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惊蛰拧了一下小团子,“再胡说八道把你丢给野狼。”
“……”肉团儿瘪瘪嘴,口水控制不住的顺着嘴角流下来,“嘿嘿嘿,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吃谁呢。”歪着脑袋想了想,小肉团儿试探性的叫道,“我该叫你什么?父亲?母亲?”
惊蛰浑身僵硬,该如何解释呢?
“叫我爹爹。”
“哦。”
惊蛰抱着小肉团儿漫无目的的走,黑暗中,他只能依稀根据轮廓判断前面的景物。摸到柱子一样的东西,他想起了来的时候看到的亭子。摸索着进了亭子,他抱着小肉团儿艰难的坐下来。
又困又累,惊蛰抱着小肉团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惊蛰头顶时,他缓缓地睁开明亮的桃花眼。怀里软乎乎的肉团儿睡的正香,他环顾四周觉得应该找点儿什么吃。就算自己不吃,也还有个小肉团儿嗷嗷待哺。
摸摸小肉团儿暗金色的绒毛儿,惊蛰心底一片柔软。
“哎咿呀~”小肉团儿眨眨琉璃似的眼珠子卖萌。
“别装了,你不是会说话吗?”惊蛰弹了弹小肉团儿的脑袋,“你吃什么?”
“哇呜呜。”小肉团儿现在俨然一副小婴孩的模样,仿佛昨晚是惊蛰的幻觉一样。笨拙的拍哄小肉团儿,惊蛰不知道那小祖宗到底吃什么。
惊蛰抱着孩子拿着简陋的鱼竿儿钓鱼,他想,那小肉团儿应该会消化吧。那小子,昨天晚上说话说得麻溜。今天就会窝在他怀里睡,就像是普通婴儿一样。
鲛人的孩子,只有出生的那一日初现神智,不日就会恢复正常的模样。这一点儿,惊蛰是不知道的。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小肉团儿已经学会了说话。不得不说,那小鲛人学得挺快。
给他吃烤熟的鱼肉,喝河里的清水。惊蛰也算是拉扯大了小肉团儿,眼看着小团子摇摇摆摆的走过来,嘴里嘟囔着“喋喋”。惊蛰觉得这样的生活若是有了司徒就更好了。只是……司徒是鲛人王,不可能的。摇摇头,惊蛰打消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将小肉团儿送回鲛人族的想法。那是他的儿子,凭什么送回去给那群豺狼虎豹糟蹋。王位不是那么好玩儿的,他倒愿意自己的儿子像现在这样玩玩水、学学画。
盯着小团子在地上费力画出来的大鲤鱼,惊蛰笑道:“你又饿了?”
“嗯嗯。”小团子将脚伸进水里,不少小鱼围过来游来游去。他看看身着青衫的父亲,无意识的用手指在地上描摹父亲含笑的桃花眼。
惊蛰自从生了无名氏,就化为凡人。他逆天生子本就受到极大创伤,又终日逮鸟捕鱼,再加上小团子出生没多久就碰了河里的水。终于还是渐渐虚弱起来。
团子已经四岁了,还是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惊蛰靠在亭子上无力地想,难道他还在等着司徒找来吗?别傻了,团子都四岁了。他鲛人王神通广大,若是要找,早就来了。或许,他现在终于还是喜欢上温香暖玉的女人,生了一堆的孩子,统治着整个鲛人族无暇分身了。又或许是彻彻底底忘了曾经有一个男人为了他放下作为男子的骄傲,委身与他。再或者,是明明记得,却只当他那风流艳史上最华丽可笑的一笔了。
只是惊蛰不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各种混杂的气息环绕。人、妖、魔、神……就是在强大的存在,要近距离嗅出他的气息都尚需时日,更何况连地方都没找到的司徒呢?
“爹,你怎么了?”团子看着唇色苍白泪流满面的惊蛰,慌忙凑上前,“爹,你饿了吧?你吃,团子刚刚烤好的鱼呢。”
“嗯,爹吃。”惊蛰摸摸团子暗金色的长发,大口吞咽鱼肉。
“爹,你生病了吗?可是鲛人不是神族吗?你怎么会生病呢?”
“呵呵,爹不是鲛人。爹是人,会生老病死的人。”惊蛰虚弱的喘口气,“爹的时日不多了,假如……将来你遇到一个满头金发、男生女相的鲛人,不要跟他回去。答应爹,好不好?”
“嗯,团子答应。”团子抱住瘦成一把干柴的父亲,“我答应。”
“那就好,不是我不想让你认祖归宗。只是——”惊蛰抚上团子暗金色的发顶,“你血统不纯,又是男子所生。回去只是自讨羞辱,我宁愿你呆在人间过平凡的生活。”
“嗯,团子知道。团子一定不会回去的。”
惊蛰脱力的垂下手,咽下最后一口空气,安详的闭上流转过许多光华的眸子。
小鲛人泣泪为珠,饱满光滑的珍珠滚落一地却留不住逝去的亲人。他仰天长啸,山林动荡所有的野兽都受到惊吓漫无目的的疯狂奔跑,天空中时不时有各种鸟类惊吓而死掉落在地。
长眠也就是司徒赶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幅场景。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想要触碰那骨瘦如柴的男子。
“你不许碰他!”小鲛人狠狠的瞪了长眠一眼,发觉长眠满头金发男生女相后态度更加不好,“滚开。”
长眠早在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后果。日久成精的画像必定寄托太多的思念,他担忧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逝去的亲人让孩童终日思念。
“我是你父亲,”长眠手足无措,“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无名氏,我的父亲逝去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个父亲呢?”小鲛人擦掉惊蛰眼角的泪渍,“他才是我的父亲。”
“怎么不可以,我……”长眠张张嘴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让开,我要走了。”团子抱住惊蛰漂浮在半空中,“不许追过来。”
长眠摸到地上滚落的珍珠,挥手收进荷包。刚想追上去,就被团子一个眼刀杀过来。长眠躲得快,屁事儿没有。只是身后的大片树木齐刷刷的拦腰折断。长眠终于明白神界禁止跨界通婚的原因了,跨界交合生出来的孩子原来如此逆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