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重伤者, 经过简单、迅捷、必要的检查后,陆续被各自负责的抢救小组推进了手术室。
一台台手术准备开台了。
手术室大厅的黑板上, 不时有最新的、要手术的伤者情况填写上去。黑板前一会儿聚拢过来一批外科大夫,在核对了自己负责的伤者编号、找到自己要去的手术间后,他们随即又很快散去。
平时显得很宽敞的手术室大厅,这时显得非常拥挤逼仄。处处是忙着给平车上的伤者扒衣服的实习学生,再就是提着杂物剪刀, 在平车间穿行、帮忙的巡台护士。
但忙中有序,每个人都压低了嗓音说话, 都按着黑板上标注的数字去跟踪伤者的去向, 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职责, 管好自己负责的伤者, 不给别人添乱, 不给抢救制造障碍和麻烦。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也是任何一组必须做到的。
这时手术室里最忙的人,要属手术室的护士长和麻醉科的周主任。
前者不停在手术室的大厅收手术通知单,然后不仅要做好登记工作,把手术通知单及时转交给麻醉科,抽空还要在各手术间来回奔走, 目的是确认、调整上台的器械护士和配合跟台的巡回护士;时不时还要勉励小护士几句, 尤其是实习护士。
“前天大家的表现都非常好。虽然很累了, 有的人昨天还没缓过乏来。但是今天还要大家打起精神头来。救命的时候, 咱们谁也不能含糊的。”
而麻醉科的周主任则要根据手术通知单上的伤者诊断、大致的年龄段、申请手术的主刀者, 派遣最适合的麻醉大夫去跟台。
兵到用时方恨少, 是他此时的真正写照。不对,麻醉科平时就过得捉襟见肘的,今天这时候就更缺兵少将了。
周主任把手里捏着手术通知单都快揉碎了,只恨自己没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不能配合今天的手术需要,变出十个八个自己来。
同时开两台胸腹联合手术,若是平时,自己和小刘可以带人上台。但是今天李敏要独立做开颅手术,必须要把小刘派过去跟着她……他忖度来忖度去,只能把自己眼里勉强的程麻、姜麻等人俱都提上来使用。
周主任心里明白今天这抢救工作,不仅是对省院外科的考验、对陈文强这个负责医疗工作的院长的考验,也是对麻醉科的严峻考验。
梁主任那台伤者是胸腹联合伤、可能是第一批送来的伤者里最重的。他对已开始做前期诱导的程麻仔细叮嘱道:“我在5号手术间,有事儿让巡台护士去喊我。刘主任在6号手术间。”
梁主任啐他道:“程麻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他要是去二甲,至少是麻醉的副主任。运气好点儿,就是麻醉科的主任。你别操心他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老陈那边也准备开了?”
“嗯。他那个比较重,在大厅里才开始备皮呢。有什么你多担待一点儿啊。”周主任觉得自己今天必须要跟着陈文强的,必要保证他上台手术伤者的麻醉效果。
他心里的想法与舒院长一致:今天这样的机会,是陈文强出彩的时候。可遇不可求,容不得出任何差池。要是经陈文强手的术后患者能都康复,那才是完美呢。
“嗯,我记住了。你放心地去吧。”梁主任明白周主任心里所想,为解脱他的心里负担,与他开起玩笑来。
周主任假装没听懂他的玩笑话,这时候自己那还有时间斗嘴的。他匆匆忙忙地出去了。等把十几台手术安排得差不多了,周主任心里的焦虑略微轻松了些。
也难怪他今天着急,前年、去年麻醉科就没得到什么好苗子。可外科手术越来越多、手术的份量越来越升级,要是麻醉科跟不上,那不是扯淡么。
那不是早晚要出事儿的么。
他决定等今天这个抢救过去,一定要逼着陈文强答应自己,今年去医大要两个好学生。挑人的时候就表明是要干麻醉的,就像前年舒文臣挑李敏那样。
挑不到合适的人,哼哼,别怪自己跟他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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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号手术间这台胸腹联合伤手术由梁主任和潘志带两个实习学生上。两个实习学生被梁主任派去同时给伤者做消毒。速度说不上快,但好歹比一个人要强的。
梁主任这时收了平时笑嘻嘻的模样,宛如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眼睛从程麻到实习学生,从匆忙准备额外器械的巡台护士到清点物品的器械护士,最后眼睛落在了潘志身上。
潘志已经穿好了手术袍、戴好了手套,他抢了程麻的皮圆凳、双手插在手术袍的胸前兜里,靠着墙在闭目养神。
梁主任理解潘志这种状态,必然是昨晚做了一夜的手术。唉,外科大夫的工作本来就辛苦,遇上妻子在妇产科当大夫,潘志这省院拔了头筹的爱妻模范,那严虹还有好几个月才生呢,够潘志熬的!
