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知道,他是可以反抗的。可那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呆在浓稠里一动不动,安以默再逼他,逼他做出一个选择——安以默,亦或是华秀刈雯。
看到这种情况,豆丁算是明白了——她再不做点儿什么,就又要走上之前的老路给这两个死基^佬打酱油的狗血人生了。所以她抄起苍穹想了两秒问,“喂,糟老头儿。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无意识的看了她一眼,许久白眉才反应过来,“你,问我?”
“我x,果断还是不能指望你。”摇头不去再问这糟老头子,豆丁觉着吧,其实她跟那团浓雾里的东西,除了齐天根本毛关系都没有!若不是夫妻缠作祟,她根本就可以拍手看大戏的好吗?
所以结论就是,解开夫妻缠,她就胜利了。
这么一想,她张张口跟手中的苍穹说了苍穹回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喂,你能不能斩断夫妻缠?”
苍穹愣了愣,本来这次豆丁实力爆发还找他帮忙,某只傲娇的菜刀着实暗爽了一把。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这么的有用,突然之间就实现了自己刀生的价值有木有!好吧,他是挺牛的,无所不断。但是,那前提条件得是他能找到夫妻缠的引线啊亲!
手里的苍穹动了动,豆丁勾起唇角,“无妨,你试试。”感觉到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她安慰似的看了安泉一眼,“没事的。”
说着,众人就看到她左手慢慢撕裂胸膛露出了沉稳跳动的心脏。白眉一惊,却灵光一闪私下对苍穹说了一段话。
苍穹震了震,犹豫着开口,“夫妻缠的引线,纵横交错。恐怕不能……”
“有没有办法?”直觉知道这家伙是有办法,只是犹豫着不开口。
“他们本就是纵横交错的缠在心脏上束缚着的,由于你一直忍耐着束缚也要跟他在一起。不少灵线……已经深入心脏了。”
“呵,这还不容易?”豆丁伸出涂着朱红丹寇的右手,左手还放在伤口上维持撕裂的姿势。
周遭的人大吃一惊,其他还好,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解救办法。但华秀冷不同,那是他最优秀的女儿啊……若是没了心脏,或许不会死。但是——她绝对再也不会是那个血统最纯正的魔族了。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华秀冷当然第一个不同意。
“不许这么做!”
话音未落,他对上的却是豆丁鲜血淋漓捧着心脏的手。
合起胸口被她自己撕裂的伤痕,无视掉冲到面前的便宜老爹,豆丁托着不停跳动的心脏缓缓的走到黑团儿面前,“齐天,你不是要我的心吗?”
苍穹扬起对准心脏,她笑的面色惨白,“现在,我把心给你。”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你就是个懦夫,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不惜伤害天下苍生。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会给人界带来多少伤害?”
“丁丁?”不,这些话不是他的丁丁会说出来的。发觉不对劲儿,安泉上前几步想要阻拦却被白眉伸手定住,“不要阻止他,刈雯没了心脏不会死也不会忘记你。但只有血才能化解怨灵弥天的怨恨。不要这么自私,若刈雯不这么做,你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吗?”
“我就知道,夫妻缠解开,不需要挖心这么残忍。”呵,苍穹本就是白眉的啊……想到这里,安泉冷了脸色嘲讽,“你太自私了。你爱那个男人,那你为何当初不要跟他在一起反而惹出这么多的是非?”
