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男子闻言淡然一笑, 伸手拍了拍沈世杰的肩膀, 道:“自打萧家小姐嫁给皇上之后, 倒是深得皇上的欢心啊!不过,皇后唯恐地位动摇, 倒是将太宗皇帝的才人,武氏召回了宫中,如今皇上整日与武氏腻在一块儿, 却是冷落了萧淑妃啊!如今世杰可还对那萧淑妃惦念不忘?”
沈世杰闻言重重叹了口气, 道:“惦念?表哥您就别拿我取笑了,我敢吗?”
听闻沈世杰这话,灰衣男子大笑道:“哈哈…我看你是有那心没那胆?”
沈世杰闻言顿时神色紧张起来,看了看四周, 小声道:“表哥, 这种话可莫要乱说啊!是…是会掉脑袋的啊!”
见他如此紧张,那人顿时再次大笑起来, 摇了摇头道:“世杰, 你也太小看咱们韦家的这间祖宅了!只怕除了皇宫, 也就我们韦室的祖宅最为密不透风了…”
沈世杰当即微微一怔,他深知韦室根基深厚,打从唐朝建国以来便是这一代的名门望族,历朝历代韦室都会有女子入宫, 这其中自是出了不少权倾一时的皇妃, 比如近年来太宗的这位韦贵妃, 自文德皇后去世以后, 便是众嫔妃之首,直至太宗皇帝离世。
然而,沈世杰知道,眼前这位表哥便是他的姨娘韦贵妃之子,可不知为何?太宗却容不下这位表哥,以至于这位表哥自小便在韦室祖宅中长大,从未享受过一日皇子应有的待遇。但这位表哥,在韦室的地位却是出奇的高,以至于当今韦室家主韦孝宽对他都是极为的器重。
“公子,外面有位小姐找您?”这时跑来一名小厮,来到那灰衣男子身旁恭敬的道。
“小姐?”灰衣男子神色微微一震,旋即眉头紧锁的问道:“那位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回公子,此刻那位小姐正在前殿等候…”
灰衣男子闻言当即转身向前殿行去,却不想被沈世杰拉住,道:“表哥,究竟是何人会令您如此惊慌?不如交给我来处理吧?”
灰衣男子神色凝重,微微叹出一口气来,道:“高阳长公主,世杰当真能应付得来?还是我来吧?能惊动她亲自前来,想必定是被她查到了什么?我去看看,你先留在这里吧。”说着,灰衣男子便是带着那名小厮朝前殿行去。
前殿之中,高阳一身淡雅至极的碧绿色衣裙,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只见她以微步环绕着此间屋子,目光最后停留在一幅画像之上,神色微微动。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高阳唇角微微勾起,缓缓转过身来,向门口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灰衣男子脸上极为复杂的神情。
“十皇兄…”高阳浅笑着看向灰衣男子,继续道:“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有高阳这个妹妹?”
灰衣男子没有想到高阳一见他,便道出这样一句的话来。没错,他便是李世民的第十个儿子,李慎。若是隋唐知道这件事情,只怕又要百思不得其解了?纪王李慎似乎又何历史对不上了。只见李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十七妹,今日光临我这寒舍,倒是令我这里蓬荜生辉了啊!”
“十皇兄说笑了,如今父皇已是仙逝,皇兄继承皇位之后已归还了你皇子的身份,为何皇兄依旧不肯接受封地,离开此地呢?”
李慎闻言淡然一笑,却也没有做任何的解答。高阳如此一问,也是早有所料,倒也不以为意,只见她微微一笑,继续道:“高阳临行前曾去看过韦太妃,她倒是对你这里十分惦念。”
“十七妹有心了,母妃如今年事已高,还得劳烦你们在身旁的兄妹,多多照看啊!”李慎极为客套的回应着高阳,而在他心中对于自己这位母妃并无太多情感,甚至也存有些许的恨意。
“十皇兄严重了,高阳打小便承蒙韦太妃的照顾,理应像生母一般孝顺才是。”高阳自幼时便因生母早逝,而年幼的她在其二十一位公主之中深受太宗喜爱,更是恃宠娇纵。
“十七妹,你自小便深得父皇的宠爱,母妃能有你照料,为兄甚是放心…只是今日十七妹亲自前来,应该不会只是单纯找我叙旧的吧?”李慎终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高阳闻言淡然一笑,踱步来到椅子旁做了下来,环视室内一圈之后,重新看向李慎,笑道:“怎么?本宫这趟来益州虽然是与钦差随行,但顺道过来看看多年不见的哥哥有何不妥吗?”
