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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云棠挂在秦昭身上,见到他就皱眉不悦,“观主有事吗?”
  方才的喜笑颜开消失得干干净净,云天的脸色顿时就黑沉了下来。
  第70章 七十 醉意朦胧,灿如春华,皎若秋月。……
  周云棠被云天盯得心中发憷, 迅速从秦昭身上下来,面红耳赤地整理衣襟后就朝着后院跑去。
  云天见她如避鬼魔般避开自己后也不大高兴,看着秦昭的视线中带着不满, 就连礼也行得敷衍。
  秦昭没来之前,小姑娘又听话又乖巧, 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变了。
  小姑娘的心是捂不热的。
  秦昭不在意云天的不满,大步走进屋坐下,“观主想到妙计了?”
  “算不上妙计, 不过是旧计重施罢了,宣平侯为国捐躯,罗雄将军英勇神武, 为国战死后罗家也能得到陛下的重视。”云天姿态懒散,语气也与往日不同, 带着浓厚的嘲讽。
  秦昭靠着梨木花椅,道:“计策倒是可以,观主的后话是什么?”
  云天将他诱来这里不是单纯杀罗雄这么简单, 宣化府被丢后, 最紧张的是陛下。云天想做的事情与陛下背道而驰,所以,这个时候他是不会主动去收复失地,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筹谋。
  两人开门见山, 秦昭的诚意很足,云天没有多加思考就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替太子夺回宣化失地,殿下替我宣平侯府申冤。你我双赢,届时周家军便在东宫麾下。”
  秦昭略微一惊,肃王有罗家这股雄兵, 相比较之下,他是吃亏的。就算晋国公倾力相助,也是悬之又悬。若是宣化收复后,周家军的兵力届时强大不少,他完全可以胜过肃王。
  条件太过诱人了。
  将肉块放在狼的嘴边,狼的心可就被牵引着走了。
  秦昭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男子,论气魄不输晋国公,论打仗不输宣平侯,此人心思无双,智谋得当,无疑是很好的助力。
  唯独一点不合适:身份不明。
  人才如过江之鲫,他以后还可以招揽,但被人牵着鼻子走就会坏事。
  沉思一番后,他拒绝了,“你的话很诱人,但是孤不信你。”
  太子的话就像是一铁锤打在了石头,震得人手心发麻。云天耳力受损,秦昭打得手疼。
  云天有些意外秦昭的魄力,不假思索道:“你可以拒绝我,但你该为周云棠想想。她顶的可是周云渺的身份,倘若有一日发现,那么周家就会陷入绝境。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罗雄对你心怀不轨,肃王虎视眈眈,你急需周家的帮助。殿下觉得我不可靠,但你莫要忘了,我是陪着宣平侯征战沙场多年的人。也是一路护着周云棠来西凉府的人,我如果心思不好,周云棠不会活到今日。我要的不过是宣平侯的雪冤昭雪罢了,仅此而已。”
  两人在一起,就是互赢互助,分开后,各自面对自己的难题,很快就会被敌人瓦解。
  秦昭听完后,手在扶手上敲了敲,道:“你若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孤不会信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你比孤懂。”
  “殿下不必担忧此事,我云天要的是一个公道,等收回宣化后,我必然会告诉您。您信我就等同于信任周夫人,亦等同于信任周云棠。”云天自信,剑眉斜挑,带着军人的信心。
  秦昭沉默下来了,周云棠对云天的身份也是有所怀疑,但没有说出不妥之处,可见内心对他还是赞同的。
  “好,收回宣化后等着你的后话。下次开战之际,我会亲自督战,届时让罗雄去应敌,到时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
  依照云天对战场对西夏的熟悉,罗雄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行,既然殿下同意了,我这就回去准备。罗雄得了甜头,下次依旧会是周家军领兵,我会让他有去无回。”云天慨然,轻松地整理下袖口,手臂上的伤好了不少,行动已无碍。
  两人再度细细商议了些细节,直到日落黄昏,云天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秦昭不好赶人,让李晖安排了些菜肴,云天适时添上一句:“昨日罗雄庆祝让我颇是嘴馋,不知今日可能讨殿下一杯酒喝。”
  秦昭朝着李晖挥挥手,“去安排。”
  云天又出声:“让周云棠也来饮一杯,对身子有好处。”
  秦昭不肯了,他继续开腔:“殿下莫要紧张,我有话同她说。”
  秦昭这才令人去请。
  等周云棠来的时候,食案上早就摆满了下酒的菜肴。西凉府的吃食与京城不同,喜辣喜凉,以料闷煮好的牛肉切成肉块装入盘子里,还有酱料炙烤的羊排整齐地排放在食案上。
  在门外就闻到了香气,她嘴馋地吃了一块羊排,对面的云天给她斟了杯酒,“你这个身份颇为尴尬,可曾想过以周云棠的身份成为太子妃?”
