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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在前,想的自然是情分,毕竟不是女子身子也不是一样的。”秦昭笑意幽深,朝着唐氏道:“太子妃在含秋殿等着岳母,您与舅兄还是快些去吧。”
  唐氏稍稍行礼同贵妃道别,示意周云渺快速离开。
  贵妃唉声叹气:“殿下让本宫刮目相看。”
  秦昭却指着墙内的树,不少枝叶伸了出来,道:“贵妃瞧见那棵树了吗?”
  贵妃随着他的手去看,身侧暗影一动,剑气逼人,瞬息间伸出来的枝叶被秦昭一刀砍下,吓得她连连后退两步,厉声道:“太子这是何意?”
  “宫人疏忽,孤帮它罢了。宫规森严,随意探出脑袋来试探,就该被一剑砍去,时辰不早,孤要去陪太子妃了。美人性子不好,孤还真怕她将孤拒之门外。”秦昭将剑丢到一侧内侍,抬脚大步离去,由着贵妃站在原地。
  贵妃惊魂未定,扶着宫女的手才站稳,那颗心就像要跳出嗓子眼了,更是觉得可怕。
  秦昭这是杀树警告。
  头戴绿帽子,竟还这么得意,脑子这是被树挡住了。
  ****
  那厢唐氏赶到含秋殿后猛地饮了一盏茶,拍着胸口连连叹气,周云棠不知情,让人又添了一盏茶,“母亲慢些喝。”
  唐氏放下茶盏,道:“今日过来遇到贵妃,话里有话,好像在怀疑周世子换了人。”
  周云棠淡笑:“东宫安宁和睦,她就日夜睡不着觉,前些时日还撺掇良媛来诱殿下。宫里的烂招数,她恨不得都用在我的身上。”
  “这、猫捉耗子多管闲事。”唐氏气不过道。
  周云渺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梭巡周遭,含秋殿内摆设都很精致,处处透露着奢华贵重,她看到门口的宝石屏风。
  屏风是贤妃所赠,周云棠不想摆着沾尘就让人拿出来用,昨日刚摆上的。贤妃做事谨慎,旁人就算看到也不会想到是她所赠。
  周云渺一眼就觉得屏风不普通,惊叹地走近:“屏风好精致,尤其是镶刻进去的宝石。”
  唐氏顺口就道:“东宫东西本就是好,哪里是侯府可以比的。”
  周云渺瞬息就醒悟过来,眸光染了几分心间的厌恨,当即就收回了目光,悻悻道:“对啊,东宫里的东西肯定是好的。”
  “本就是你的,是你自己丢弃的。”周云棠冷了容颜,也不想惯着她,直接了当地戳破。
  周云渺一张小脸就崩不住了,站起身来直视她:“是我丢弃的,还是你设计的?”
  “住嘴。”唐氏被吓得心口猛地乱跳,东宫里到处都是太子的耳目,被听进去一句就会惹来满门大祸。
  周云渺不肯,疾步近前,直直地望着周云棠:“钱泽来自长安世家,几乎与你同时到了郡内。”
  周云棠皱眉:“你的意思是钱泽是我的人?”
  殿门外的秦昭身影一顿,眉宇厌恶猛地加深。
  第50章 五十 同寝
  周云棠听到荒诞又不带脑子的话后气得发笑, “你若进宫,只怕不到三日就会被人毒.死。”
  “是吗?就是因为我不如你聪慧才被你骗了这么多年。”周云渺也不畏惧,“你将我当作妹妹来看待, 就不会欺骗我。”
  姐妹二人争执不下,各有各的道理, 唐氏急道:“你二人怎地就这么不分礼数,东宫哪里是你们胡言乱语之地。”
  周云渺暗地里咬牙,太子明知太子妃是假的, 却装作毫不知情,可见心中是多有顾忌的,她立即回道:“哥哥这是想代替我了?”
