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江和穆天风坐在手术室门外的走廊里，两人中间隔着两个空位，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
茶小楼被送到手术室已经有两个小时还没有出来，穆江想打电话给穆业，但穆业现在在上课，想了想终究是没有打过去。
在等待的期间里，穆天风接了个电话，这个电话足足接了有四十分钟。
穆天风挂掉电话后，整张脸都黑了。他走到穆江跟前，面上神情严肃。
“从今天起，茶小楼就不用去林桥了，我仅代表林桥校长的意思给她处以停学处分。”
穆天风说完这话，转身便要走。
“老头子，我现在是林桥的副校长，你一个外校的校长还没资格插手林桥。”
穆江没抬头，他低着头去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上还沾着茶小楼脑袋上的血。
“我只是转述林桥校长的话，对方有一个人很有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对方不打算报警，只要林桥把茶小楼开除，他们就不会再追究下去。”
穆天风说着话去看穆江，又说。
“就算我不是林桥的校长，我也依然有权利开除茶小楼。还有……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现在只是个副校长，只要我一句话，副校长的位子就可以换人。”
穆天风说完这话，拿着伞沿着医院的走廊走过去。
穆天风刚走没两步，从对面猛地冲过来一个少年，那少年因为跑得太过快，一个不小心撞在他身上。
“！眼瞎……对不起！”
那少年两条胳膊都打着石膏，这会儿猛然被撞，脏话说了一半，立刻改口说了句对不起，看也不看撞到的人是谁便朝急诊室跑过去。
“茶二！”
那少年刚跑过去，一个青年男人也从走廊尽头转了出来，脸上也是带着急切之色往这边赶。
“……穆天风？”
姜北接到电话便往医院赶，没想到会在医院的走廊里碰到穆天风，他脚下顿了顿。
在看到姜北出现在穆天风面前的时候，坐在等候区的穆江也站了起来，往那边看。他把茶小楼带到医院后，没有联系过茶小楼的家人，他没有茶小楼的手机，也不知道茶小楼的家人电话都是多少，所以就没有联系，但是现在茶二和姜北都过来了。
“多谢。”
姜北怔了一下，最终微微垂下头对着穆天风说了声谢谢，他说完话让开穆天风跟着茶二往手术室这边跑了过来。
姜北走过来后，走廊又跟上来一个男学生。
穆江往那学生看了看，是班里面的方林，方林现在跑得满头大汗，手里还提着茶小楼的书包。
“茶小楼！”
茶二率先跑到手术室门口，眼睛都急红了在门口来回徘徊。
姜北也走了过去，面上也满是担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站定在手术室门口。
“穆老师！茶小楼怎么样了？”
方林这会跑到穆江身旁，把手里的书包放在了椅子上有些急切的去问。
“还没出来，应该没事。”
穆江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些担心，他送茶小楼到医院后，车后座上都染了不少血，茶小楼脑袋上的血流的有些太多了。
“是你打电话通知他们的？”
穆江往姜北那边看了眼，姜北和茶二都守着手术室门。姜北还好，但是茶二已经快哭了，一个人一直在那自言自语。
“嗯，我在教室里找到了茶小楼的手机，翻电话的时候，她手机里就存了四个人的电话号码，我就全都打了。有一个是空号，还有二个没打通。”
方林说着把电话递给了穆江，穆江看了眼。茶小楼手机通讯录里确实只存了四个人的电话号码，一个是姜北、一个是小酒、一个是林白襄的，还有一个是穆业的。
“她……怎么样了？”
方林往手术室门口那边看，去问穆江。
“两个小时了，还没出来。班里面怎么样了？”
“你走之后没多久来了一拨人，大概八九个，开着车过来还叫了救护车把那些人都送医院去了。人走了之后，又来了一拨人，那一拨人去了校长办公室，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课吧，小楼同学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穆江听方林如此说，也算是悬的一颗心放下了。第一拨人是他叫去的，还好赶在了第二拨人之前把那些混混给送去了医院。
如果他叫的人来晚了，只怕会闹得更大。那些人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来学校闹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要不然，一下子来这么多会功夫的人，不太正常。
“我等茶小楼醒了再回去。”
穆江让方林回去，但是方林拿着茶小楼的书包坐在了等候区，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其实穆江并不是在今天才认识方林，早在之前林桥的一家面馆里，他就认识了方林。
那时候方林第一次见茶小楼，问茶小楼要电话，茶小楼没给，他还动起了手。
当时，他在面馆里吃面，是打算走过去帮茶小楼的，却不想茶小楼轻轻巧巧的一下就把方林给放倒在了椅子上。
不过后来方林和茶小楼都没有认出他，他也就没有特意去说。
他看了眼方林，知道方林在学校早就混惯了，也就说了句：“下不为例。”
穆江一面说着朝站在手术室门边的姜北走了过去。
“应该会没事的。”
穆江站定在姜北身后，说道。
这话算是安慰，但也没有谱，因为茶小楼的脑袋上的伤口突然间就血流不止，而且那血量，怎么着也得输血。
“你是林桥的新校长？”
姜北没有转头，目光依然盯着亮着灯光的“手术室”三个字在看。
“是，是副校长。”
穆江回答着去看一边的茶二，这个茶二他周日的时候就见到过，挺调皮的一个男孩子，年纪不大，和茶小楼长得很像，皮肤很白，个头也很高，眼睛大大的，现在眼睛里全是泪水。
“你爸……穆校长打算怎么处置小楼，停学还是退学？”
姜北依然没有回头，他盯着手术室的门似乎想到了十年前，十年前，他跟人打架，被穆天风知道了，穆天风先是让他停学，最后把他送上法庭，再最后送到了看守所。
“我现在是林桥的副校长，不会让谁动小楼。她没有犯错，她只是正当的自我防卫。”穆江说着这话，姜北转过了头去看他。
“我不会让十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遍，也不会让一名好学生蒙受任何的冤屈。”
穆江说着这话盯向姜北的眼睛，姜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又转回了头，说了句“那就多谢了。”
“对于十年前的事情……我……”
穆江还想再继续说下去，手术室的门在这时候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护士，随后主治医生和助手也走了出来。
“医生！我姐姐怎么样了！”
医生人刚走出来，茶二便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