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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口就说到往日不好的事情,元蘅辞不大高兴,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 将桌上的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笑道:“你之前对周世子颇有好感,现在可还有心了?”
  “你胡乱说什么,当心我不饶你。”吴晚虞眸光流转,幽暗深邃,一张素净的小脸白皙明丽,作势拿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道:“周世子身子不好,我给你推荐位大夫,到时你带走去郡内,就算是我的心意了。这位大夫还是皇后娘娘给我的,如今借花献佛,就转送你了。”
  送大夫?元蘅辞暗笑,怕是想看在宣平侯府安插探子才是,也不客气地就拒绝道:“初入侯府,我怎好带大夫过去,再者世子的病自有大夫调理,我不好干预的。对了,国公爷可曾想好给您说亲了?”
  闺秀之间说着悄悄话,婢女都守在门外,碧清的天色下,院子里静悄悄的。
  吴晚虞捏着点心的手微微用力,碎屑就不觉掉落下来,她微微扫了一眼,以帕子擦去,道:“未曾呢。”
  “你这般的家世,倒是令人头疼。”元蘅辞装作委婉的心思,余光扫向她平静如水的神色,又道:“你可有喜欢的?”大
  “没有,你呀,还是想好自己亲事为好,远嫁可就见不到父母了。还有我给你的大夫就跟着你去,也算我的心意,他医术甚好,不输御医,皇后娘娘赏我的总是不差。”吴晚虞亲昵地搭上她的手腕,笑意温婉,随即又说了几句趣话,逗得元蘅辞笑得开怀。
  大夫顺理成章地就留了下来。
  送走她后,元蘅辞就耷拉着脸,手伸得也太长了,皇后给她的又如何,利用她来探听宣平侯府的事情,想得太容易了些。
  ****
  吴晚虞的打算在午后就被告知了太子妃。
  含秋殿内换置了一批摆设,奢华中透着雅致,足见太子对太子妃的喜欢。
  周云棠看着这样奢贵的摆设,那尊金丝楠木的雕刻镂花的屏风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得她无所遁形,立刻露出真正的面貌。
  云氏匆匆忙忙递来一封书信,来自昭平侯府。
  信上写得清楚,联系皇后对吴晚虞的喜欢,不难猜测出吴家的想法。
  周云棠一张俏脸上满是愁绪:“吴晚虞之前就喜欢太子,面上对我多有想法,骨子里是想靠近殿下,接着我根梯子好爬上太子这座屋梁。”
  “原来还有这等不要脸的心思,依我看,就该给她些警告。”云氏气道。
  “无妨,我之前对太子试探过,他并无心思,随她去。另外,我明日去趟侯府,你去安排下。”周云棠脑袋疼,秦昭无缘无故突然表达出的喜欢让人有些吃不消。
  翌日,太子妃换了家常的衣裳,悄悄出宫。
  宣平侯府离东宫有三座坊间,路过长平坊的时候,马车被拦了下来。
  对面马车不肯让道。
  坊间不比官道敞亮,两辆马车同行总需让一让,周云棠等得不耐烦,掀开车帘的时候,对面马车走下来一人。
  是秦暄。
  淡青色的袍服绣着青竹,襟口以金丝钩织,袖口勾勒出云纹,整个人瞧着像是勋贵世子,让人联想不到是皇子。
  君子温润如玉,一举一动都带着赏心悦目。
  秦暄走来后,靠近车窗,小声道:“二姑娘在来京的路上不见了。”
  “原是四皇子。”周云棠故意寒暄一句,转口就道:“麻烦你多找找,在来京前将人抓回来。”
  再不回来,她这里就要出纰漏了。
  秦暄也跟着寒暄:“此地不宁,我送您一程。”左右看了两眼,道:“殿下对您有所怀疑,二姑娘年岁小,多是贪玩,您要做好离开东宫的准备。”
  不仅太子起疑,就连皇后处也是一样。
  周云渺同男子书信来往,早就传至皇后处,皇后令他查清原委。
  周云渺犯下的错,不该由阿棠来承担。
  四皇子府的马车主动避让,等东宫马车离开后,一路跟至宣平侯府外。
  侯府冷清,只有奴仆在打理,周云棠下车后,秦暄从后面赶来,低声告诉她:“我会将人找回来,这几日您切莫接近太子,对外称病就好。”
  “好,有老了。”周云棠微微颔首,心中慌得厉害。
  李代桃僵本就是错事,如今,再换回来,能保得住吗?
  秦昭的性子阴晴不定,若是发现这件事,宣平侯府肯定会有大难。
  再者云渺那个性子,入宫会后安安稳稳做太子妃吗?
  秦暄简单说过几句后就领着人离开,回到户部继续去盯着查账的事情,未曾想,账目都对上了,就连银子都回来了。
  肃王也在户部,领着一帮人翻来覆去地查,眼睛定格在赵德芳的身上,眼神中愈发阴暗,最后,勾唇笑道:“赵尚书,让本王刮目相看。”
  “臣惶恐,臣确有失察之罪,立即去上请罪的奏疏。”赵德芳不卑不亢,对肃王的刁难更是不放在心上。
  秦暄站在门外观望,赵德芳做的一手假账,肃王这些门外汉岂能看得出来,银子对得上,赵德芳就是失察的罪过,或是被罢免,或是被贬官。
  总之,命是保住了。
  门里的肃王不肯罢休,走到赵德芳面前在他耳畔低语:“赵尚书厉害,不过此事还没有完呢。”
  赵德芳保住又这么样,背后送银子的人才是他的目的。
  肃王找不到罪证,领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秦暄将这些事都禀报太子点着。
  相反,秦昭的反应很寻常,连惊讶都没有,甚至兴致缺缺,反而跟他说起其他的事:“赵德芳的事情暂时缓住,他的账能以假乱真,有银子就成。你近日无事,替孤去接人。”
  闻言,秦暄眼皮子一跳,“接何人?”
