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事忙,只能一更了,不好意思啊。字数多点,略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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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金虎站在晨辉下的草棚子里,看着土码头上正在话别的刘竣、林虎与韦明同,也关注着装作文质彬彬的王铁锤与有些反常的李安生。
韦明同这次带着李安生试制的中成药药品回京城,也带着李安生等人的一大堆希望。
刘竣这次也与韦明同同行,除了找袁世凯谋求重修墨尔根驿道一事能得到朝廷支持,也打算筹集家中的资本,在胭脂沟钱庄入上一股。
他也打算与韦明同一起招募有见识的商人,一同到胭脂沟投资,除了修路募集商股,李安生也打算从有意前往胭脂沟的商户中挑选可信赖的加入到一同创业的行列中来。
要想迅速的为商品打开销路,为各项投资募集资金,必要的战略合作伙伴是少不了的,除了韦家与刘家,李安生与林虎商量着吸引北方的富余资本北上。
修通墨尔根古驿道之后,这条捷径必然成为松嫩平原直通黑龙江边的一条繁华商路,而且墨尔根改民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这里本身就是个中俄贸易的集散点,可想而知墨尔根将会成为嫩江平原上的一个繁华地带。
盘子虽小,但也要有大志向,林虎等人都开始信服李安生的谋划。
齐齐哈尔在后世是黑龙江甚至整个东北西部的交通枢纽,也是一大工业基地,李安生安心想要在嫩江平原上扎根,当然不会错过在齐齐哈尔培植势力的机会。
眼下就连林虎等人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胭脂沟与墨尔根做出成绩来,每日众人都是聚在一起商议修路之事。
如何将墨尔根古驿道修通又能花最少的钱,成为了首要问题。
没有这条路,他们就只能窝在胭脂沟,被额木尔山、伊勒呼里山与大兴安岭死死的封闭在了这个黑龙江边上的偏远之地。
这次刘竣赴京,除了帮韦明同联系有信誉的洋行,采买制药坊与酒坊的机器外,还打算直接找洋行购买二手小货轮。
除了修通墨尔根古驿道,在黑龙江河运上不受制于老毛子,也是十分必要的。
既然墨尔根有希望进一步成为中俄贸易大商埠,那么可不能只让俄国人赚钱,李安生也打算自己拥有河运,方便胭脂沟沟通沿河的黑龙江城镇与俄国城镇。
墨尔根古驿道与河运就像两条巨大的手臂,将财富揽入胭脂沟与墨尔根的怀抱,缺一不可。
刘竣也很心动李安生的这个提议,眼下吃下痛,买两艘二手货轮,作为金厂运送金子所用,闲下来又能租给商户用,很快就能收回成本。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老毛子可是河上一霸,加上河上或明或暗跟老毛子有牵连的俄国匪帮中国匪帮,河运并不安全。
这正是刘竣拿来说动袁世凯的借口,给林虎的护矿营多拨些饷银与装备,辽阔的黑龙江哪能给老毛子称王称霸?
说不定刘竣回来,便是坐着轮船回来,还有大批的物资与武器装备。
高金虎喜欢清静,但他更喜欢看着兄弟们一派热闹的景象,这让他感到温暖。
王铁锤平日里大咧咧惯了的,眼下像个私塾中受了戒训的童子,怯生生的模样,哪有半分桀骜不驯?
