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秦王齐铭瑄“冷血杀神”这个称号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对掺和进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黎舒没有任何兴趣,先不说他知道这两人都与皇位无缘,单就他现在的处境,他也不可能搅和进去,否则第一个不会让他好过的,就是现在看似对他偏爱无比的帝王。
正好男主的到来给他解决了一大问题,黎舒没有异议的选择和齐铭瑄一起去城北,他本来就是打算去城郊看看的,哪想到大皇子和四皇子如此贼心不死,会直接派人将他堵在路上。
“那是大哥和四哥的人吧?我那两个哥哥都不是好相与的,子舒可要小心。”面对黎舒,齐铭瑄全然没有面对其他人的冷厉,少有的温情仅给了一人。
看齐铭瑄有些紧张的模样,黎舒嘴角微微上扬,方才被人冒犯的不愉消失了许多:“多谢殿下解围,臣会小心的。”
从见面起,齐铭瑄对黎舒的态度就和别人不一样,因此,黎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系统对男主的了解也是仅凭世界剧情,一人一系统都没能及时发现不对。
齐铭瑄犹不放心,他那两个哥哥的为人他可清楚的很,正是夺嫡的关键时期,青年现在如此扎眼,那两个人必定对青年抱着“得不到就毁掉”心态,看来他得多派些人手在暗处保护青年才行。
比起最初的时候,城北郊外现在有序不少,齐铭瑄和黎舒时不时会过去看看,北郊住的人心里都清楚,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这两人的功劳可不少。
齐铭瑄的身份不是个秘密,百姓对官员大多有一种畏惧心理,更遑论齐铭瑄这样的贵人,因此大家对齐铭瑄的态度是既感激又害怕。对黎舒则不同,他来这里的时候都是穿着常服,平和近人,大家都认为他是哪个好心的富家公子,在他面前态度放松不少。
黎民百姓对待当官的人和普通人,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齐铭瑄是被皇帝任命接管这一块的,来这里比黎舒勤,一路走来,他同黎舒说了不少相关的事。
对自己的劳动成果黎舒还是很关心的,听得认真,也就没注意到有个小孩捧着大碗急急忙忙朝这边跑来。
齐铭瑄正讲到有关未来安排的关键地方,黎舒听的认真,谁也没想到会有个小孩突然撞上来。
“砰”地一声撞到身上,黎舒被烫得倒吸一口凉气,齐铭瑄当场沉下了脸。
小孩摔到了地上,大碗四分五裂躺在一旁,碗里的粥全撒了出来,小孩愣愣的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虽然年纪小,但经常被大人耳提面命,知道眼前这两人是他们的大恩人,现在他撞了大恩人,还把热粥洒在了大恩人身上,他是不是闯大祸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孩又惊又怕,一边哭一边道歉。
黎舒现在没工夫管正在哭闹的孩子,一大碗热粥泼到身上,和着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大腿那块皮肤火辣辣的疼,强忍着才没让泪水流出来。
绕是对这具身体的脆弱感早有认知,平日行事也多有顾忌,可这一下实在是太疼了。
“怎么样?没事吧?”齐铭瑄扶着黎舒的肩膀,“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此刻,齐铭瑄眼里只有被疼得满头大汗的青年,哪顾得上在一旁哭泣的小孩。
听到声音,有不少人往这边涌来,看到这一幕,赶紧道:“快带恩人去处理下伤口,这边有干净的凉水,恩人请随我来。”
黎舒被伤的是腿,滚烫的粥几乎全淋在他左边大腿上,他用右腿支撑着身体,左腿完全不敢使力。
似乎是被烫得厉害了,青年一直在小口吸气,齐铭瑄心疼得不行,想了想,直接将青年打横抱起。
“得罪了。”
黎舒正忍着疼呢,冷不丁被抱起来,茫然地看了抱着他的男人一眼。
这样的青年和平时有很大不同,因疼痛带来的生理泪水围绕着眼眶打转,眼尾泛起一抹红痕,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脆弱又动人,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呵护。
“别担心,没事的,”柔声安慰完青年,齐铭瑄转头,声音像淬了寒冰,“还不快带路!”
齐铭瑄身高腿长,一步可以当别人两步,觉得带路人速度太慢,他直接问了地点,抱着青年用轻工赶过去,顺道吩咐暗羽,去请大夫。
将青年安置在木椅上,齐铭瑄端来干净的凉水,给青年处理伤口。出于私心,这件事是他亲手做的,旁边有人想帮忙,被他赶出了屋子。
伤的地方太过于私密,那样的地方齐铭瑄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看到。
月色长袍被拂开,冰冷的触感从烫伤处传来,黎舒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按住齐铭瑄的手:“殿下,臣自己来。”
“你这次受伤,是我的责任,”齐铭瑄将按在自己手上的手挪开,声音轻的仿佛能揉出水来,“别担心,很快就好了,疼的厉害吗?”
抱着青年的时候,青年在他怀里颤栗不已,齐铭瑄心都要碎了,只恨这伤痛不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好让青年少受点罪。
他低着头,黎舒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担忧,他收回被握住的手,不再拒绝:“既如此,劳烦殿下了。”
掌下的皮肤白皙细嫩,与之相比,被烫伤的地方越发显得狰狞,常年握刀的手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抖动,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本能的颤抖。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看着青年身上的伤口,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来了,这一刻,他无比后悔。
为什么要带青年过来,即使整顿得再好,这里也是安置难民的地方,鱼龙混杂,这次伤到青年的只是一个孩子,万一下次有人有备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