  “住嘴, 再多说一句就滚回去。”周云他那个没得好耐心,这么个猪头脑子也不晓得是怎么长大的, 更不知母亲是怎么教养的。她向外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既选择了不归路, 就不该想着再回头。”
  周云渺气得眼眶通红, “你这么承认自己算计我了?”
  周云棠脑袋疼,“随你怎么想,想要活命就继续演好你周世子的身份,殿下知道而不发一语为的是什么, 朝堂的事情不少你我能去随意度量的,事情已定,倒不如就此演下去。”
  再不济也要等到秦昭登基,陛下是何心思,是无人知晓,但陛下与秦昭, 她觉得秦昭是顾念旧情的。
  “你……”周云渺哭了出来。
  唐氏忙要制止,周云棠却道:“母亲一味惯着就造成她今日愚蠢的想法,不自省反而怪罪旁人。今日幸得你私自离开,若你入宫,只怕会将侯府拉入淤泥中。”
  唐氏皱眉:“你就少说两句。”
  听到她暗地里责怪的话后,秦昭这才不步走进去,装作刚到的样子,“岳母怎地恼了。”
  “殿下来了。”周云棠最先站起身,余光扫向母亲,唐氏垂眸,依旧挡着周云渺,一道笑道:“殿下说笑了,我们在闲话罢了。”
  “闲话?说些什么?”秦昭笑意浅浅,走上前就亲昵地握住周云棠的小手,冲着她温润一笑:“听说岳母来了,孤就将人请进宫了,可高兴?”
  唐氏眼皮子一跳,做梦都没想到太子对云棠竟这么爱护。寻常夫妻之间不过是相敬如宾,皇帝对皇后也是面上的情分。瞧着太子对云棠像是很喜欢,与传说极为相似。
  周云棠神色微窘,悄悄地想将手收回去,秦昭不耐,反而握得更紧,眉眼拧了不悦,“太子妃不高兴?”
  “妾很高兴。”周云棠没有办法,只好随着秦昭一道坐下。
  坐榻宽大,两人坐下后还有很大的余地,秦昭偏偏地同她挤在一起,两人的手十指紧握,像是泡在蜜罐里的夫妻。
  周云棠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装作不在意般耷拉着脑袋。
  秦昭面露轻松,并无方才宫道上的戾气,朝着唐氏道:“世子成亲在即,必要热闹一番,成亲后就留在京内,东宫差事多,孤也缺左膀右臂。”
  唐氏心口一跳,“云棠身子不好,怕是无法给陛下分忧。”
  秦昭不在意:“无妨,动动脑子的事情罢了,不需劳力。”
  殿内一时间陷入寂静中,周云渺闻声偷看,坐榻上的二人很是般配,太子主动握着周云棠的手,相握的十指过于刺眼了。她咬咬牙道:“殿下盛情,臣定会为您尽心。”
  四人各怀心思,宫人在此时添上茶盏,秦昭亲自接过茶给太子妃递过去,顺势就朝着‘周世子’说话:“不是什么大事,毛皮小事。你不在的这些年,他们都很想念,午后我二人去试试箭法。”
  箭法?周云棠感觉事情不对,下意识就要拒绝,不想秦昭先一步掐着她的手腕,不准她插嘴。
  周云渺不知,察觉到周云棠是在抵触,再看两人袖口微动,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不假思索便道:“殿下需得让一让臣。”
  周云棠扶额,与秦昭斗,就是往地狱里去钻。
  唐氏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只拿眼睛去观察着太子与云棠之间。太子总是占着主动,云棠几乎反抗的余地,但细微的动作里可有看出太子对云棠多有爱护。
  情分不假,云棠当真是拿住太子的心了。
  她开始陷入犹豫中,到底该不该让姐妹二人换回来。
  “让?你以前可从不让孤去让的。”秦昭嗤笑。
  周云渺怔了下来,殿下怎地就说变脸就变脸。
  这时周云棠忙从中开解:“时辰不早了,母亲可要留下用膳?”
