,大有你急我不急的架势:“诸魔善于以利益诱惑世人出卖灵魂,对于我们商家来说,只要有利益,不仅自己的灵魂,无论谁的灵魂都可以出卖,如此一买一卖,当是绝配,为何身为魔在人间的代言人的鬼族天皇陛下却只汲汲于我们能为鬼族带来什么利益?”
三明治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看来我们得好好谈一谈了!”
蔡邕举杯说:“如此良辰美景,好风圆月,如果只谈那些斤斤计较的东西,可惜了!”
“那就只谈风月,不论利害!”三明治也是个聪明人,接过蔡邕的话茬,眉头微皱:“怎么,歌舞还不上来?”
春泉一郎拍了两掌,两队男女进入场中,男子身着女装,女子头戴草笠,围成一个圆圈,将双手举过头顶并摇摆双手。一名打扮得就为艳丽的男子站在一边, 高唱着奇异的调子,舞蹈者们则用谐韵的应词来作答,唱与答反复持续,三弦、大鼓、胡琴的舒扬音乐和歌声与舞蹈的优雅动作交织成一种独特的情调。
蔡邕脸色一变,啪地一声,将杯子往桌上一摔,怒形于色:“这盂兰盆舞可是祭祀祖先、驱除邪灵用的,桑某受用不起!”
三明治的脸色也不好看:“春泉,这是怎么回事?”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刚才贵客临门,一激动之下,发错了暗号!”说自己该死,脸上却一点儿惊恐都没有,向三明治拜了两拜后,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双手连拍三下,这时出来的两队明眸皓齿的少女,身着和服,手执小扇,载歌载舞,舞到浓情处,还有人暗实魔法,无数绯红色樱花瓣凭空而生,纷纷坠落,将少女游春,得睹良人的期盼、娇羞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才是真正的迎宾舞!
见蔡邕脸色转缓,坐回到座位后时,三明治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看来,这家伙在来四海岛之前,对鬼族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入,甚至于连舞蹈都分得如此清楚,想来下面的谈判会异常困难!当他的目光落到黄五子身上时,又是一变,既然有了这么一位医师,怎么谈都是我们鬼族得利啊!谈就谈,怕什么?
接下来的歌舞、劝酒,渐渐地将大家的距离越拉越近,尤其对于黄五子,他所受的待遇似乎比蔡邕和陶器成都要好上那么一点点,三大鬼公不断地轮流敬酒,就连三明治,都亲自执壶给他筛酒,一口一个黄医师,没有一个人刚有那么一丁点的蔑视情绪!
一场宾主尽欢的晚宴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宾客份量要够,让主人尽力巴结,自然会想方设法,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地完成尽“欢”任务!尤其是不谈利害,只谈风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谁不拍着胸膛说哥哥我如何如何?
三明治看看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轻轻地凑到黄五子跟前,传声说:“黄医师有没有兴趣长留鬼族?”
黄五子醉眼朦胧地说:“不可能!”
“不可能?为什么?”三明治目中寒光乍隐乍现。
黄五子有几分气愤地说:“我不该吞图几件医器,被陶家拿话扣上,许下承诺!这半年的出诊是陶家雇我,他们让我上哪儿,我就得上哪儿,还怎么长留鬼族?”
三明治点点头,深表同情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然不能食言。如果陶家让你长留鬼族呢?”
黄五子掰着指头说:“更不可能,陶家只雇我半年,如今已过去一个多月,还有四个多月,时间一到,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不能拦我!”
三明治不甘心似地说:“那么半年期满后,黄医师有没有兴趣留在鬼族?”
黄五子眼睛一瞪:“你喝醉了还是怎么着?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这个问题?半年期满,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回深蓝宝石大陆就回深蓝宝石大陆,想留鬼族就留鬼族!对我们医生来说,哪儿有病人就该去哪儿,哪儿能提高医术就去哪儿……”
三明治对他的话似乎很满意,亲自扶着摇摇晃晃的黄五子说:“黄医师,你醉了,该回去歇息了!”
“谁……谁说我醉了,再来两杯,妈妈的,这狗屁清酒也太淡了,喝了半天,喝不出个鸟来!”一贯斯文的黄五子居然出口成“脏”,看来的确是醉了!三明治身子略略一侧:“得一进三!送黄医师回去休息!还有,从今天起,你就是黄医师的亲随,地位等同本族总管。如果侍候不周,到时候自己向惩诫园报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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