“你想想你对不起多少人?总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总是一副悲天悯人圣洁无暇的样子,说到底,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天界的上仙因为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而我的母亲,因为你苦苦忍受隐疾两千年……”
“你觉得你是受害者,你要报仇,所以一手安排了丁丁她不想要的命运……如今她还要为了你那所谓的天下苍生用自己的心头之血去祭奠死去的亡灵。”
“你太狠了,太狠了……”
夫妻缠的破除办法,白眉是知道的,只要他念出咒语强行扯断一根灵线,整个诅咒就都会破除。可是他不能,他需要豆丁的心头之血来祭奠死去的亡魂,更何况也只有豆丁的鲜血能唤回齐天的理智。
所以不管安泉怎么说,也不管自己内心有多么的怀疑犹豫,白眉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上仙。他微微颦起好看的娥眉动动手指,苍穹就毫不犹豫的划开了豆丁的心脏。
鲜血,弥散在那浓稠的黑团上,豆丁蜷缩在地眸色清明的,闭上眼睛之前她虚弱的朝安泉伸出手,“好疼啊……”
冲上去打横的抱起她,安泉最后回头看了白眉一眼,夺过豆丁手里的苍穹扔了过去,“从今以后,她跟你再无任何关系。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搅我们的生活。”
转身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群脸色莫名的众人。
叹口气转头换上勉强的笑,乌木玲珑垂眸,“父亲大人,我们走吧。”
阎罗王揪住阎颜想要冲上去看她怎样的的脚步,再三声明就算她没了心脏也是会好好活下去的。寒修野拍拍大黄的脑袋,“跟我们走吧,她希望你跟我们走。”
大黄垂头,他帮不上忙不是因为他不想帮,而是豆丁拿到苍穹转身化龙跑去混战的前一刻,挥刀斩断了他们之间维系了二十五年的主仆生死契约。
他知道,她不想让它跟着死。可他又忐忑着觉得,她是不能原谅它的背叛。
若是当时,它没有跟那五人一起设计她回妖界,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样?它还是吃喝玩乐节操全无的一只小白狗,而她也是它一直衷心守护的主人。
既然让它跟着寒修野是她希望的,那么,有何不可?大不了,等那母穷奇生了小穷奇以后,他再回去守护雅各殿下好了。
北漠无奈叹息,颇有些落魄苍凉。没了小猫,也没了之前的一切,他太攀北漠要去做什么呢?别的合伙人都还有家人在等,可他呢?他太攀北漠,一向是没有亲人的啊……
回去抢回自己的蛇族?
不,他已经对这个不感兴趣了。尔虞我诈什么的,对他来说已经是过眼云烟没什么挑战性了。
唉,算了,还是先离开吧。往好处想,如果他们真的如豆丁所言仅仅只是守护惯了那朵遗世独立的彼岸,那么是不是,他们也会有更爱的人呢?
三三两两的散去,只留下华秀冷、醉兰,还有那一脸纠结的祖师。
迷雾散去,齐天与安以默静静的站在其中。
齐天盯着心脏的碎屑静静流泪,而安以默的脸上则是洒满阳光——虽然那人不承认,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不是吗?往前两部拉住白眉,他试探性的开口,“师……父?”
白眉惊醒一般的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小狐狸,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刚刚就一直浮现回荡在他的脑海。从他收下这个小狐狸为徒的那天起,那双亮晶晶带着崇拜与希翼的眼睛就在他心底挥之不去。若不是后来他急着回天庭,或许也会好好的教导这小狐狸的吧?
若不是当初小狐狸对他做了那等事,他也不会恼羞成怒也就不会急匆匆的忙着给他找媳妇儿从而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了。那时候,他是不想要成亲的吧?但却碍于自己长辈的威严为了讨自己欢心答应了。
终于相信了这小狐狸是真的喜欢自己,白眉的心情却没有轻松多少。他也担心小狐狸,果然还是被那妖王说中了吗?
他秋凉才是最自私的……
于是,没有理会安以默小狗一样亮晶晶的眼睛。他转身飘远,身后,跟着血色久久不褪的苍穹,还有反应过来以后面上仍然难掩兴奋的安以默。
苍穹染了主人的血,誓言就此破裂。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只知道自己冷,很冷,冷到心寒的感觉。
可他本是没有心的不是吗?为何还会觉得如此冷呢?
难道这就是他背叛主人的后果吗?
不,他的主人从来都是祖师不是吗?祖师一手创造了他,给他生命与神识。如果他不听主人的话,骗那小魔君必须要剜心才能破除夫妻缠的话,那岂不是会害了人界众生?
他知道这么想是不对的,可只有这么想,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些许。
苍穹,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苍穹一震,没有回答。他是刀,怎么会说话?不,他会说话,可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许祖师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可那又怎样,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也觉得,我的错不该让刈雯买单吗?
苍穹不明白买单的意思,但他却知道,他下意识的偏向小魔君那边。本来就是嘛,玩弄别人的命运,这就是上仙们打着天下苍生的借口常常做出的事儿。
回答我,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
不,主人没错。苍穹声音平淡违心的回答,属下累了,属下想要睡一会儿。
他想,人心,本就难测,他那么崇拜强大的主人想要幻化成的,原来竟是如此复杂的生物吗?不如睡去,不想这些复杂到一个刀灵不能理解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