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肃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透过桌面笔筒的反光,看到自己脖上一个明显的红痕。
他来上班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唐初露一眼,脸上没有其他的情绪,但肉眼可见得脸色僵了一些,“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事?”
他故作镇定的样子让唐初露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宝儿已经把你给拿下了。”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踩到了关肃的雷点,他放下笔,脸色有些阴沉,“唐医生。”
“知道了知道了。”
唐初露在他发脾气之前,连忙笑着走了出去,还帮他把门关上。
她都还没问那天在酒吧里面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关肃反应就这么大,看来那天两个人……
唐初露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一声,她的宝儿还真的是很勇猛。
果真艺高人胆大。
那么走了之后,关肃继续看手里的病历,白纸黑字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以前外界不管有怎么样的干扰,从来不会影响到他。
现在却没了效率。
他有些烦躁地将笔扔在一旁,随意扯开一颗衬衫扣子,看着窗外面摇曳的树影,心腔的地方一点一点地鼓噪着,不期许地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况。
混乱的一夜,他表现得很差。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已经没有了蒋宝鸾的身影。
他在快活窝等到中午,才确定这个女人不会再回来。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她也没有再联系自己。
关肃偶尔会看着手机失神,拿起来的时候又想到没有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去联系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记得那天晚上在包厢里面蒋宝鸾说的话,她说就睡一晚,一晚之后,她不会再缠着他。
关肃冷嗤了一声。
他倒是不知道那样的女人竟然还有诚信可言,先前也都口口声声说不在他这棵树上吊死之后,还是反反复复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这回竟然言出必行了。
他黑着脸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子上,不去想那时晨光微熹,他一醒来在床单上看到的刺眼的红色。
病房。
唐初露走了之后,房间就短暂地陷入了寂静。
陆寒时却似乎感觉不到尴尬似的,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一个人走到窗前,长身玉立。
唐母才经过一系列检查,身体有些虚弱,也没有了打圆场的力气,随便寒暄了几句之后,就闭着眼睛在一旁休息。
唐春雨清楚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疏离,但还是壮着胆子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他身后,“姐夫,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住在你们那里,麻烦你们了。”
陆寒时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之后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才回答,“知道麻烦就好。”
唐春雨的脸色不太好看,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姐夫,你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我总感觉你对我有点疏离,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我有哪里惹到你不开心你可以告诉我的,我都可以改……”
“改不了的。”
陆寒时直接打断她,声音很淡。
他将那根烟夹在指尖,一只手随意地放在栏杆上,整个人慵懒又矜贵,看得唐春雨移不开眼睛。
如果不是他说出来的话太让人难堪的话。
男人侧过身,弧度很小地抬了下眼眸,扫了她一眼,语气里面带着一丝讽刺和不屑,“骨子里的东西,你怎么改?”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唐春雨抿了抿嘴角,“姐夫,如果是因为……”
“你们两个在阳台那边说什么呢?”病房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清甜的女声。
唐初露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唐春雨在跟陆寒时说话,有些好奇。
这两个人一路上不是一个字都没说的吗?怎么突然就聊起来了?
听到门口忽然的响声,唐春雨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看到唐初露的时候瞳孔颤了一下,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含糊地回答道:“哦,没说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
陆寒时看到她手里拿着东西,走到门口接了过来,很自然地在她的耳垂上捏了一下,“怎么去这么久?”
“跟关肃聊了几句,妈的状况还好吧?”唐初露下意识地去看陆寒时。
陆寒时应了一声,“渴吗?”
“有点。”
男人便去饮水机那边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唐初露喝水的样子。
唐春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男人看上去那么冷,实际上却很体贴。
裴朔年从来没有这样体贴过她,这两个人就像是形成了一道结界一样,把其他的人都排除在外。
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谁都插不进去。
“姐姐,我还有事情先出去一趟,如果你们回去的话记得带我。”唐春雨有些呆不下去了,匆匆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病房。
看着她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唐初露愣了一下,顺手把喝过的杯子递给陆寒时,问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
陆寒时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下班后我来接你?”
唐初露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你下午应该还有事吧?你去上班,这边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陆寒时:“嗯,有事给我打电话。”
唐初露送他到门口,见唐母还在床上躺着,像是睡着了的样子,眼睛眨了一下,忽然拉住了男人的手。
陆寒时停住了脚步,垂下眼眸看她,“嗯?”
唐初露低着头没有说话,然后听到头顶响起一双男人的低笑,“舍不得我走?”
唐初露的脸有些红,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踮起脚尖,手慢慢地攀爬上了男人的胳膊,闭着眼睛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她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谢谢你今天陪着我。”
陆寒时的眸色一深,转过身来直接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薄唇在她的耳后蹭了蹭,低哑着声音说:“不客气,这是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