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尸骨有些不太准确,应该称作干尸更为恰当一些。
那干尸的血肉内脏早已干瘪,可皮肤毛发依旧建在,紧紧的贴在了骨骼上。
他的头发,胡子全都一片雪白,就连皮肤也是惨白若雪,身上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绣鹤长袍,两手扶膝,盘腿而坐,好似死时极为安详。他身边的地面上还落着一根由白马尾结成的玉柄拂尘,身后背着一柄长剑。
从这一身打扮来看,应该是个极有身份的道门高手,胡子已经白了这么一大把,可皮肤即便已经化成了干尸,仍是可见当年的细嫩白皙。能有如此了得的养身术,足见这老道的修为必然不弱。
本着‘宝赠有缘人’的理念,我也没那么多客气,直接一拱手道了声:“多谢道长”,然后先把宝剑拂尘,都拿了过来,收入背包;随即,又在他身上翻检了起来。
他左右两边的袖子里,还各有一个小背囊。左边的是两个小葫芦,看样子那原来应该是装有什么仙丹之类的,可里边却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一股极为清幽的草药香;另一边是一个小布袋,打开一看,放着一叠空白的符纸,另有三张已经写好的,不过我却一个都不认识。
这老道一看就不简单,这道符肯定也不是寻常之物,等我回去问问初一或者一清道长再说。
尸骨旁边还有干瘪的水囊,早已硬成石头一样的干粮。
不缺吃,不缺喝,身上也没有一处伤痕,就连衣服都没破,这老道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张家小哥,可查看清楚了吗?”江大鱼远远的看了半天,开始以为真有什么危险,可见我一件一件的把宝贝都藏了其来,终于忍不住出声发问。
他故意把查看两字咬的极重,好像对我这种遇到好事,就拦阻别人,先行搜宝的行为很是不齿。
不过,咱们已经有言在先了,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而且,就凭他这一路问我这么多遍‘你怎么看’,我也不给他留。
我故意当做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心安理得的说道:“查看完了,就是没查看出什么问题来,你们过来看看吧。”
江大鱼气得胡子一撅,可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四人都围拢了过来。
丽娜和派克知道自己对这方面没什么见识,很是自觉的向后靠了靠。
江大鱼很是眼馋的瞧了一眼已被我装在背包里却仍留出流苏的古剑,还有雪亮马尾的拂尘,这才扭头看向了那尸骨。
江大鱼上上下下翻看了好半天,眼中的疑虑之色却是越来越重。
范冲虽然伤势未愈,可急性子却是改不了,瞪着眼睛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这老道是怎么死的?”
江大鱼捻着胡须皱了皱眉道:“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内脏虽已干瘪,可从其他理象来看,也不是筋脉错乱所至。由此看来,他的死因只可能有两种情况,第一就是寿数已尽,天命而终。另一种情况就是他自行离魂出窍,却未归来。”
说完他扭回头来,看了看我道:“张家小哥……”
“这我可不懂!”我直接拦住了他的话头:“我跟您老相比那可是后知晚辈,有关道门之事更是一窍不通。”
江大鱼被我这一下噎了住,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被我装在包里的宝物,满眼怨恨之色,仿佛在说:“你什么也不懂,咋还知道把好东西都装起来?那地上的水囊和硬干粮你咋不装呢?”
我全就当成没看懂,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既然没什么危险,那就继续前进吧。”
说着,也不等他吩咐,极为主动的提着手电筒,大步向前——先和他们拉开距离再说。
虽然无端得了几样宝贝,可我心里的疑惑却更加浓重了起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多的炼丹士,道士,乃至西方老外,都卷了进来。
还有,梁明利跑哪去了?
他不应该是走在我们前边的吗?遇见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会不拿。
他连这些都瞧不上眼?这不太可能吧。而且就算他不拿,那藤田刚呢?
这家伙早在一天前就进来了,可我们一路走来,竟然没有发现半点痕迹。
他就是个共生畜生道,半人半章鱼,那个羊头干尸阵,他是怎么过去的?难道他也和范冲一样,仍然保留着一些压箱底的本事。
嗯?不对!
我走着走着突然想了起来,我们自从上遇到威廉祖先的尸骨之后,是一直在往下走,按照这个高度,不是早就应该又沉入水里了吗?
可这四面的空气怎么会越来越干燥?
我刚想回去和江大鱼他们说出心中的疑惑,突然手电光照下又闪出一片白骨来。
刚刚就在白骨上捡了宝,我立刻就暂时把顾虑抛在脑后,一边加快了速度向前走去,一边叫道:“大家不要动!我先去查看查看!”
“我也帮你看看。”江大鱼也扫见了那一片白骨干尸,鉴于方才的经验,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这一片干尸,共有八具。
全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长袍,足蹬软底薄靴,手中的刀具,腰上挂着的水囊也都完全相同。就连他们的死因也没有任何差别,一看便知,全是被人砍断了脑袋。
江大鱼急匆匆的跑近前一看,顿时极为失望。
还没等他说什么,我就笑盈盈的扭头问道:“江老,你怎么看?”
江大鱼下巴很不自然的抖了抖,这才有些气恼的回道:“这还用看,这些人都是龙吼卫,全是死于……不对!快走!”
他说了一声快走,转身就跑。
我还有些奇怪,再一看,那几具横卧在地的无头干尸瘦骨嶙峋的手指一起动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抓紧了刀柄。
咔咔咔咔!
八柄钢刀同时出鞘,干尸也猛地一下竖立而起,向我扑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