韦家小姐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铁锤说上几句话,又不时的转头看着兄长与林虎说话。
不知道韦家小姐可有半分心思在铁锤这个夯货身上,想当年,当年,哎。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想将过去的某些阴影从头脑中摇去。
今天铁锤这家伙跟跟扭扭捏捏的小媳妇,在韦家小姐跟前放不开也就罢了,连安生这小子也是变了个样,心不在焉的样子。
真是伤脑筋,这两个家伙,就连刘竣与韦明同也是不时的扫上他们两眼,觉察到了两人的不正常。
刘竣交代了林虎诸多事宜,便跟李安生说起金厂接下来的诸多要务。
“这新矿苗能找到最好,不行就当自个长些见识,实在不行,我在京城让袁大人找找在行的技师。当年的美国技师不错,人品也好,可惜闹兵灾回国了,也断了联系。”
矿上的俄国技师库鲁诺夫很不得人心,整天趾高气扬的,轻易使唤不得,就跟供了个菩萨似的,别说指望他帮上忙。
这找新矿苗李安生也很乐意,这意味着胭脂沟能扩张势力,自从王飞雄一伙人被押回齐齐哈尔关押后,胭脂沟就铁板一块,那些窝藏祸心的老毛子与权贵也无法再插手,只能看着胭脂沟金厂重新在各个分矿开张,并且积极准备勘探新矿苗。
胭脂沟金厂与许多洋务企业一样,是属于北洋直接管理的,袁世凯如果真要离开北洋,那么将来的归属就成问题,为了以防万一,刘竣也打算着在这个时间多争取些资源,多扩张些地盘。
李安生为此还乐了几天,换了是谁都乐意在这个时候给胭脂沟多塞些东西,更别提袁世凯这个只是暂时迂回离开北洋的老狐狸,现在多给胭脂沟些方便,将来受益的还是他自己。
就连刘竣也是拍胸脯打保票了一回,这次回去肯定要狮子大开口,吓死那帮老爷们。
“这新矿苗我们还得靠自己,技师能找就找,关键还是要满载而归,最好是把北洋衙门哪个仓库给搬空了。”
林虎在旁哈哈大笑,这敢情好,从前胭脂沟护矿营作为震慑老毛子的军事力量,装备一直很优良,有了前例,再加上袁世凯可能会离开北洋这个微妙时刻,想必这次护矿营也能够发上一笔。
李安生在意的是北洋下面各个机器局以及厂子里的好东西,漠河产煤,他打算整个小煤矿,考虑到胭脂沟人口庞大,对媒的需求也旺盛,刘竣也答应假公济私一回。
作为刘家资本成为钱庄股东方的回报,刘竣还打算自己花钱打点一番,弄些用的着得机器回来,这制糖坊太不起眼,要么就办个厂子。
李安生本来就发愁这边的盘子太小,有了刘竣这个袁世凯的亲信出面扛大旗,还真能实现大跃进。
这国家的东西,就是个大蛋糕,看你有没有资格去咬上一口,如今有这个机会,当然要一口咬住死死不松口。
就兴你王公大臣满京城的权贵们能够不劳而获,就不兴咱也腐败个一回?
这么想着,李安生觉得只要今年有个好收成,就比什么都有说服力,糖厂也好、酒厂也罢,甚至生物电脑上的那一长串的农产品加工业,都能迅速的列入计划。
林虎则想着这次刘竣最好能够说服袁世凯上奏成立漠河守备队,在黑龙江沿岸漠河境内设监视所,由守备队管辖。
漠河守备队不仅辖护矿营,还接管监视所管辖的一切地方事务,节制黑龙江沿岸卡伦(边境哨所)。
这个主意是李安生想出来的,漠河守备队是军政合一的地方政权机构,可以为漠河地方政权设治提供一个框架,反正东北马上都要设行省,这时提出来得到通过的可能性很大。
如此一来,李安生与林虎就能在事实上控制整个漠河地域,甚至将势力扩张到黑河区域。
这个时代的漠河还没有设治,李安生在后世看过漠河的县志,由于胭脂沟金矿的存在,以及对俄防御的军事重要性,1908年的时候准备在漠河设立直隶厅。
直隶厅是直属于省的地方行政,地位按府对待,但不辖县。
直隶厅的长官是通知,正五品官,其职责是管辖厅内的一切地方行政,甚至还由于某些特殊因素具备相当的地位。
李安生直觉感到他这只蝴蝶很有可能会因为胭脂沟的复兴而提前漠河直隶厅的出现。
