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法进展得相当顺利,两个作家的冤魂已经被我抽了出来,兴许今晚能提前收工,跟尹新月一块去吃个夜宵什么的。
当然这念头也只是在脑子里稍微转了一下,我丝毫不敢松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生花妙笔,等待第三个冤魂出来!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得轰轰作响,李麻子在门上踢了一脚,冲里面骂道:“怎么着,还不老实,给我好好呆着。”
一阵呜呜的哭声从卫生间里传来,那幽幽的声音在里面哭诉:“放我出去,我要填坑,我要给读者一个交代,我不想被骂成太监!”
地藏王菩萨符把这冤魂和影响它的生花妙笔隔开了,因此我可以听见它真实的心声,这货想填坑的怨念也够执着的。
我对它说道:“放心吧!明天我就帮你完结小说,保证让你和读者都满意。”
“是吗……那我该怎么谢你?”
后一句话的声音是直接从我背后传来的,我扭头看见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站在我身后,伸出长长的指甲就要掐我脖子。这一幕出现得太突然,我吓得叫了一声,本能地向后退。
他的手直接从我身体中穿了过去,然后他的身体化作一团雾气不见了,一旁的尹新月也看见这一幕,吓得不轻。
“是幻象!”我说道:“这破笔没别的本事,只会制造幻象,不要怕。”
我看见卫生间上的符咒还是完好的,冤魂还关在里面,这时,屋里的桌椅板凳开始砰砰砰的移动,在地板上摩擦出吱吱的动静。架子上的花瓶也开始出现裂纹,生花妙笔转得越来越快,似乎想要挣脱绳子。
“糟糕!”
我低着一看自己的手掌,刚才坐倒的时候不小心弄花了地上的大阵,生花妙笔趁这个时机开始激烈的反抗了。
我怎能让它有机会逃脱?赶紧拿起一枝毛笔,蘸蘸墨水,把大阵给修补好。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黑了下来,屋里所有的灯都不亮了,我皱了皱眉说道:“怎么偏偏这时候停电?”
卧室门突然被打开,孟冬野从里面跑出来,嘴里嚷嚷道:“那是我的笔,谁也不许动它,我改主意了,我改主意了……”
他不由分说地闯进大阵,伸手就去拽生花妙笔,我大惊失色,站起来准备拦住他。然而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清,被疯狂扑过来的孟冬野用身体撞了一下,要不是尹新月从后面托了一把差点摔倒。
“李麻子,拦住他!”我喊道。
李麻子答应一声便跑了过去,然而半路上不知道被什么给绊了一下,摔得鬼哭狼嚎。
尹新月赶紧掏出手机照亮,只见四个血淋淋没有脸的人站在我们面前,她吓得尖叫一声,扑到我怀里不敢看。
我安慰道:“别怕,那只是幻象!”伸手一拨,四个鬼果然不见了。
这时孟冬野已经跑了出去,楼道里传来一阵蹬蹬蹬下楼的声音,我万万没料到有这种突发情况,后悔得不行,早知道把孟冬野捆起来了。
“快追,别让他跑了!”我焦急的说道。
李麻子站的地方离门最近,他率先跑过去,可是原本在左边的门竟然跑到右边去了,我感觉不对劲,刚要喊,李麻子咚的一声撞在‘门’上,撞得晕头转向。
原来这扇‘门’又是生花妙笔制造的幻象,真的门还在原来的地方。
他捂着淤青的额头骂道:“这破笔太贼了,等它落到我手上,我要把它在猪尿里浸一年!”
生花妙笔的杀伤力远不及我们遇到的其它阴物,但却十分狡猾。
我们一路追出楼外,孟冬野抱着一个手提包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任凭我们怎么喊都不回头,小区里面的人个个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们四个。
尹新月问我:“他不是披了狼皮吗?怎么会被控制的。”
“他没有被控制,他只是突然心软了,不想放弃这枝笔……”我叹了口气。
比起阴物,人的贪念更难预测,我暗骂这个蠢蛋,快要被折磨死了还拿它当宝贝。
我们追到马路边上,看见孟冬野急匆匆地上了一辆车,李麻子说去把车开来,我说来不及了,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坐进副驾驶对司机说道:“师傅,追上前面那辆车,千万别跟丢了!”
司机一听来劲了:“这什么情况?跟拍电影似的。”
我随口编了一个谎:“麻烦你快点,那车上是我舅舅,他刚从疯人院逃出来,非常危险,我们得把他抓回去,我可以给你双倍钱。”
“好嘞!你们坐稳。”
司机一踩油门,追着那辆车开过去。
两车保持着二十多米的距离,一前一后行驶着,孟冬野坐的车在不停绕圈,好像根本没有目的地。
当前面那车经过一盏路灯下面的时候,我看见坐在后座上的孟冬野低着头,膝盖上有个发光的长方形的东西,好像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妈呀,他居然在车上写,这人彻底疯了!”李麻子说道。
我深深感到这笔的可怕,它能把人的创造欲望无限放大,胜过一切。
孟冬野还不知道,这剧本是无论如何都写不完的,每多敲一个字,他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尹新月掏出手机给孟冬野打电话,电话果然是关机的。
我们追了有一个小时,后来我们上了一个高架桥,司机看了下计价器,提醒我道:“小伙子,我已经开了一百多公里了,你真打算继续追吗?”
我一看计价器,车费已经两百多了,掏出四百给他:“继续追!”
收了钱,司机眉开眼笑:“行行,顾客就是上帝,我听你的。”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一辆大卡车,迎面撞过来,我知道那是生花妙笔制造的幻象,因为卡车开得很猛,可是连一点尘土都没扬起来,但司机吓坏了,立即往左边打方向盘。
我急忙抓住方向盘不让他打,卡车撞了上来,司机尖叫的声音快把我耳膜震破了,随后大卡车化作一团雾气消失了。
“别怕,那是假的……”
司机猛的一踩刹车,在惯性的作用下,我差点一头磕在挡风玻璃上,他歇斯底里地叫道:“下车下车!这活我不拉了,给多少钱都不拉。”
“师傅你行行好,我们如果不追上他,他的命就没了。”尹新月恳求道。
我们好话说尽,就差没唱云南山歌《老司机带带我》,司机就是不肯开车,最后只好下车,李麻子记下车牌号威胁说要去投诉他,司机骂了一句:“我看你们才是神经病”,把车开走了,报复似地甩了我们一脸尾气。
眼看着孟冬野的车驶远了,我顿时觉得一阵灰心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