梁主任把脚踏踢到墙边,他靠墙坐看俩实习生消毒,脑子里却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潘志啊,他这人是挺上进的。但是想当一个优秀的外科大夫,天资一般就应该更努力。他起码应该找个内科大夫当老婆,或者让严虹改去内科工作。但妇产科的现状,梁主任也明白严虹改去内科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梁主任对于潘志这几个月很少上科里的普外手术,是睁一眼闭一眼地假装看不见。反正普外不缺人手用。你不上手术别人争着抢着呢。
他明白潘志是想学谢逊、想夫妻比翼齐飞;又想学陈文强,争一个有口皆碑的爱妻名声。但是啊,他没有谢逊的天分,不知道他自己意识到没有。人小尹在内科还退去了理疗室呢。
年轻人啊,太贪心了!想事业家庭两不误,这蜡烛两头烧,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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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号手术间里的石主任这一台的压力就比梁主任更大了。他要带去年年底进修胸外回来的郑大夫、还有他自己和李主任的实习生上台。郑大夫比潘志晚毕业两年,水平却比潘志差得太多,根本没法比。
这都是普外科原来的主任、退休返聘去了门诊的程主任干的好事!
为此,陈文强进了手术室就特意先过来看他。“老石,没办法啊,就这么些人,你多担待一些啊。”
“我明白。没事儿的。巡回医疗比这还艰难的时候也有呢。你去忙吧。”石主任对陈文强这样的安排并不反感。他这组的实力是偏弱,但这也是从另一个角度对他石磊个人能力的认可。
他在急诊大厅那儿看着陈文强编组,每一组人员都是按照能力进行阶梯搭配。那搭配可以说是最合理、最符合省院现有技术能力的。
这新编的医疗小组,不说外科故有的值班小组被陈文强打散、改成副主任医师带住院大夫、进修大夫加实习学生的新组合形式,就是资深主治医的三人小组也打散了。
这样就能多出来几个外科抢救小组——按专业改成的本家主治医+进修主治医和/或本家住院大夫+实习学生的组合。
这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几个抢救小组。而且各个小组的实力也不算弱。
至于去年毕业分配到外科轮转的那八位新毕业生,包括去儿外的小詹,陈文强统一做了安排,将他们留在了急诊室。
“你们八个一人带一个儿科的实习生,在急诊室听从李主任的安排,一会儿做力所能及的清创缝合。”
他们八个如果上台,能力不足以担当不可知手术级别的一助。光拉钩的话,就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作用。把他们留在急诊室,做不需要进手术室的清创缝合是最适宜的。
陈文强不仅这样安排他们八个,还把内科主任,包括干诊的赵主任、肿瘤科的老楚楚主任,也与他们八个配合编组了,这样就不会有漏诊的可能。
这是石主任最佩服陈文强之处。
剩下内科的32个实习生,他们上学期已经在金州医学院附属医院实习过外科和妇产科了。陈文强也不问他们的具体能力,只是按着人头扒拉一部分给五官科的老主任、儿外的柳主任、还有门诊的程主任这几组做助手。
他们跟着上台的工作就是消毒、剪线和拉钩。
剩下的一部分,留在急诊室,跟着没有编组的内科主治医做机动,负责接诊伤者,协助开各种初级检查。