  羊排都是切成细片,油渍金灿灿,肉质鲜嫩,加上酱料的味美,吃在嘴里就留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味。
  周云棠在东宫有良好的习惯,吃饭的时候不会说话,但云天问起关键的事情,她不得不回答:“观主有话不妨直言。”
  云天见她眼里没有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爹活着就可以。”
  “可惜他早就不在了。”周云棠也有些馋着羊肉,一点都没有在意云天的话。
  秦昭倒是时不时地看向云天,能问出这些话就加深他的怀疑,不过想法太过荒唐,稍纵即逝,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真不会说话。”云天低低地说了一声,觉得小姑娘都被秦昭带坏了,对他爱答不理。
  酒过三巡后,天色沉了下来,李晖拎着沉甸甸的食盒进来,觑了一眼殿下的神色后,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在食案上:“殿下,这是罗将军让人送来的晚膳,说是菜薄味淡,请您恕罪。”
  云天闻言就掀开食盒,里面的菜肴堪称精致,端起里面的鸡汤就喝了起来,周云棠急忙起身提醒:“小心有毒。”
  这句提醒说到云天心坎里去了,他朝着秦昭瞥了一眼,道:“鸡汤味道鲜美,我就带回去给他们尝一口,想来殿下是不需要的了,还有这些菜都不够他们塞牙缝。阿棠,那个千夫长阿武对你不薄,日日给你照顾,我就替他要些吃食了。”
  秦昭脸色阴沉下来,云天就是故意的。
  一侧的周云棠不好拒绝,好心让人将饭菜都送去周家军的营地里。
  云天离开后,早就已经月上梢头,周云棠也是微醺,单手托腮凝望着外间月色,粉妍的小脸染了一层薄红,清辉眸色澄澈,绰约仪态,轻盈难以自持。
  李晖进来就瞧见了太子妃的醉态,小心地同太子禀道:“殿下,罗雄今日回了营地后就以违反军纪为名处决了几人,臣悄悄查探过都是陈得将军的部下。”
  “此地无银三百两,暗地里联系陈将军的部下,策反他们。”秦昭站起身来,灯下身影颀长,沉沉的目光落在酒醉不自知的小女人身上。
  他挥挥手,示意李晖离开,自己走到周云棠身侧:“你想什么?”
  周云棠悄悄地笑了一下,朝着秦昭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秦昭不知她的名堂,俯身靠了过去。
  她身上酒香与体香融合在一起,气息醇厚香甜。
  秦昭靠近的瞬息,周云棠的唇角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并非蜻蜓点水,而是冰火相融。
  秦昭浑然一震,周云棠醉意微显,玉肌伴随着呼吸贴在他的耳畔:“秦昭。”
  醉意朦胧,灿如春华,皎若秋月。
  屋内酒意未散,又添几分旖旎,秦昭唇角勾得很深,笑意弧度也在炙热的呼吸中而越来越深。
  他不动声色,周云棠就以为他没有听见,急得又唤一声:“秦昭。”
  语气缠绵。
  秦昭笑意加深,轻轻应了一声:“嗯?”
  得到回应后,周云棠依靠着他就安静下来,相反,眼波流转下在秦昭怀里寻了舒服的姿态后阖眸睡去。
  不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秦昭登时就不快,下意识去推了推她:“诱完孤就去睡觉,哪里有那么舒服的事。”
  周云棠闻到熟悉的气息后就彻底地睡了过去,翻卷的长睫乖巧地搭在眼睑上,冰肌玉骨中透着几分乖巧。
  秦昭望而兴叹,将人放在床上自己辗转难眠,又在周云棠手下吃了闷亏。
  明日、明日一定要将今日的委屈弥补回来。
  ****
  翌日天明,罗雄早早地就在府门外候着,牵马做小等着太子去营地里巡视。
  日出东方的时候,太子穿着一身玄黑色的澜袍走了出来,他稍稍探头,竟没有周世子的身影。
  难不成殿下今日舍得将周世子抛下了?
  他不觉有些失望,表面不敢慢待,拾阶而上去迎太子,走到台阶上的时候府内冒出一抹绿影。
  瘦小的身材被霁青色宽大的衣袍包裹着,腰间更无束带,空落落的感觉缺了些什么,随着人影靠近后,一抹香气似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罗雄敏锐地闻到了与众不同的香气后果断朝着她走去,脸色堆满了笑意,“世子今日像憔悴了些。”
  莫不是被太子折腾坏了。
  周云棠是宿醉得吃不下东西,秦昭不愿带她,但是自己想跟着过去就匆匆忙忙喝了碗粥就出来了。
  “昨夜未曾睡好,罗将军挂念了。”
  她走到秦昭身侧,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拉了拉他的袖口:“殿下。”
  晨起就脸色不对,也不知又哪里得罪他了。
  秦昭不理会,命令罗雄引路,自己同周云棠一道策马赶去营地。
  冬日寒风凛冽,又是清晨薄雾,半个身子都湿透了,一行人竟不知边境的冬日里竟有这么多雾水。
  到了营地里,周云棠的发丝都湿透了,狼狈地贴在额头上。
  第71章 七十一 口中快活,床上失落。
  周云棠衣袍被沾湿, 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罗雄体贴道:“不如回帐内换干净的衣裳,冬天里的风再这么一吹就容易沾染风寒。”
  话也在理,可秦昭一眼就看破他的心思, 不动声色道:“不必了,眼下时辰还早, 你令将士再操练一番,孤将衣裳烘干就成。”
  罗雄不好反驳,自己引着太子等人一道去主帐。
  营地里唯独主帐最好, 也只有这里是有炭火的。罗雄跑前跑后,还准备了些热水。
  周云棠拿干净的帕子擦干了发梢,余光扫到一直不肯离去的罗雄, 下意识将自己藏在秦昭后面,小心地揪了揪他的衣袖。
  秦昭扫了一眼罗雄, 不容置喙道:“罗将军辛苦了,你且退下。”
  罗雄讪笑着退下。
  主帐内都是男子的气息,与秦昭身上干净的味道不同, 浑浊中带着刺鼻, 甚至不如凌云处的干净。
  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云棠也不好再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将衣裳都烤干了。
  秦昭却没有心思烤火, 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舆图上。
  舆图上干干净净,并没平日里布阵的痕迹,就像只可观赏不可亵玩的白莲花,叫他对罗雄越发失望。
  旁人对罗雄的看法是将之比作赵括,但两日来的试探将这些看法都推翻了,赵括还知晓纸上谈兵, 而罗雄呢,毫无作为。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催促的声音:“殿下,将士们都在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