李慎见高阳如此一问,微微一怔当即笑道:“高阳误会为兄的意思了,来,先喝口茶…这可是本地的名茶,虽不如宫里的贡品茶叶名贵,也称得上口感极佳,有美容养颜之功效。”
“哦?既然如此,那高阳可是要尝上一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这位朝中势力最大的长公主了?说话间,已是拿过下人们刚放在身旁桌上的茶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李慎看着高阳当真品起茶来,心中也是大为的苦笑,他对这位十七妹倒是极为的忌惮,对方在洛阳的那诸多传闻,他自是听说过。如今太宗去世,新帝继位,将她册封为高阳长公主,而房家一夜之间落寞,想必均与她脱不了干系。然而,若不是长孙大人力保,只怕房家会更惨。
“高阳,既然你还称我一声十皇兄,便证明你还记得我们之间兄妹的情分,今日高阳前来究竟所谓何事?你我兄妹不妨开门见山的说上一说,如何?”李慎终究还是率先开口的道。
高阳闻言定定的看了李慎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既然十皇兄如此说,高阳也便开门见山的说了,高阳此次前来益州兄长可知所为何事?”
李慎闻言点了点头,道:“随行钦差前来治理益州洪灾!只不过是治理个洪灾,皇兄这次命高阳随行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想必是另有乾坤可有说错?”
高阳缓缓点下头来,道“没错!不知兄长能否猜到高阳都查到了些什么?”
李慎闻言当即一声冷笑,道:“哼!高阳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这般绕弯子呢?说罢,你究竟都查到了些什么?”
“兄长当真要听?”高阳神色颇显不忍的看着李慎,见其默不作声,微微叹出口气来,继续道:“高阳奉劝兄长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高阳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哥哥,就该明白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你就不该纵然皇上查我们韦室一族?更不该来益州查我?弄个钦差在明抓我的人,而你在暗查我?当年父皇因为韦室一族势力过大,将我逐出皇室,而今皇上又是想除我韦室立威,你呢?作为我母妃一手带大的孩子,为什么也要帮他们来查我?”李慎神色有些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吼而出。
“兄长,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吗?根本没有人要针对你,只因为你们韦室近年来做得有些太过了,威胁到天子的地位,方才会引起他们的猜忌?你明不明白?”高阳长公主厉声喝道。
“猜忌?我母妃一心为父皇最后得到什么?韦室一族更是对大唐忠心耿耿又得到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今还要咄咄逼人?非要将我韦室一族赶尽杀绝不可吗?”李慎此刻情绪异常激动,他知道今日高阳既然能与自己说这番话,便证明对方手上已经有足够扳倒他的证据!
“兄长为何如此冥顽不灵?非要高阳将你近年来所犯下的罪行一一道来不可吗?”高阳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指使河道衙门,贪没数百万两修河堤的官银,可是我们逼你的?你派人杀害上一任的益州刺史一家,又是何人逼你了?如今韦室一族又暗中勾结番邦,意欲谋反,又是谁逼你了?难道兄长真的要谋逆造反?毁了李家的江山吗?”
“不要说了!”李慎望向高阳,道:“难道你就不想吗?父皇当年得知你与和尚辩机之事大怒,决然将辩机腰斩,并杀你随从数十人,这件事情当时在洛阳弄得沸沸扬扬。直到父皇驾崩,你的哭容不哀,你以为服丧回京的我都没有看到吗?”
高阳听闻李慎此话中心惊骇莫名,难道那时的她居然如此不知不小心?竟会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暴漏?从而落在旁人眼中泄露了自己的内心?可为何今时今日自己的脑中,竟是频频浮现隋唐的身影?当初心中那份痛彻心扉的憎恨,她以为此生都不会改变,却不想在遇到隋唐之后,竟是莫名其妙的被取而代之?这时从何时开始的?竟是悄无声息到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如今再说你的问题,兄长何故提及当年之事?当年夫家本就小本宫十二岁,高阳年少不懂事,一时鬼迷了心窍方才铸成大错,若是当初便知情爱的真谛,又何苦会那般?”