  “不必了,我们还有事回侯府,佳期在即,府内还有不少的事还要去办。”唐氏立刻体会到话中的意思,东宫不少久留之地,速度离去为好。
  “急甚,用膳再走。”秦昭姿态慵懒,向外看去,唤来李晖:“吩咐膳房,今日孤在含秋殿用午膳,他们应该懂得周世子的喜好,做些她爱吃的。”
  “殿下……”周云棠急道,当初为显得自己更像男儿,她学会吃辣,但是云渺是一点辣都不能吃的。
  秦昭果然没安好心。
  李晖瞧着殿内的人后殷勤地答应下来,忙不迭地去膳房吩咐。
  唐氏心惊胆颤,周云渺浑然不知内情,只想着如何抢回自己的位置。
  寒暄过后,云氏在外张望一阵,周云棠借故离开片刻。
  两人一道去了暗处,她先问:“何事?”
  “五公主回来了,人在贤妃处说话。”
  周云棠愁眉苦脸,“云渺代替我,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见到她。”
  “娘娘……”
  尖细的嗓音打断两人的对话,周云棠被吓得心惊肉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一番才看向传话的内侍:“怎么了?”
  “贤妃来传话,说是五公主过来了,让您务必将人拦在宫外。”
  周云棠再度扶额,五公主真是揪着她不想放手了,旁人倒好糊弄,唯独这位不同,当初就粘着她不放。
  云氏也是担忧:“贤妃让人传话,可见是不想与宣平侯府有甚关系,您就让太子殿下出面。横竖得罪人的是东宫,没有必要非要是您。”
  明面上周世子即将成亲,五公主年岁小不懂事,贤妃清楚得很,自己劝解不得,就想将麻烦丢来东宫。
  宫里的人都是自私,她气恨在心,道:“娘娘,您不能出去。”
  “晓得了,我去找殿下。”周云棠转身回殿。
  殿内三人不知在说什么话,脸色都是阴沉沉的,左右看了一眼后,她走到秦昭身边小声道:“殿下,五公主来了。”
  “她来了?”秦昭懒懒地掀起眼帘,看向她忐忑的神色,“让她进来便是。”
  “贤妃传话,让妾莫让她进来,您去将人撵走,可好?”周云棠谨慎道。
  听着她绵软细糯的声音,秦昭将眼睛睁大了些,“你在求孤?”
  站在跟前的小姑娘也瞪大了眼睛,抵死不承认:“没有,贤妃是让东宫出面。”
  他想撕破那张骗人的脸蛋,“你暗地里得了贤妃的好东西,如今让孤去做得罪人的事,孤就这么好欺负?”
  小姑娘磨磨蹭蹭地在他身侧坐下,无端变得有些紧张,悄悄地开口:“屏风就在门口,您想要就给您搬去明德殿。”
  秦昭冷冷地拒绝:“孤不穷,不要嗟来之食。”
  周云棠彻底没有办法了,余光扫了一眼正盯着这边的周云渺后狠狠心道:“殿下,五公主心事几何,您是知晓的,她若做了什么不得当的事,您也会丢颜面的。”
  丢颜面?秦昭笑意渐深,给她们一张床也做不出丢颜面的事情。
  “丢颜面的是昭平侯府和宣平侯府,孤这里没有任何损失。”
  “您……”周云棠终究被惹恼了,恼恨母亲还在,不然定将这混蛋赶出去,将她这是当猴耍了。
  她想了想,道:“殿下,您要怎样才能肯答应?”
  秦昭冷笑不断,渐深的眉眼终究是徐徐散开,唇角的冷冽被她低声下气的语气冲淡了,暗地里想了想,终于露出得逞的笑容:“你搬去明德殿。”
  “你……”小姑娘炸毛了。
  秦昭很满意她的反应,尾指在她掌心处勾了勾,“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周云棠终于见识到秦昭的‘狼子野心’,说她算计周云渺,只怕秦昭将所有人都算计了一通。
  从唆使五公主去郡内开始,事情就在他的掌控中了。
  昔日的桃花运变成了头顶一把刀。
  她忍不住咬牙道:“殿下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