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见她反应过来,点头道:“正是先前被送到家庙的白凝儿。”
只是这话说的,莫名有些心虚,毕竟先前白凝儿祸害秦怀川,可是她亲自点头答应的,将白凝儿送到家庙里反省去了。如今这出尔反尔,不但要将白凝儿接出家庙,还要让她跟着一起去山东赴任,这里面的文章可就大了。
刘月娘显然也明白了过来,讥讽一笑,道:“婆婆可是同意了?”
秦老夫人见她这模样,心中更觉得虚了几分,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宣儿那个脾气,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你夫君是什么脾气,你是最清楚的,若是跟他对着干,只会叫你们夫妻之间更加的生份。”
她说到这里,又道:“而且我之所以答应下来,还是有另外一桩事情在里面呢,孩子们如今都大了。你若是随着宣儿赴任,孩子们是去还是不去?怀川还好,如今不过十三岁,可瑶儿已经十四岁了,难免要你这个做娘的在京城中操持。如今有人愿意跟着过去伺候你家老爷,且让她过去,终归你才是他的正室,谁也越不过去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说的好听,刘月娘却是在心中一阵赛过一阵的冷笑,只问道:“那她先前谋害川儿的事情,您又当如何?一笔勾销么。”
秦老夫人说这些话,也不怕糟了天打雷劈。且不说别的,单说随着秦宣赴任这一件事情,在外面三年,后宅的事情必然是要当家主母来打理的,人情外来各个交际,都让白凝儿来,那外面人要怎么看她?
届时自己不在,那白凝儿跟正房夫人又有什么区别?
再者说来,若是再因着这事儿传出去些什么,旁人以为是她无能,再给秦红瑶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怎么办。
毕竟人家说亲的时候,可是会打听她这个二房主母的,知道她这么无能,会不会连累了她女儿?
就算是不说这件事情,那当初白凝儿使坏差点害了她儿子的事情,更是不能容忍的。
如今才过去不到半年的时光,白凝儿就被接回来,拿她儿子的命算什么!
刘月娘心里想得多,面上则是冷冷的看着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被她这模样吓到,她先前就知道这刘月娘是个混不吝的,可如今见她竟然丝毫不知道敬重自己,越发觉得生气,脸色也沉了下来:“她已经被关在家庙里这么久了,再者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恶仆们使坏,她纵然有过错,如今也差不多了吧。”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刘月娘,又道:“再者说来,我为何要让她跟着去?还不是 因为你拢不住丈夫的心,才让他一点当家主母的脸面都不给你?如今你倒是过来质问我,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讲理,刘月娘气极反笑,道:“母亲这话倒是奇怪了,自古以来只见小妾媚主,哪见主母行那等做派的?再者说来,她谋害的是您的嫡孙,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传扬出去,叫人知道秦宣是这等宠妾灭妻的德行,到时候外面可未必会念着一个小妾受了半年的清苦就嘴下留情了!”
刘月娘针锋相对,秦老夫人被她气得手指都在发抖,这个刘月娘,哪里有一点做人媳妇的样子?瞧瞧这话说的,字字句句可都没给自己留情面。
“你这是在威胁我?”
听得这话,刘月娘冷笑一声,道:“媳妇只是阐述事实罢了,哪里会威胁您呢。”
说实话,她还真不在乎秦宣去宠着白凝儿,可她在乎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见她这软硬不吃的模样,秦老夫人越发生气,指着她骂道:“好哇,当真是好的很,你如今倒是出息大发了!”
秦老夫人气得肝疼,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旁的刘月娘则是冷眼旁观,唇角虽然带着笑意,却任谁都能瞧得出来内中的讥讽。
“我只说一句,如今秦宣外放,必然是不带你的,我已经同意他将白凝儿接回来,你便是不同意,此事也定下来了。”
秦老夫人说完这话,看着眼前的刘月娘,顿了顿又道:“我知你如今跟秦宣关系不比从前,主母的位置却是不会变的,你又何必为了一个玩意儿跟他置气,非得忤逆他的意思?”
见秦老夫人还想劝自己,刘月娘倒是笑了:“您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既然您今日说起来了,那我也明白的把话撂在这儿——他秦宣想带着白凝儿去山东可以,要我守在京中也并非不行,但有一点,将她从府上妾侍的名字里除了,之后爱如何都成!”
“她再怎么说,也是给秦宣生了一子一女的,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秦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虞,看着刘月娘蹙起了眉头。
并非是她偏袒白凝儿,实在是刘月娘这话太狠毒了。要知道,被除名的妾侍,可就连通房丫鬟都不如了,白凝儿若到时候还执意继续跟着秦宣,那可就是外室。
而什么样的人才会当外室……勾栏院的风尘女子及罪臣家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才会去做这个!
这倒还是在其次的,最关键的是,白凝儿的一双儿女,到时候就只剩下两条路。
要么亲娘站在眼前都不能相认,一口咬定姨娘已经死了;要么,就是继续认白凝儿这个亲娘,那他们就是外室生的孩子,按着规矩,男孩分不得财产,女孩拿不到嫁妆,实实在在的是半主子半奴才。
她倒是小瞧刘月娘了,竟然这么歹毒!
听得秦老夫人这话,刘月娘将歪了的头花扶正,一面淡淡道:“这也是儿媳的让步了,毕竟当初差点出事儿的是您的嫡孙我的亲儿子,原本奴欺主,打死了都是正经的,如今我仁慈留了她一命,可不是为了让她回来膈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