若说高阳与辩机和尚私通,不如说她是耐不住寂寞,辩机死后,她就像是心爱之物被旁人夺走一般难受,却痛不至死。然而,打从她遇到隋唐以后,回想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两人共同经历的种种,那人无不用话敲打着她,无不令她那颗早已冰封的心,竟是隐隐有了松动。
但她不知的是,隋唐如此做,全都是因为她觉得高阳不懂爱,皇家的女子,那里能顾体会民间真正的爱情?同时,她觉得像高阳这样的女子,不应当为辩机自毁前途,故此多番开导。
然而,这一切在高阳眼中却是另一番蕴意,她不似萧婉莹那般顾虑重重,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都会轻而易举的得到。即便那人是个女子,即便那人犯了欺君之罪,但那又怎样?当那人用行动告诉她,其实女子也可以活得精彩,女子并不比男人差,甚至于有些方面做的更好。这一切都归功于你内心所想,以及对自己的定位,方向对了,又何愁心无归处?
“高阳,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今日来,究竟是为了帮我,还是来跟我划清界限的?”李慎瞳孔直视高阳长公主的眼眸,厉声问道。
“我是来劝兄长回头的,如若在这般继续下去,唯有死路一条…事到如今,难道兄长还不明白吗?你是斗不过皇上的,如今天下大定,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而你做了什么?皇上自是心知肚明…只不过,顾及兄弟之情,他方才没有直接下令动你。”
李慎闻言放声大笑,道:“已是摔碎的和氏璧,岂能再完璧归赵?”
“能!只要兄长肯,高阳陪你一起回去见皇上,如今你的全盘计划,已是被皇上识破。各方账目,登记名册纷纷指向你这里,兄长还是听高阳一句劝,休要在执迷不悟,你是皇子,皇上不会拿你如何?还是与高阳一同回去向皇上请罪吧?”高阳长公主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你说什么?”李慎闻言神色大惊,当即落荒的瘫坐在椅子上,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会进行得如此快速,就在他们抵达益州的那一夜,他似乎得知下面人来报事情均已办妥的消息,并且他还告知下面人都收敛些,为何皇上还能查到?
“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做到的吗?”
听闻李慎这句问话,高阳长公主嘴角泛起一抹浅笑,轻缓的道:“这一任的钦差,不知兄长可有调查过?她方才是这件事情的主导者,而高阳,只不过在配合她演戏而已,就在她与你府上之人周旋之际,那罪证的来源已是被其尽数搜刮了来…兄长你我皆是明白之人,这就好比一个完好无损的茶杯,一旦破了个缺口,便不再完整,不完整的杯子,水自然装不满,若是没能及时补好这个缺口,这缺口便会有割伤嘴巴的危险。那这个口子便不再是单纯的口子…”
李慎闻言自是想通了一切,只见他自嘲的笑了笑,叹道:“真没想到,我这些年的苦心经营,竟是栽在一个小小的钦差手里,你们应当不是跟着大队来的吧?”
“兄长所言没错,高阳与隋唐的确早早便到了益州城,而当大队人马赶到这里时,此地的灾情,我们已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也包括那些不曾销毁的账目,以及联名册。之后在益州驿站发生的一些列事,只不过是彻底将这个缺口扩大!”
听闻高阳长公主此话,李慎瞬间了然的叹道:“原来如此,呵呵…真没想到啊!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吧,你们打算如何处置韦室一族?”
高阳长公主闻言神色颇显凝重的道:“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李慎听闻此言,当即再次瘫坐回椅子上…
隋唐今日赶到河提时,那里围了一群老百姓,见到此情景隋唐眉头当即蹙了起来,来捣乱的?如今益州何人还敢跟她捣乱?带着种种疑惑,隋唐快步来到近前,定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卖身葬父的戏码?这是何情况?不去城里,来着做什么?
只见那里跪着一名脏兮兮的小姑娘,跪在那里不住给周围的人磕头。隋唐在现代时,便最见不惯这样的事情,以往每每看到上了年岁的要饭老人,她终是多少给些钱的。虽说她知道,在那个没钱别谈理想的年代,许多人顶着要饭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有的更是因此而成立了要饭团伙。但看到那些戳中她软肋的年迈老人,她依旧会给些钱。
然而,在这样一个面临洪灾的地方,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属正常,在经过一系列分析后隋唐终是来到这女子身旁看了看,而后将手上的一片金叶子递到了对方跟前。那女子原本磕头的动作在见到这片金叶子之后,当即停了下来,跟着便是看到一张干净清秀却又极为耐看的俊俏公子出现在她眼前,并且正对着她温和的笑着。
“拿着它去把你的父亲葬了吧!剩下的钱,应当够你吃几顿好的了,这么小应当多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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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这些年一直给李治服用的药,与隋唐先前中的五石散之毒有些相似,只是用量比较轻,尚未到之命,或是离不开的程度。但当武媚娘见到李治完好的站在她面前时,她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妇人之仁,后悔没有给李治加量,如若不然,又岂会让他在高阳的帮助下,翻了身?
