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指间的烟忽明忽暗，他不时抬手抽上一口，烟雾弥漫，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味道。
“暂时都按兵不动。注意隐匿，好好欣赏一场鹬蚌相争再说。”
另一人重重地点了点头，并未再说话。
……
林程雨去到星夜，还没进入陈海伦的病房，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林程雨心里一惊，一下子就破门而入，完全都顾不上礼貌什么的了。
一进门，待发现里面除了陈海伦，就只有颜宛星和一个护士在，她才松了一口气。
而她一进门，那三人都没有说话，林程雨都有些怀疑她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但看她们那架势，显然并不是她的幻觉。
“阿姨，你怎么起身了？”林程雨快步跑到陈海伦身边，扶着她坐回到床边。
等陈海伦坐下，林程雨再看向边上的颜宛星，“星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阿姨她没事吧？”
跟颜宛星说不上特别熟，但每次见面相处，林程雨也算知晓她的性情，绝对是她见过的女人当中最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一个，没有之一。
所以，刚才的争吵声如果是真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起的争吵？
“程雨，你来了就好了。陈女士想要出院，我作为她的主治医生，鉴于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并不批准。”
林程雨这才注意到了陈海伦竟然换下了病号服，穿上了一身便装。
“阿姨？”
林程雨双拳紧握，原本是想过去抱一抱陈海伦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丁点勇气。
陈海伦并没有应她，她喊的第一声也没有应，这是她记忆中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海伦阿姨这个样子，估计就是知道她瞒了她了。
“对不起。”
林程雨无力地道歉。
颜宛星见状，便拉了下身边的小护士，转身就朝着病房门口走去，想要将空间留给她们。
才走了两步，颜宛星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男人，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以免打破室内的安静。
倒是那小护士看到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正打算开口问话，却见那男人先一步转过身去，跨了几步就走出了房门。
小护士那询问的开场白都被堵在喉咙里了。
倒是没想到，她跟院长出了房门，就直直地对上了那男人。
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衣袖还有点皱，虽然不是一丝不苟，却依旧炫人心。
“有空聊几句？”
男人对着她们的方向问了句，这声音低沉如水，好听得似乎能让人怀孕一般。
“去我办公室，还是在这里聊？”
小护士回过神来，才想问男人的话是跟谁说？但还没组织好语言，身边的院长就回话了。
小护士有片刻的怔愣，但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院长，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小护士恭敬地对颜宛星说了一句，就走开了，也没有去主动搭讪什么的。
那初见的宛如心动般的感觉，才形成，就被压制下去了。
颜宛星只冲着那小护士轻点了下头，便朝着她办公室走去了。
既然俞学擎不做选择，那她就自己做主了。
……
颜宛星走在前面，俞学擎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她的办公室坐下。
“想聊什么？问病人病情？我还真的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这是担心你未来的丈母娘？”
如果住院的是林程雨，哪怕这男人天天往她这里跑，或者是直接在这住下，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偏偏她深知这男人是个寡情的人，要说他关心陈海伦，他是不信的？
不过爱屋及乌，她也能体会一二。
“我是太闲了，想找人聊天。如果你忙，可以不用管我。”
男人这话还真是太不中听了，颜宛星侧目。
“这提出来想聊几句的是你，这话题都还没说出来呢，你这就改变主意了？这三心二意的性子，实在要不得。”
颜宛星也是服气了，明明她也不是个话很多的人，但每每见到俞学擎，她就忍不住想要好好引导一番。
实在是这男人的一些做法，哪怕她这个外人，都看不太下去。
不过，他对林程雨的心思，她倒是从未怀疑。
“真的只是心烦，想找个人聊一下，但有些话哪怕是兄弟，也不一定说得出口。”
男人看上去竟然给人一种萧条的感觉，颜宛星一看就知道，无非就是跟病房里面的那个女子有关的。
“我不是你兄弟。你就当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对我说，我的职业操守，你也可以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颜宛星的笑容恬静，哪怕她什么都不说，都能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俞学擎确实放心，不过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次的事情我有种无从入手的感觉。背后的人应该对我们很了解，我们却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感觉那人好像是对准她……”
“但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又或者整个俞家才是那个人的眼中钉……”
俞学擎只是随便说几句，他并没有期望颜宛星能给他分析或是给他什么建议。
他只是想要将心里的一些想法说出来，他想去查证清楚，他以为自己可以淡定从容，但他其实早就心生恐惧了。
“林家的事情我有看报道，那绝对不会是意外。至于你说的背后的人，我并不了解。不过，那背后说不定并不止一家人……”
颜宛星退出那勾心斗角的舞台有些年了，但自小就是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她对这些戏码从不陌生。
俞学擎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她第一感觉就是，那背后的势力，并不一定是同一个来着。
……
俞学擎对上颜宛星的视线，后者那一双晶亮的眼睛带着一股自信。
他细想了一下她的话，再粗略地回顾了一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颜宛星的话，还真的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一直以为背后的人是同一个，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这隐藏的人，或许就不是同一批人呢？
对付俞家的，跟对付林家的，前后的手段区别如此明显，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还真的是，他都羞愧了。
“谢谢。”
重新明了方向，俞学擎也不想浪费时间，得赶紧重新去部署，才好防守反击。
只是他才站起身，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程雨最近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你方便的时候，帮她检查一下？”
“你担心她，干嘛不直接告诉她？我看她今天气色虽然不太好，但心情比之前显然好了不少，是因为你的原因吧？”
颜宛星一语点破。
聪明的女人，有时候真的让人难以招架。
“我之前犯了错，少说少错。”
俞学擎面露无奈，但那模样显然也是乐在其中的。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在我看来，‘强取豪夺’四个字最适合你。”
颜宛星这摆明就是又跟俞学擎杠上了，这还真的不能怪他，虽然他才是她先认识的朋友，无奈她首先就是个女人啊，还是习惯从女性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俞学擎也没反驳，毕竟之前他的斑斑劣迹颜宛星就是那个最清楚实情的人。
“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俞学擎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那副样子看着还真的是自信满满啊。
颜宛星轻哼了下，“那就拭目以待了。不过，过段时间我要离开上城一段时间，哪怕你再犯，我也不一定能知晓。”
俞学擎倒是没说什么，对于颜宛星的私事，他知道些，但也就仅止于知道而已。
“不用担心，我说到做到。”
俞学擎能感觉得到，颜宛星是真的关心林程雨，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或许比跟他的还要深一些，如她说的，或许是因为同为女人。
他输在起跑线上。
“嗯，反正你自己想清楚就行。我作为过来人，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一句，一个女人伤够了，真的会不顾一切只想离开。”
“爱情是很美好，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或许会行尸走肉，但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责任。”
颜宛星是真的看重林程雨跟俞学擎的感情，所以她也就多说了几句。
“你说程雨身体不好，是有什么表现吗？”
颜宛星忽然就换了个话题，俞学擎被问得愣了下。
“经常头晕，还吐了。”
俞学擎简单地说了句，颜宛星脸色却瞬间变得凝重了些。
“有避孕吗？”
这话原本是问女人比较好的，但颜宛星毕竟是医生出身，也就没太在意男女之别了。
倒是俞学擎被这么一问，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
“基本上。”
俞学擎随意回了一句，颜宛星却极度不满意。
“什么叫基本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十次十次都有，就是有。十次哪怕九次有，一次没有，也算没有。”
这是这么算的？俞学擎其实都有些印象，毕竟她不想要孩子，他不想她吃药，所以还是有采取措施的。
只是，还真的不是十次，十次都有做。
“没有。”
这答案，颜宛星从俞学擎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