至于才到外科实习的这24个实习生,基本都跟着各自的带教老师上台。哪怕他们只能完成消毒、拉钩呢,也是将他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了。
石主任甚至想,要是这爆炸提前到一个月前,上一波实习生可比这些人顶用啊。那些学生是金州医学院应届毕业生里挑出来要留在省院的、且在省院经过了半学期实习的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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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踩下水龙头的脚踏开关,自来水管里的凉水立即激得她全身的毛孔收缩,她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要命了!今天这水怎么这么凉。
李敏闭眼,鼓足勇气把胳膊递到水龙头的下面,左右、左右,两手使劲划拉、快速冲完要刷洗的部分。妈啊,冻死我了!看来今晚是逃不脱肚子疼,也可能会再烧到39°……她佝偻了后背,想把身体缩成一团。
“嘶——这水也太凉了。” 跟着李敏一起过来刷手的进修大夫,也倒吸一口凉气。
李敏咬牙,磕磕作响的牙齿抵抗不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泛起的冷意。
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
姑奶奶就不能缩脖的。
李敏暗暗给自己鼓劲,努力挺直脊背、抓紧手里的毛刷,沾了浓浓的肥皂液,开始快速刷手,指尖、指腹、指缝、指背,手心手背,前臂内外,一直到肘上10公分。
进修马大夫隔了李敏一个水龙头的位置刷手。他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着李敏一个女孩子在这“五九”的天气里,咬牙在自来水龙头下刷手,他不觉得怎么稀奇的,手术室的器械护士也是要这么做的。
他刚来骨科进修就听小护士们叨叨过李敏,医大毕业的,没想到跳舞跳得那么好。那时候他只佩服李敏个女孩子竟然在外科干下来了,居然还有个在前线打仗的男朋友。他也听过骨科大夫有时候互相间调侃,没李敏的运气被陈院长收为学生,上班一年半就晋完中级了。
但是来进修的时间长了,他多少知道了一些李敏参与过的神经外科手术。他是上过开颅手术的人,知道这些手术绝对不能是术者一个人拿下来的。
他认为李敏不是作为外科比例数的存在、不是作为“一枝花”摆着看的。
昨天放假回来,听说李敏和王大夫在年三十晚上,做了一例断指再植术在骨科,他特意去看术后伤指的血运,患者指尖的温度表明那手指是已经接活了。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康复训练了。
他知道住院总王大夫的水平,绝对没有显微镜下接血管的能力,在骨科大夫间略略提了一句,果然被其他人普及了一遍:王大夫啊,他捡着了一个巧儿,那手术是李敏做的。
这让马大夫不知该怎么评论骨科的那些人了,一方面他们说李敏破格晋中级、全靠认了一个好老师、且隐隐含有李敏是个漂亮女孩子的意思。但对上成功的断指再植成绩,他们又完全否定王大夫的能力。
那岂不是等于变相在说李敏有水平?
这让他钦佩李敏了。
初五那场大雪,省院所有的外科大夫都上阵。谁都连做了好几台手术。但从李敏与麻醉刘主任的对话,他知道李敏昨天持续39°高烧,但刚才在急诊室,看她才降温就前来参加抢救、这一个来小时、一点儿也没含糊的做派,他就更钦佩了。
m的,能人果然都是狠人!