正当李治想对武媚娘说些什么时,李公公从外面快速来到近前,细声细语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许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关契丹战事的事情要与皇上相商。”
李治闻言面露笑容,道:“哦?许敬宗?契丹战事?李公公快去通传…”
武媚娘表面虽然依旧不动声色,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但从听闻许敬宗前来要说的事情后,心头却是猛然一跳。
当即看向李治说道:“皇上,这里若是没有臣妾的事,臣妾便先告退了,待会还要为你祝寿,各国使臣也将陆陆续续到场,臣妾先去替皇上瞧瞧,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准备好的。”
说罢,武媚娘便是缓缓站起身来,欲向外走去,不想被李治一把拉住了手腕,温和的道:“皇后待会再去也不迟,留下来陪陪朕,待会商议完事,再与朕一同前去也不迟。那些事情便交由淑妃去打理好了,皇后何必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来坐下…”
武媚娘被李治重新拉回坐下,也没有再坚持要走。李治对此极为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微微一笑,转身向龙椅走去。刚一坐下便见李公公也是将许敬宗带了进来,武媚娘依旧低着头饮着杯中茶,并未有看对方的迹象,但许敬宗却是看了妩媚一眼,而后跟随李公公快速上前,对龙椅之上的人行礼。
“臣,许敬宗参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许爱卿快快请起。”
待许敬宗依言站起,李治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过武媚娘和许敬宗,笑着继续道:“许爱卿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在朕与皇后单独相处时,来打扰你可之罪?”
方才他将许敬宗与武媚娘的反应看在眼里,从许敬宗反应来看分明是有些小心翼翼,但从武媚娘那坐怀不乱的姿态来看,却又看不出任何不妥,看来,这些年后者的确变得越来越令人猜不透了。想到这里,李治感到略微的心惊。
“微臣知罪,但微臣之所以会如此行事,也是有着极其重要之事,还请皇上能在听完微臣所奏何事后,在定微臣的罪也不迟。”许敬宗此时一是邀功心切,而是自从隋唐回京后,武后几乎整日拿这人来训斥他们,似乎只要有这人在,这大唐的文武百官便均是无用一般?故此,在强烈报复心的驱使下,他并未察觉到武媚娘此时,似乎安静的有些一反常态。
其实,许敬宗心中也是相当忐忑不安,他担心自己若是太过鲁莽形式,会引惹怒武后。故此,当他得知皇上在紫宸殿时,心中便是有了些许底气,心道:“这事儿,跟谁说不是一样?若是单单只与武后说及此事,只怕多半要被同是女子武后回绝。但如今皇上在此,或许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揣着这种侥幸心理,许敬宗来到紫宸殿,再见到武后在皇上面前居然一句话都不敢说?更是令他胆大了起来,但他不知,武媚娘并非是不敢说,而是没到时候。
“哦?”李治再次不着痕迹的瞧了眼武媚娘,见其脸上并未看出任何破绽来,于是,笑着继续道:“许爱卿不妨细细道来,让朕听听究竟是何等法子?若的确如你所说,朕定不会怪罪与你;若是并非如你所说,朕也会重重处罚与你,你可明白?”
武媚娘虽然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的喝着茶,但其心中却是猛然一跳,心中更是暗自道:“这许敬宗平日里看似有几分脑子,怎奈今日却是如此心急?难道就看不出一丝不对劲吗?”
“据微臣所知,现任契丹王默啜可汗是个极为好女色之徒,我方才在宫中见到尉迟府的大小姐,那可是一个如仙儿般的女子啊!倘若我们将此女送给契丹王,以此来换取两国的战乱平息,岂不是两全其美?虽说此女子与隋唐已成婚多年,但两人却至今未有后人,想来这隋唐…”
说到这里,李治较有兴致的扫了眼武媚娘,问道:“隋唐怎样?许爱卿为何不继续说下去了?”