东北设三省行省,这是时代的大变革,前所未有的良机。
比如黑龙江之前是军治,设将军,从一品,而改巡抚的话,是从二品,从黑龙江将军到黑龙江巡抚,看着是品阶降了,但是从武职到文职,以及政治地位来看,实际上还是得到了提升。
将军倒罢了,可黑龙江军治有着一大批的高级武职,副都统是正二品,协领是从三品,佐领是正四品,就连汉人包衣佐领也是从四品。
这里头有两个,一般人暂时还觉察不出来,东北这些虚高的武职很有可能是要转民治长官的,也意味着有一大批的人要下岗,转任民治长官的这些武职可都是幸运儿。
像墨尔根这个本来鸟不拉屎的偏远地方,就有一个副都统,四个协领,还有一大串的佐领、参领啥的,难道让这些人都去当民治官?只怕全国都无法安排关外这么多的高级武职。
第二个,关外转民治是因为越来越轰轰烈烈的闯关东潮流,关外被开发的程度越来越高,人口越来越多,加上边防的压力,关内土地的压力,国家财富的压力,使得关外改民治已经是迫在眉梢。
原先的八旗军制在黑龙江地方已经不适合了,必定要改成关内一般的府县行政机制,这意味着大量的八旗子弟也就是那些高级武职要失业,然后汉人官员的机会便出现了。
林虎这样的管带虽说是从四品(新军管带品阶为正四品、从四品),但是并不意味着什么。
眼下李安生撺掇着刘竣不为林虎要正四品管带这种虚高的只是荣誉象征的武职,而是要漠河守备队这个正五品守备武职,其实就是看中了军政合一,地方政权设治。
如果真的能够推动成功,那么将来黑龙江设行省,到程德全那里去活动一下,林虎一个漠河直隶厅的同知位子是跑不掉的。
直隶厅同知是正五品文职,也可以算的上是地方大员了,虽说在黑龙江这样的苦寒之地并不算什么,但是只要这样就足够了,李安生要的就是在漠河地方的绝对控制权。
至于他自己升官与否,走何捷径,也有了自己的一番思量,只是眼下还没到时候罢了。
在王铁锤看来,李安生的这些谋划简直就是算无遗策,就算没有成功实现,也已经能够让他们惊艳无比了。
谁能想到这里头有这样的弯弯绕绕,又有谁能想象李安生竟然敢为林虎谋求一个正五品文职的疯狂,但知道的人,却不得不为之叹服。
从一个马贼头子,招安为一个护矿营管带,本来只希望能护着胭脂沟一方平安,现在多了个李安生在运筹帷幄,竟然凭空铺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林虎有老毛子克星的缘故,当初招安之事是朝中几位大员亲口赞同的,可想而知林虎这些年将老毛子打得有多惨,连中枢都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物。
黑龙江比邻俄国,边防压力无比巨大,朝廷正需要林虎这样的人物稳坐边境,这是李安生为林虎考虑在内的一大有利因素。
李安生谋划这些,都是坦然让刘竣知晓的,刘竣也能在这上头出些力。
刘竣是来镀金的,早晚要回京城,将来也能够作为李安生他们在京中的一大臂助,李安生执着的想要让出些好处,让刘竣所在的家族入些股份在他筹办的产业中,便是想着将来能有刘竣在京城为他们奔走出力。
刘竣也想着要是将来胭脂沟兴旺起来,在这里的产业倒是一笔稳定的进项,能让林虎主掌地方行政权力,对他的产业也有好处。
花花轿子大家抬,有何不可?
等到钱庄、制糖厂等产业办出来,他们就是一个坚固的战略同盟关系,因为利益而紧紧的抱成一团。
这让林虎是万万想不到的,也让他对李安生生出了更多的期待。
刘竣与韦明同也是如此,对这次的京城之行充满着希望,这是他们一大转折点,说不定就能腾挪而起,演出一番精彩人生来。
依依话别,终于还是踏上了征程,除了王铁锤像个憋屈的小媳妇一般,幽怨的望着站在船头,身影渐渐漠河的韦家小姐,其他的人都久久的矗立着,用力的挥着手。
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