马大夫想与李敏打好关系,他想着以后结束进修回家,再往上送患者,自己也多了一条路的不是。
一般来说,没结婚的小姑娘,尤其是像李敏这样各方面条件不错的、找的对象也都是很能拿出手的。这都准备登记结婚了,从她对象这样的切入点聊起,百分百的不会有问题。
他略略半侧身刷手,他这样在刷手间对女孩子说话,不仅是距离够,配上他的态度,尊敬又不疏离,显得他这人很成熟、说话很到位。
“李老师,你对象是军人?” ,他从自己猜测的李敏的骄傲点问起。
进修大夫管本家大夫叫老师是传统。他们不管自己是多大年纪、什么职称,也不管对方是多大年纪、职称和科室。一律称老师。即便对着护士也是这样。
这是一种比较讨巧的行事手段,也是“自救”的一种铺垫。因为这即可以表明自己是来学习的身份,又能在遇到本身的习惯做法与省院要求不一致、该挨训斥的情况下,先做好挽尊的准备。
都叫了老师,你别管我多大岁数,我是学生,我不知道这事儿,对方多少也会给留点儿脸的。
“嗯。”李敏应了他一声,接着反问他:“你以前一直在骨科吗?你都做过什么开颅手术?”
“是,都在骨科。我们那儿医院小,把脑外科划分在骨科一起。能做的手术,基本就和这台差不多,硬膜下血肿,清创止血。我也就做做助手,一助的时候都少。”
李敏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马大夫在神经外科手术的大致程度。一会儿的手术就不要指望他能帮多少忙,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马大夫继续介绍自己:“我是在我们那小城市的市二医院工作,只有不到三百张的床位,目前是二级医院。平时的手术量也不大。每周也就能有一两台的择期手术。遇到患者怀疑是脑肿瘤的、或是其他什么脑血管病变的,也都转去市一院或者上级医院治疗。我工作的那单位,正为申请二甲而努力呢。”
李敏明白他说话的意思了。也因此,现在李敏对他的要求也越降越低,一会儿手术台上不添乱就行。
再度踩下水龙头的脚踏开关,冷水刺激得李敏发抖。她快速冲干净手臂上的泡沫,看一眼墙上的电子钟,然后双手十指紧扣,闭眼、咬牙,快速将双臂插进泡手桶里。
oh my god!
70%的酒精真他m的凉啊!
比刚才的自来水还要低几度。
她开始在心里催眠自己用来抵抗酒精的低温:这酒精是暖的!是暖的!是暖的!这酒精是40°的。
也许是自我催眠真的有用,也许是浸泡久了、双臂的皮肤感觉迟钝了。反正等李敏盯着电子钟转够了5圈抬起双臂时,她已经感觉不到酒精的凉了。
李敏急匆匆地往6号手术间走,踢开手术间的门,直奔器械台抓手术袍穿。多一层也能够暖和点儿。穿上手术袍,她见实习生已经在铺无菌单了。有切口划线做指示,小伙子铺得很像样。
陈文强穿着洗手服、跟在李敏的后面进来。他先去看阅片器上的ct片子,然后检查李敏的划线。看完划线他点点头。再扫一眼实习生的动作,见也做得中规中矩的,便对洗手的李敏吩咐道:“小李,我在隔壁的5号手术间,你这台做完了赶紧过去。”
“是。”
陈文强是放心李敏能做好这台手术。刚才在ct室,胡主任就给他说过了这个伤者的ct扫描结果。如今他见ct片果然与胡主任说的一致、李敏的切口选择也没有差错,他便回去准备自己要做的那台开颅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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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号手术间,陈文强举着刷完的双手回来。周主任坐在麻醉大夫的位置,在记录伤者的初始麻醉数据。
“老周,怎么样了?”
“你尽快了。不然恐怕要不好。”
“嗯。”陈文强闷闷地应了一声。才在ct室,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后面的再加快,一些必要的步骤也省不得。可这消毒的实习生动作有点慢了,陈文强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立起来了。
周主任见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何必去呵斥这孩子、影响心情呢?这第二批来的,本就不是适合留在省院的预选学苗。他立即用话岔开陈文强的心思。
“我听说小李的对象回来了?”
“是。昨晚回来的。”陈文强被周主任打断欲脱口而出的指责。实习生已经在上巾钳子了。算了,别说他了,一会儿自己调整一下吧。
“那她婚假你怎么给?”