“呃…以微臣看来,这隋唐或许有不举之症。故此,至今未有子嗣…三国时期,王允利用貂蝉用出美人计,离间董卓与吕布,从而使得其父子反目成仇,而今我大唐征战契丹屡次失败,我们何不投其所好,送个美人过去,以此来缓解契丹战事。而我军趁这段时间,招兵买马,一举反攻回去,给契丹来个措手不及,岂不是妙哉?”许敬宗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
李治想了想说道:“恩,这倒是个法子,但不知为何许爱卿会选中隋唐的妻子?难道我大唐便无端庄貌美的女子了吗?另外,这些年隋唐为了我大唐立下多少功劳?如今你让朕夺她妻子,送去给契丹王,日后她岂会尽忠为朕办事?隋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因此,而令她投靠了他人,对我大唐来说岂不是一大损失?”
许敬宗闻言微微一礼,道:“这点倒是微臣欠考虑了,但以微臣看来,隋唐纵然再有才华,如今国难当头,她身为我大唐的臣子,又岂会只顾儿女私情,不替皇上分忧呢?”
这话倒是正中帝王心思要害,只见李治神色微微动,正欲说话,却不想武媚娘突然厉声道:“大胆许敬宗,你可知我大唐自开国以来,哪一战不是杀场上拼回来的?如今你却让皇上效仿王允,王允之举,岂可能用在我大唐?若是被外人得知,岂不是觉得我大唐无人了吗?竟沦落到用臣子的妻室来换取胜利?你让皇上如何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
武媚娘一席话,彻底令许敬宗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和帝后只见的微妙试探。而李治更是面露动容之色,没想到武媚娘倒也并非全如留言所说的那般,这番话说得更是处处为江山社稷考虑。大唐自开国以来,历代皇帝哪一个不是征战沙场的王者,太宗一生更是战功累累,打小便教他们如何征战杀场,如今到了他这一代,居然沦落到用女子来换取转机,的确有所不妥。
只见李治缓缓点头说道:“皇后所言极是,再者隋唐近来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在为你们擦屁股,你们非但不知道感恩与她,居然如此陷她与不宜,实乃君子所为,居心叵测。”
“皇上、皇后娘娘开恩,微臣也是为我大唐着想,并未顾忌太多,更未存有加害之心啊!微臣只是觉得隋唐既然如此厉害,又是北方人士,想来对于契丹的地形必有了解,皇后娘娘曾与她商讨多次征讨契丹,她均不肯前往。微臣…微臣也是想借此来逼她就范。”许敬宗急中生智的道。
“哦?听许爱卿所言,可是还有下文?”李治眉头微微一挑,他对于隋唐的此举也是早有耳闻,心中自是有些不满,而对武媚娘的纵容则是不解。
可他们不知的是,隋唐之所以不愿去征讨契丹,是因为史书记载,这一站唐军由于后方供给不足而全军覆灭。这种明知送死的事情,她又岂会去?
“方才微臣在玄武门那里见到隋唐与其夫人,还有太平公主及一位十来岁模样的女孩。倒是搞出不小的动静来,引起了东瀛使团和高丽是团的注意。近日隋唐训练皇室蹴鞠甚是辛苦,可她依旧坚持每日回府上休息,由此可见,隋唐对尉迟蓝玥是何等的宝贝。隋唐这人心高气傲,从不为钱财所动,更不受利益驱使。但倘若我们拿其最为紧要的人来威胁她,定能令她就范。”
这一次,许敬宗的话,却是令李治与武媚娘沉默下来,李治先是看了武媚娘一眼,见其默不作声,似是在想些什么?跟着他也细细品味起方才这些话来,对于尉迟蓝玥的美貌,李治早有惦记,当年若不是顾忌尉迟府皇商之名,他只怕早已纳入后宫为妃,岂会眼睁睁赐给隋唐?
如今边关告急,若是能派遣隋唐出征,倒可以将这尉迟蓝玥扣押在皇宫之中,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他做些手脚将其据为己有。
然而,武媚娘却不知李治有这等心思。若是被其得知,她将会做何感想呢?
李治好色也就罢了,居然再次算计到隋唐的身上,只怕若是被隋唐知道,定会与其翻脸,别说是出征了,还不想尽一切办法将李氏的祖坟给刨了?
