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进牢狱的时候,陆一林并不知此时是何时辰,他的手脚被铁链锁住,眼睛被人用布缠住,看不出外间的半点光亮。待他入得牢里,才有人将他的眼布扯下。陆一林困难的睁眼看着,周围黑黢黢的,只有几把火把照着光亮。眼前是一个穿着并不讲究的老头,他看上去像有五十多岁,一双干练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脸,想必是他将自己的眼布撕下。
徐敬章见这犯人打量着自己,吓唬道:“看什么看?你可知道这是何地?”
陆一林是当今江湖第一大名门正派陆遥山庄庄主陆安的长子,浑身透着贵气,在此囹圄之地,也时刻保持着自己的修养,纵是不满,依旧不紧不慢道:“能是什么地方?左不过是天月教的牢狱罢了。”
徐敬章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一林,颇为骄傲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牢狱,它依据地势,四周皆以特殊钢铁造就。”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一林,“被关到这儿,你可别有还想逃走的想法。”
真是一个怪老头,话不投机,陆一林不欲与他多言。他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大概有十间狱室,左右各五间,中间的回廊上有一张桌子和几个椅子,此时那老头就坐在那儿,旁边还有像床铺一般的东西,大概都是提供看管者所用,这里出奇的安静,大概现下只有自己一个囚犯。无奈光线太暗,只能看得到这大概的轮廓,其余都看不清楚。
地上铺满稻草,上有一床薄被,倒十分适合打座,他就地坐下。天月教将此狱牢取名为“虎穴”,是依着《后汉书·班超传》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说,虎穴已是那般危险,何况天月教精心整修的牢狱,意为入了虎穴便难以逃脱。这狱牢铜墙铁壁一般,陆一林不由得忧心。此时只听外面有人喊着“徐伯伯!”
那老头瞬间眉开眼笑,喊道:“楠丰,你们来啦。”
来的人走近,是一对青年男女,隐约看见那男子穿着一身黑衣,女子一袭白袍,她风姿绰约的朝这边走来,远远望去,如画中仙子一般。待他们走近聂楠丰,黑衣男子道:“徐伯伯,我带着含雪来看看情况,是何许人也?”
那老头不屑地道:“嗨,是个毛头小子,听说是陆安的长子。”
那姑娘的目光朝自己而来,他虽身陷囹圄,淡定优雅的气质却丝毫不减,剑眉星目,看上去潇洒而多情。二人目光相遇,陆一林的心忽然跳的厉害。
只听青年男子不屑地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人物,慌忙赶来看看,怎么不是大人物也关进虎穴了?”
原来虎穴是天月教关犯人的要地,一般人不会关在这儿,难怪整个狱牢只有我一个人,陆一林心道。
只听那老头笑道:“这便要问你们的师父啦。”听完这句,陆一林便明白,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天月教主的两个关门弟子。
那青年男子道:“师父让我和含雪协助看守,不知我们应该怎么做?”
那老头道:“你师父已经吩咐过我啦,你们俩白天晚上轮守,我只负责照看好你们俩。”
“怎么这么奇怪?”那姑娘说道,似乎只交给他们看管并非常态。
那老头笑道:“这都得问你师父啦,或是想历练历练你们。”又听那青年男子道:“那自然是我晚上,含雪白天。”
听几人谈话,陆一林大概清楚了这几人的关系,也知道自己将由这两人看守。只是那老头倒真如双面人一般,面向自己时如同怪人,对待他们却如此和蔼。又听他们聊了一会儿,老头和那姑娘便离开了,此时,牢内只剩自己和那青年了。
天渐渐地黑了,他知道从现在到天亮,都是这个青年男看管着自己了。
聂楠丰隔着铁栏透过火把的光亮望着陆一林,不知怎的,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狱牢中间的走廊里徐爷爷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歇息的床铺,就放置于铁栏门口,还有一个桌子两个椅子,想来徐爷爷也是尽心了。他见陆一林闭眼打坐,手脚都被铁链锁住,想来逃跑不是件易事,心中放心了许多。
陆一林却想从他口中探出更多信息,对聂楠丰道:“刚刚听你们所言,这个虎穴,倒是贵教看重我才将我关在这儿了?”
聂楠丰嘲笑道:“你知道便好,若非你是陆安的儿子,这虎穴,你都没有资格进入。”
陆一林见此人不过二十多岁,却透着三十左右人的成熟气度。一时忧虑自己所处之境地,不知能不能逃掉?便不再与聂楠丰搭话。
翌日清晨,杨含雪信步来到虎穴,虎穴位于天月教偏僻处,挨近后山,平日里,这儿是她习武的地界,如今看管犯人,她倒觉一阵新鲜。
入得狱中,聂楠丰端坐于床上静静打坐,听得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天已大亮,透过虎穴屋顶的石缝,牢狱里进了几丝光亮。瞧着杨含雪朝自己走来,她本就肌肤白皙,白色袍子映得她越发飘逸美丽。
杨含雪走近,将随身所带的剑放于桌上,“师兄,我来啦,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她的声音轻快,显然心情不错。
聂楠丰站起来,看向昨夜被他看管了一夜的陆一林,凑近杨含雪耳朵轻轻说道:“我已观察四周地形,他要想逃走绝非易事。”
杨含雪点头笑道:“快回去休息罢,这儿有我便行。”
聂楠丰走了几步,又回头嘱咐道:“若有事记得喊徐爷爷。”
“知道啦。”杨含雪应道,回身坐下。
聂楠丰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他的眼睛他的身体全跟随她而牵动,见师妹已背对自己,才转身静静离开。这情形被狱中的陆一林一一瞧见,不由眯了眯眼,对这对师兄妹产生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