“小李不会这节骨眼申请婚假的。十一楼的患者前天就住满了,没她每天早晚巡查两遍,谁能安心睡觉。再说今天还不知道要送来多少个呢。”陈文强完全是从公事角度考虑问题。
“那你准备把这批伤者安排到哪儿?”周主任跟他说话完全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么多重症,icu也接收不了。各科的监护室得启用,其它的就看着专科安排了。再没地儿的,就都放去十二楼吧。”
十二楼挤挤能腾出40张床位。陈文强刚才已经给护士长吕青打过电话了,让她做好接受重患的准备。
中单铺好了,进修的邓大夫去铺大单。陈文强拍拍手套,朝忙碌的器械护士吆喝:“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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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重症患者不停地送到省院急诊室,跟着李主任身边的王大夫、刘大夫,如陀螺一般地转着、去执行李主任的分诊指派。跟着李主任的那些机动的、没编组的主治医,包括关主任在内,都按着他的分诊要求去送患者做检查。
因为19个医疗小组派出去18个了。急诊处置室的清创缝合已经改到留观室进行了。
但关主任却觉得这一次送来的三个伤者,都是脑外伤的,陈文强和李敏都已经去做手术了,这仨,恐怕不能在省院得到及时的救治。
他立刻感觉到手里的登记册“沉重”到省医吃不消了。他得打电话告知舒院长先做好准备。
“舒院长,我是关岚。急诊这面已经接收了21个重患了。陈院长说咱们的手术间只能用15个,再多没有麻醉大夫了。可刚才又送来三个脑外伤的。”
“好,我知道了。”舒院长轻轻撂下电话。
唐书记担心地问:“可是咱们手术室不够用了?”
“嗯。没有足够的麻醉大夫了。”
章主任想说一句让麻醉大夫一人看两台手术,但想想手术间的数目,能开两台手术的势必已经开两台了,不然不可能15间容纳了18个手术小组。他默默地闭嘴了。
舒院长打电话给手术室,找手术室护士长了解第一批那十五台手术进展情况,得知目前已经完成三台手术后,后面还陆续将有手术结束,他便没有往现场指挥部那边打电话,汇报什么省院没有能力再接收重伤者之事。
上面敢往省院连续不断地运送伤者,除了就近原则,就是相信省院的技术水平。这时候跟上级说我们省院没能力了,这岂不是养兵千日到用兵之时临场脱逃了?
再一个他相信现场指挥部已经有专家赶过去了;他相信指挥部会知道省院接受重伤患者的能力;也相信医大的几个附院、还有市政的那十来家医院,都已经参与救援了。
这时候只能等,不能催手术室的大夫们,他们一定比任何人都希望最快地做好手术。也不能找现场指挥部叫苦,他们承受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
“唐书记,你在这里守着电话,我去急诊室看看。”舒院长觉得关岚还需要磨练,但现在是需要自己去给他吃颗定心丸的时候。
“好。”唐书记答应下来。
章主任立即说:“舒院长,我跟你一起去。”
傅院长却说:“是不是要通知食堂预备些吃的?急诊室、手术室、还有车库司机等,哪怕一人一个鸡蛋,也好过大冷天的空着肚子干活。”
费院长立即说:“我去安排早餐的事儿。”
舒院长带着章主任到了急诊。但见李主任面色凝重,正叫了妇产科李主任等人,给才送来的伤者做检查。
“老李,这患者是?”
两个李主任一起抬头。然妇科李主任立即意识到,这问的不是自己,她低头继续做自己的检查。
“初步考虑有腰椎损伤。但她怀孕有四个月了。”
伤者意识清醒,抓着苏颖的手说:“大夫,帮我保住这孩子吧。我前面两个都流了。建卡的大夫告诉我,这个再流会出现习惯性流产。”
这就比较难了。腰椎骨折,是什么类型的骨折、到什么程度,必须要拍x光片才能确定。可是她这产科问题……
妇产科李主任说:“先收到产科住院,保住孩子,别的”
李主任借口道:“择期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