不过,武媚娘倒是对许敬宗这个法子,颇为感兴趣,她倒不是没有想过用一些手段来逼隋唐就范。可思来想去,似乎也唯有这个法子对隋唐最为适合,她终究还是想隋唐能够出征契丹,如此一来,她会更加放心处理当前朝局。
许久,李治方才重新看向武媚娘,问道:“不知皇后对于许爱卿的法子有何看法?”
“臣妾认为,许大人的话可行!只是尉迟蓝玥功夫了得,恐怕对付起来会不太容易,若是强行用武力镇压,又怕会打草惊蛇。这件事情,还需妥善安排好才是。”
听闻武媚娘一席话,李治深感赞同,且不说此事的难易程度,若是传了出去,也是有损皇室颜面,但如今契丹战事告急,容不得他们顾虑那么多,若是为此,导致大唐因小失大,便得不偿失了。
而若想成大事,必不能太过感情用事,虽然这个法子也不慎光彩,但却未尝不可一试!
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帝王心术的可怕,倘若是诋毁皇室尊严的事情,统统被视为大不敬之罪。但为了国家,为了顾全大局,牺牲百姓,甚至臣子的幸福,那便是理所应当为国家出一份力,并会给予赏赐!反之,则被视为抗旨不尊,目无王法,又或是与敌方勾结的罪名。
这时,许敬宗再次开口说道:“微臣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爱卿但说无妨,此事若是能成,朕非但不会治你今日之罪,还会大大赏赐与你!”李治笑道。
许敬宗一听忙行礼道:“多谢皇上,皇后娘娘。以微臣之谏,此事不得强行,还需智取。我们的目的是要用尉迟蓝玥来牵制隋唐,因此势必不能伤及对方。而尉迟蓝玥却又是个内家高手,今日她也会前来参加皇上的寿宴,我们不妨在她们的酒菜里动些手脚。趁其不备出其不意…”
武媚娘听后眉头微微蹙了蹙,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这法子倒是令她想起当年隋唐大婚之日的种种,这算是故技重施吗?
“好主意!此法神妙!”
李治很是高兴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来到许敬宗身旁,在其肩上拍了拍,笑道:“许爱卿,你即刻便为朕去趟尚药局,弄些会使人内力短时间散去的药来,之后吩咐御膳房的管事……势必做的天衣无缝。若是惊动了他人,或是把朕的寿宴搞砸了,你可知后果?”
许敬宗闻言忙道:“皇上请放心,此事臣定不负所望……”
李治点点头,道:“嗯…你先去吧…朕,倒是要看看,隋唐究竟会如何抉择?”
直到许敬宗领命离开,武媚娘都未曾插话,她此刻的内心一片空白,脑袋中浮现出多个画面,均是隋唐在得知此时后的种种…想必如今能够左右武媚娘的人,也唯有隋唐了吧?如若不是对这人顾及太多,以她的狠辣与果断,又岂会至今为止还没有对隋唐使出强硬手段?
只是如此一来,倒是与她暗地里进行的事,不谋而合了。
这时,李治来到武媚娘身旁,轻唤道:“皇后…皇后可是有心事?”
武媚娘闻言忙收敛心绪,妩媚一笑,道:“臣妾只是在想今日寿宴之事,并无心事。不知皇上叫臣妾何事?臣妾或许是近来太过劳累,时常会走神,可能是想念弘儿和太平的缘故,如今太平回来,我这个做母后的至今都未曾见到,也不知…”
说着,说着武媚娘便是抹起眼泪来,念于今日武媚娘的表现,甚是令李治开心……于是,在见到武媚娘如此柔弱的一面,倒也心生怜惜起来。
只见他忙上前将其揽入怀中,更是轻声安抚道:“是朕近年来对媚娘关心太少了啊!今后朕定会养好身子,做一个好丈夫,好父皇,子民的好皇帝,不再让媚娘替朕担忧,更不让媚娘如此伤神…”
“皇上能有如此打算,媚娘甚是开心……”武媚娘哽咽的说道。
李治见怀中人儿哭的跟泪人一样,于是,出生安慰道:“朕知皇后的心里委屈,若是待会被太平瞧了去,只怕她又要怪朕喽!快擦一擦,随朕去看看太平和弘儿。”
武媚娘闻言点了点头,将眼角残留的泪珠拭去,与李治一同行出了紫宸殿。而此时的皇家比武场上,站立着数十名身着同款的服侍宫女,隋唐缓缓来到这些人身前,目光环视一圈。