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共会有四场表演,下午四点、五点、七点半和八点半各一场,第一场茶小楼不用上去,姜北和秦川在上面表演,第二场她再上去。
老爷子从前厅带了两个客人过来,老爷子一直在和客人聊天,没时间来搭理茶小楼。
何老先生惯常都穿着一身灰色的唐装,今天还是如此。何老先生的右手伤着了,伤的比老爷子严重,茶小楼叫了他一声,就坐在一旁去了。
茶二和穆业坐在正中间正在聊天,两人也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引得茶二一直在哈哈大笑。
今天店里就茶室这边两个店员,前厅一个,剩下的三个店员都没有来,有时候补茶点这事都是姜北来做。
三点四十分的时候秦川才过来,他一向都是踩着点过来,今天也不例外。
秦川年纪比姜北小,脸上从来都不会带着笑,瞧着跟一座冰山似的。他头上挽了个发鬓,身上也是麻衣麻裤,瞧着很有派头。
他一进来便直接坐到了前面的茶具前,开始自顾自的烧水。
“这谁啊?脸这么臭?”
王煦嘴里咬着一块核桃酥来问。
“秦川,他茶道比我爷爷还娴熟呢,一星期也就来三天,在我们家所有人里面,他工资最高。”
茶小楼笑着去看秦川,秦川这会儿就很随意的坐在那里,一边煮水,一边把茶具都倒扣在茶桌上。
“这么厉害啊?他看着年纪不大啊。”
王煦继续盯着秦川去看,这人一张脸实在是太臭了,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这样子表演茶道,客人愿意看吗?
“嗯,是不大,今年刚大学毕业。不过他很吃香的,市里面好些茶室都来抢他,价钱开的一个比一个高。他也去别家的茶室表演,一星期去一次这样。我爷爷还让我跟他学呢,他脾气怪,不愿意教我。”
茶小楼说着去看穆业那边,穆业这时候也在看秦川,茶二正在给穆业介绍秦川。
“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煦对这个不感兴趣,茶小楼也就没有继续再去说。
“什么时候开始啊?”
王煦在这坐着,这里实在是太过清静了,静的她都些想睡觉。
“已经开始了。”
茶小楼笑了下,秦川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煮好一壶水,将茶具逐一浇了透,又重新烧了一壶。
“咦?我看到的那些表演都是人家还要扣头行礼的,还要摆姿势,介绍茶具和茶呢。”
叶青青一直盯着秦川手里的茶具在看,秦川煮茶过程瞧着挺简单的,没有什么高明之处。
现在秦川用勺子把茶叶直接放到了另一个茶壶里,也没介绍茶叶是什么茶产自哪里。
而这个时候,秦川身后的屏风那里传来悠悠琴声,这琴声配合着秦川的动作,倒是瞧着又有些高深莫测了。
“煮个茶而已,哪那么多讲究的,我先去后面了,你们慢慢吃。”
茶小楼起身绕过茶室,直接进了后屋那里。秦川刚开始泡茶,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她到了后屋,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琴,随后又去洗了个手,就在那里等着。
今天姜北是在屏风后面弹得琴,因为等一下他还要去泡茶,所以也就没有露脸。姜北的琴音更加厚重一些,前面声音悠悠到后面徒然拔高,倒有图而走险的味道在里面。
秦川煮茶过程中一句话也不会主动说,除非有客人问了,他才会慢吞吞的说出来。
这一场茶道从一开始的治器、纳茶到后面的斟茶,全过程也不过二十分钟。
秦川茶斟好了,茶室的店员会将茶端到客人那里,一杯一杯放过去,让客人品尝。
这时候,秦川也不会走,就还是在那里摆弄着茶具,也不主动问人茶味道如何。只有客人问了,他才偶尔回答那么一句。
姜北在屏风后面,等到茶端到客人的桌子上,他才停下,琴停了他也不出去,就直接回了后屋里。
“这屋子里的除了秦川没受伤,连婧婧姐都受伤了。”
姜北到了后屋里时,就看到茶小楼坐在蒲团上,膝上放着琴。
“秦川肯定不能受伤,老爷子拼了命也不能让秦川伤着了,你知道昨天是谁来闹事的吗?”
姜北把琴放到了一旁,说着这话微微叹口气,没等茶小楼问,就又道。
“是姓黄的,昨天来了一帮武馆里的学生,一来茶室就又打又摔的。也多亏老爷子能打,但老爷子不能伤人性命,出手也有忌惮,手就伤着了。”
“他们为什么要来闹?是因为我把黄峰废了?”
茶小楼抬手摸了摸膝上的琴,这琴是姜北新修好的,上回就是因为黄峰,琴才坏的。
“不是因为你,他们让老爷子把茶馆卖给他们,老爷子肯定是不愿意。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昨天他们没有专门来打人,就是故意赶跑了客人,还把茶室的东西都给砸了。”
“秦川告诉你的?”
这件事,茶室里的人都不会说,会说的也就秦川了。
“嗯,秦川说今天是最后一场,他说茶室不把事情给解决掉,他不会再过来表演。外头花高价钱要请他的人多着呢,这小子,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收他做徒弟,谁把他给带出来的。”
茶小楼听到这话也只能低垂着头,姜北虽然话语平静,但多少也带了些气愤。秦川脾气就这样,谁给他钱多,他就去哪里表演。而且他一向都是把所有事情都置身事外,也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是个没有人情味也不懂得感恩的人。
昨天那事,秦川肯定也是站在一边不会帮忙,也不会躲。哪怕就是有刀往他捅过来,他也不知道躲一下。所以不仅老爷子要护着他,全茶室的人都要护着他。
“人各有志,他要真走也没办法。就是老爷子辛苦一下,再招两个人。”
茶小楼看了下时间,上一场结束之后,下一场一般都是在半个小时后开始。外面应该是结束了,透过屏风往外看,秦川已经起了身,正准备离开。
“不去说他了,你等一下打算弹什么曲子?”
“一剪梅。”
茶小楼笑了笑,最近一剪梅挺火的,她好久没弹了,刚好拿来练手。
“行,就一剪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