  “你去了就知晓是何人,将人好生送回宣平侯府,不准告诉太子妃。”秦昭语气轻松,胸有成竹。
  秦暄截然相反,面色虽是平静,心内却是极为震撼,忙揖礼领命:“我、臣弟这就去办。”
  秦昭吩咐他退下,自己领着李晖晃悠悠地走去含秋殿。
  ****
  含秋殿外的紫菊开得极为美,周云棠从侯府后来后就亲自去摘,摘两朵给元家姑娘送去,刚摘两朵就见到秦昭的身影。
  想起秦暄的话,她开始慌了,秦昭最近是不是很闲?
  闲到隔两日就来含秋殿,这是想做什么?
  秦昭远远地就见到花丛前的人,两步靠近后就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妾瞧着看好看,摘些送给元家姑娘。”周云棠悄悄地后退两步,白皙的手指掐着大朵的紫菊。
  她退半步,秦昭就走近一大步,接过她手中的花就直接插在她的发髻上,观赏一阵,“不错。”
  太子妃过于清瘦,巴掌大的小脸更是白得近乎透明,天光下都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被阳光镀上一层浅色的光辉,就愈发显得精致。
  那双眼睛不像寻常一般清澈,今日染了些不自然,像是心慌,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秦昭特地地去握着那双手,你逃避,孤就非得让你靠近些。
  “太子妃今日回侯府安排妥当了?”
  亲昵的举止,暖风般的语气,听得周遭宫人春心荡漾,云氏站在一侧喜得眉梢高扬。
  唯独周云棠内心甚是煎熬,殿下这是怎么了?
  话未了,秦昭俯身将她抱起来,大步往殿内走去。
  周云棠:“……”我好像在做梦。
  进入殿内后,云氏就令人将门关上,吩咐宫女都退下,无事不要来打扰。
  床榻上的周云棠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秦昭脱了外衫……
  “殿下、白、白日、不、不大好的。”一句话喘了几口气才说完,秦昭这是发现她了吗?
  还是说单纯是喜欢她了?
  秦昭将外衫搁置在一侧,眉眼透露出几分邪魅的笑,指腹在樱红的唇瓣上点了点,悄悄道:“太子妃,你在怕什么?穿上嫁衣的那刻,难不成你不知道会有今日吗?”
  “不知道。”周云棠哭出了声,她后悔了,早知如此,就该告诉秦昭。
  眼睫被泪珠打湿,轻轻扑簌两下接连两滴泪落入发间,雪白的肌肤上染上湿痕,梨花带雨。
  秦昭不为所动,哭得次数太多就不起作用了,他皱眉道:“现在哭是不是有些早了?”
  周云棠登时就停止了哭声,手轻轻地往一侧摸,摸到被子就想拖过来。
  不料,秦昭比她更快,迅速将她的手按住,反而嘲笑她:“再哭两声,指不定孤就心软饶了你。”
  秦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兀自挣扎的太子妃,手在她腰见玉带上拨弄一番。
  周云棠被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殿外的婢女面面相觑,她们太子妃怎么了?
  第41章 四十一 诛心。
  秦昭皱眉, “不许哭了。”
  周云棠不听,挣脱开他的手就不顾理智地往榻内爬去,拼命地将自己藏在里侧, 胆颤心惊地看着秦昭。
  眼内地提防就像是孤苦无助的小白兔盯着扑过来的恶狼。
  秦昭无端笑了,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个时候想必是悔到极致了。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周云棠羞愧地垂下眼睫,密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熟悉她的秦昭恍然觉得心口的怨气都消散了,“太子妃办事很好,钟家将银子的漏洞补上去了, 肃王接下来的就要对付你宣平侯府了。”
  周云棠不知外间情形,闻言瞪大了眼睛:“补银子的是钟家。”
  “肃王会以为是宣平侯府。”秦昭语气笃定。
  这个小东西方才还是哭天抢地的, 听到宣平侯府又换了一副担心的样子。
  啧啧,就知道哭。
  秦昭眼中闪过一阵吵嘲讽,看得周云棠心虚得厉害, 小声告诉他:“肃王不是傻子, 会明白与侯府无关。”
  秦昭站在榻前,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听到这句小声的话后也没有任何表示,神色中带着不寻常的冷冽, 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那就希望肃王聪明点,今夜孤在含秋殿安置,亥时回来。”
  说完,潇洒离去。
  身影中透着一股不羁与傲气,周云棠整个人都傻了, 秦昭这么反常是因为发现端倪亥还是纯属想圆房呢?
  太子离开后,云氏匆匆忙忙地进来,见到榻内满脸泪痕的太子妃,吓得立即上前:“娘娘,殿下将您怎么着了?”
  “没有、他亥时回来,我、我是不是要完了……”周云棠后知后觉,想起要圆房的事就怕得不行,鲤鱼打滚般蹦了起来,“我要回郡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