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林站在门口,透过月光朝斜对面的屋子望去,那里是天月教的房间,里面躺着受伤的杨含雪。他暗叹了口气,不知她的伤怎么样了。
“一林哥哥。”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诗诗?”陆一林回过头,原是表妹黄诗诗。
她素住于灵烟湖,皮肤白净,月眼弯弯,鹅蛋脸庞衬出她的不黯世事,一席黄纱质地衣裳白日在阳光底下耀耀生辉,此刻见又是另一番风流态度。
黄诗诗声细如蚊,温柔道:“一林哥哥怎么在外面,也不进屋?”
陆一林望了一眼那间屋子,只道:“里面闷得慌,出来透透气,你呢?怎么出来了?”
黄诗诗道:“姑父和姑姑去了我们那儿,估计是商量对策,我便出来了。”
陆一林与她对着话,心却飞到对面的房间,竟没有听清黄诗诗说什么。黄诗诗见状,嫣然道:“一林哥哥似乎有心事?”
陆一林回过神,“我有心事……”不想黄诗诗疑心,便故作轻松道,“那你猜猜,我是何心事?”
黄诗诗道:“那我便猜不准了,不知一林哥哥可愿告诉我?”
陆一林看着那间屋子,心中无限惆怅,竟不知如何说起。
黄诗诗见陆一林不说话,又问道:“一林哥哥今日与天月教弟子比试,为何让着她?”
陆一林早猜到她看出来了,因道:“她是女流之辈,咱们名门正派,自然该让着她。”
黄诗诗知陆一林不过是说些场面话,又听闻姑姑说前段时日他与杨含雪一同在悬崖下相处两月之久,心中早已明白几分。也不揭穿他,只道:“今日月色如此之好,倒让我手痒想弹琴了。一林哥哥,那边有个亭子,过去听我弹一曲可好?”
陆一林道:“你果然才情雅致,只是这衡山脚下哪里会有琴?”
黄诗诗道:“若是别人的琴,我还不弹呢,这次来衡山,我唯一只带了一把琴,在我房里,一林哥哥待我去拿?”
看着黄诗诗期待的眼睛,陆一林不忍拂了她的意,想及今日在石园杨含雪说的那些话,心里如被大石堵住。此时听一听琴声,平复现下心情,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因道:“如伯父所说,你果真是个诗情画意之人,我去亭子等你。”
月光皎洁,陆一林坐在回廊的凳子上,看着在月光下面容皎洁的黄诗诗,她认真地拨弄琴弦,或轻,或快,或急,或慢,时而婉转时而清脆,仿佛将自己也带入到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烦恼,没有思念,没有伤心,没有杨含雪。哦,那是一个没有杨含雪的世界,没有她,我的世界竟如此快活吗?
一曲完毕,黄诗诗望向陆一林,问道:“一林哥哥,我弹的如何?”
陆一林道:“弹的甚好,仿佛也叫我没有了忧愁。”
黄诗诗嫣然一笑,“一林哥哥过奖了。”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终是陆一林道:“凡钟琴之人都爱给琴取名字,不知这把琴,可有名?”
黄诗诗道:“清琴,我叫她清琴。一则这是父亲送我的琴,‘清琴’与‘亲情’谐音,二则我喜欢她弹奏出来清脆的声音,如清水,进入心间,洗涤心灵,少了些世间的喧嚣,多了些宁静。”
陆一林道:“江湖中人多追逐名利,身心俱乏,你却独爱这清净之音,真是叫我敬佩。”
黄诗诗道:“我自幼丧母,爹要忙的事多,无人说话,借琴聊以慰藉罢了。”陆一林想起杨含雪亦是从小无父无母,被天月教收养,跟着杨宸月这个魔教妖女,如今心思冷漠,想必也并非她本性。
黄诗诗见他出神,问道:“一林哥哥,你在想什么?”
陆一林回过神来,想极杨含雪的伤势,不由忧心如焚。刚刚琴声中忘我的心情霎时离去,因对黄诗诗道:“也晚了,明日还要比武,咱们早些回屋吧。”
陆一林回了屋子,看见对面天月教屋子门前还有两名弟子在看守,想见杨含雪一面却不可。我今日迎战她,此时她也未必想见我,这样想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只盼她少些疼痛,赶紧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